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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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阑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梅赫正在书房帮她补全最近的日记，也多亏这两天她们刚好在一起，不然这两天就注定只能是空白了。
她不想吓到梅赫，故意将脚步声放得重了一些，但梅赫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笔记：“洗完了？”
“嗯。”叶阑简短应了一声，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到来不会被意外吓到之后，才放心绕到她的身后去看笔记。
为了看清上面的字，叶阑半弯着腰，右手半撑在桌侧，披肩的长发半干半湿着，一半缱-绻地挂在耳边，一半松散垂落在肩头。刚刚出浴的她的皮肤状态更好了，水润Q弹得像是水蜜桃尾尖那一点，奶-白恍若凝脂下的肌-肤隐隐泛着柔和的软粉。
她的睡衣是当初和梅赫一起买的，浅蓝色长毛珊瑚绒连体睡袍，帽子还是垂耳兔造型的，因为看不惯叶阑只是中规中矩的拿了一套纯白色睡衣，她偷偷和自己的那件一起买了下来，事后好说歹说才以保暖为由，哄骗她当做是世界节水日的礼物收下。
为此还闹出了乌龙，搞得叶阑一度以为世界节水日是一个类似于外国圣诞节和中国春节的节日，给周围的人都送了一份礼物。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自己的礼物是一整套西方哲学史，还是典藏版的那种。
她当时没有直接松手，把书砸在叶阑脚上真是有教养。
但是她给叶阑买各种睡衣的毛病是彻底治不好了，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导致事态愈演愈烈。上至温婉贤淑的基本款，中至软萌可爱的小动物，下至无节操修身的情-趣内-衣，她都买了个遍，本来是偷偷藏在叶阑家的衣帽间的，计划是准备一件件说服她循序渐进地尝试新风格。
结果叶阑那天大扫除直接曝光，最后直接被连人带衣服一起给扔出了门外，连带着密码锁都给换了。
她给秦霄抱怨，说自己用心良苦却不被理解，结果被秦霄一脸惊悚地指责说是变态。
梅赫后来寻思了一下，好像是有一点变态，但也只能自我安慰说，喜欢打扮真人美女，大概跟喜欢打扮芭比娃娃一个道理。
梅赫心里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笔尖早已静止，视线不自觉又落在一旁半压在桌上的手上，因为睡袍宽大的缘故，只看得到小半部分的手指，露出指节纤长白皙，指甲透着浅粉，是做手模都绰绰有余的程度。
这个人从身材到五官都无可挑剔，从指间到头发丝都那么漂亮，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一张脸。
可是这么纯天然的美人胚子，却没有和她的母亲一样去从事明星或者演员的道路，也许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但是梅赫心里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
淦，老天爷好偏的心。
叶阑等了半天不见她动笔，顺着梅赫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她在发呆，忍不住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她的嗓音低沉舒缓，不是游戏配音里那种略显刻板且矫揉造作的御姐音，而像是大提琴在歌剧演奏中所表达的那种深沉而复杂的感觉：“在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还不是看你。
但这句话梅赫是没脸面说出口的，她比不过叶阑的天然呆，总能够无心之中说出许多撩人的话。虽然自己是有一点喜欢没事撩拨他人的恶趣味，但是到了叶阑这里，该说是派不上用场，还是说阴差阳错，反正到最后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的永远是自己。
她偏过脸，强装镇定：“没什……”
么字被她无声咽下。
喉头滚了一滚，那些插科打诨的胡话就都落回了肚子。
要说原因的话，就是太近了。
梅赫现在才发现二人姿势的不妙之处，自己简直就像是被她半拢在怀中一样。
更要命的是，她刚开口的那一刹那，叶阑也正好转向了她这面。
鼻尖擦过鼻尖。
不，也许只是错觉，那种毛茸茸的痒意，可能只是不小心擦过了她身上的睡袍而已。
所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心跳要赶紧平复下来。
但还是离得太近了，梅赫都能闻到她发尾卷着的那缕玫瑰花香，这还是她自己精心挑选的味道。
因为梅赫常来这边蹭吃蹭住，索性家中的日常物品采购也全都由她一手包办下来，再加上她一向喜欢各种玫瑰味的香氛，而叶阑碰巧在这种小事上没什么坚持，也就由着她胡闹了。
洗浴的香氛选用的是温柔优雅的玫瑰香，主调偏向于清晨于花园漫步时候折下的尚带露珠的鲜活玫瑰，搭配有荔枝、桃子、柠檬等清新果香，成熟女性的优雅之中略显稚嫩少女的俏皮，像是口中含着清爽酸甜的果酒细细品味。
这是梅赫选给自己的玫瑰香，本来不是打算给叶阑用的，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在她看来，叶阑本人的印象更加适合她买的另一款玫瑰的香氛，清冷的麝香和温润的木质香压低了玫瑰的那份艳丽，变得知性优雅，就像是家教很好的公爵夫人。
但是叶阑压根不在乎，两瓶香氛一般都是随便用，哪个顺手用哪个，所以今天就碰巧拿了梅赫的那一瓶。
所以刚刚没有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太熟悉了吗？下意识把这种味道当做安全，却全然忽视了隐藏在玫瑰之下的利刺——
玫瑰原本也是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花朵啊。
但是，就像羽毛在心底轻轻拂弄，有细小的焰火一样的欢喜在某处默默地燃烧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地喜欢她沾染上自己的味道的样子。
梅赫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地的玫瑰花瓣之中，铺天盖地笼下来的香气浓烈却不艳俗，有种蛊惑的意味。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叶阑认真盯着她烟灰色的眼睛，台灯的光线下那双眼睛剔透清亮，明明什么都看见了，却还是搞不清楚梅赫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一向知道，梅赫是个情感异常丰富的人，这一会儿时间，她眼中变化着闪过许多的情绪，虽然不能理解那些变化代表的含义，但是还是会让人感到好奇。
尽管靠近了又看不出，看见了又不明白。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虽然是这么近的距离，但是她却察觉不到梅赫半点的气息，叶阑在心里叹了口气，退了小半步回去，非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屏气？”
有吗？梅赫被她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心跳太快加下意识屏住呼吸的缘故，她现在感觉身体和心理上都十分疲惫，连一句骚-话也编不出来了：“只是被吓到了而已，那我先去洗澡了。”
虽然不理解梅赫前后态度的变化，但叶阑也没过多纠结，去厨房拆了两包牛奶热了，又捧着其中一杯回到书房。
摊开的新笔记本上记17、18号两天的日记，不，也许用简笔画来形容更加准确。
17号日期下面画了一堆歪七扭八的团子，仔细数了数一共是9个，每个团子上都有简单的几笔，大概是特殊的标识吧。
底下小字写着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每个团子的人名，应该都是今天早上她遇到的那些人。
标题叫做：醉鬼叠罗汉。
叶阑觉得有趣，再往下看，是两个团子握着顶端开花的小短棒排排坐，那个波浪卷发的应该是梅赫，旁边的大概是自己。
备注写着：一起放了美到一辈子都不应该被忘记的仙女棒。
标题叫做：美人。
翻过一页来到18号，也就是今天，画了医院门口一样的红十字，波浪卷团子将另一个团子踩在脚下。
标题叫做：梅小赫拳打臭流氓。
在下面一幅的画风些许不同，比较有立体3D的感觉，是一个走廊中三个团子一起仰头看一幅装裱的画的样子。
标题叫做：希望能够不那么空白的空白回廊。
记录也到此为止。
实在是很有梅赫风格的日记，比她每次干巴巴的记录要好上很多，她小心在本子里别上书签，放回书架，重新掏出另一本白色笔记，打算温故一下今天遇到的人物，顺便做一下补充。
在把笔记本里头的人物勉强记过一遍之后，梅赫这边也刚好泡完吹好头发，她的发量本来就不少，吹完之后更是直接炸开，再加上静电的作用，看上去就更膨胀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很像迪士尼里的梅莉达。
毛茸茸气呼呼的很大一只，叶阑觉得跟客厅里沙发上的那个长毛玩偶熊更像。
梅赫有心想稍微找回点刚才的颜面，故意模仿叶阑刚才的姿势撑在她右边，还火上浇油似的故意凑在叶阑耳边，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漫吞吞地讲话：“看什么呢？”
叶阑据实以告：“看团子。”
“团、团子？”梅赫一时哽住，好像也、也不能说错。
“就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叶阑指着其中一处，“为什么这个团子上面的标记是三个弯钩，下面是一个方块和两个圆圈？”
“那个是颜表情！！！上面那个是两个人在放烟花所以在微笑！下面那个是教训小混混所以在咆哮！”
梅赫扶额：“完了完了，你已经严重退化到了按照人类进化过程发展下去，绝对会被淘汰的程度。”
叶阑半信半疑：“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有！不对不对，等一下，我们重新来。”梅赫竭尽全力地下垂嘴角和眼角，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个叫哭泣，你看是不是和这个表情很像？”
“……”这个难道不是鬼脸吗？
梅赫还没停，努力上扬嘴角以至于露出了一个有些过头的笑容：“这叫微笑。”
“……”为什么她的脊背会有点发凉？
梅赫对着笔记本，还打算模仿下一个动作，叶阑终于忍不住制止了她：“你要不要喝点热牛奶？”
梅赫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刚好泡久了现在渴得要命，又正好看到叶阑手边的那一杯牛奶，便很不客气地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一时陷入呆滞的叶阑：……
梅赫不疑有他，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唇间还隐隐约约抿着一线的白，润着洗浴过后唇边自然而然欲滴未滴的那一点血红。
总觉得，看上去很可口？
叶阑的视线不自觉在她唇上多留了片刻，才说出实情：“你喝的是我的那份。”
因为喝的太急了，梅赫的饱嗝现在刚好涌上来，配合着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打了出来：“嗝儿~”
梅赫下意识捂住嘴，双倍的羞耻心上涌，第一反应想到间接接吻什么的，自己也未免太少女了吧！
鉴于她的脸实在红得有点不太正常，叶阑微凉的右手忍不住贴上她的脸颊：“脸很红呢，没事吗？”
梅赫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说该怎么糊弄过去比较好了，而是羞耻心爆表，以至于大脑彻底当机忘了该怎么反应。
叶阑是真的很担心，两只手都捧住她的脸想帮她物理层面降降温，神情十分认真：“泡晕了吗？”
梅赫用勉强恢复的一点理智将她的手艰难挪开：“那什么，我先去把另一杯也喝了清醒清醒。”
被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叶阑：？
因为按照失忆守则上记录的睡眠时间是11点半开始，所以在此之前叶阑最起码还留有2个小时的空余，加上梅赫也不打算睡得太早，就怂恿着叶阑一起看恐怖电影。
都是些积压在她片单上想看又不敢一个人看的那种，仗着有叶阑陪着自然也就胆大了一些。
奈何挑的片子不好，是那种以惊吓式为主要恐怖要素的美式老套剧情，故事讲得没啥亮点，惊吓倒是一套一套的，她这边在毛毯里头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也抵不住那股寒意跟干冰周围的雾气似的直往心里钻。
叶阑不能理解：“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看？而且还要关灯看？”
剧情的乏味让她觉得实在无聊，再加上梅赫特地关了灯，白天的困倦一下子涌上来，叶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有点容易让人发困。”
恐怖片可不是给你助眠的啊喂！
“……你起码要给这个恐怖片一个基本的尊重。”
“你不觉得它没有吓到我，应该是它没有给我足够的尊重吗？”
……这种每次都无法反驳的乏力感是怎么一回事？
吐槽归吐槽，梅赫还是有些不舍地把毛毯让给她，叶阑微微扬眉，略显惊讶：“你不用了？”
“我是觉得如果你困了，可以先在这里睡一会儿。”
“那我为什么不回卧室睡？”
梅赫答得理直气壮：“因为我害怕。”
叶阑：……
她抬手掩住一个呵欠，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虽说这不符合她一向的生物钟，但偶尔早睡一次也没什么坏处。
叶阑只是坚持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但这种身边有活人陪伴的感觉，还是极大地缓和了那些残忍血腥画面给梅赫所带来的恐惧感。
人是很微妙的生物，有的时候喜欢独处，通过封闭自己隔绝四周来获得安全，有时候又喜欢热闹，通过将自己掩没在吵嚷的人群中来让自己安心。
但现在这样的也不错，仅仅只是无声的陪伴就已经胜过许多言语。
梅赫直到演职员表放完了才去摸索着把台灯打开，暖黄色灯光薄纱般罩在叶阑面上，沾染上温度的她眉眼舒展，看上去乖巧安静，不复当初躺在医院素白的灯光下的那种冰冷木然，让人放心许多。
梅赫托起叶阑的后颈和膝弯将她公主抱起来，好在叶阑不算太重，在自己彻底脱力之前，总算把她抱到了卧室。
打算帮她把卧室的窗帘拉好的时候，梅赫才意识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雨来。
窗上的雨滴以点线勾织出模糊的景色，楼下的路灯晕开一团微弱的光亮，梅赫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忒修斯之船啊……”
也许在一切尚未被记起，还未找寻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现在对于她们彼此而言，就是最好的状态了吧。
她坐到叶阑的床侧，盯着她的睡颜又欣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的声音听上去若花瓣浅着湖面，微微荡起让人心安的涟漪。
她说：“晚安，叶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