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久非久，如亲如陌》澄唯

6、Chapter 6 与谁同醉不同归

　　“莫一沙是个神秘的男人。总之，是和别人不一样的男子。”
　　公元二零一八年的某一天，齐星晢对室友无比严肃，煞有介事地说。薛大头秒喷水，黄梓秒吐血。
　　“小皇子，怎生是好，为了莫一沙这个男人你不值得！”齐星晢差点吼着把一套心肺复苏仪从床底下拖出来。
　　“死猩猩你，莫非和大头一样，迷上了莫一沙？”小皇子不紧不慢地擦掉了嘴角的血，暗黑一笑。
　　“谁迷上他了！”这回可是难得的异口同声呢。
　　“那你这么大一摊血是？你、你是吸血鬼吗？”薛大头的声音已经颤抖到模糊了。
　　“你病了，还不轻，可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支气管扩张，十二指肠炎？还是胃底静脉曲张破裂，还是肝功能硬化，难道是……不会吧？”齐星晢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连纸巾都准备好了。
　　“拜托，你们的大脑都被丧尸吃了吗，我还没死呢，”小皇子翻个白眼，趁齐星晢还没说出某种绝症并准备好纸钱之前及时阻止了他，“最近家里相亲催得紧，我这不得给自己条后路溜吗，毕竟我可是表演社团的社长。”
　　“相亲？小皇子，你什么来头啊，人连女朋友都没找呢，看大头，一副恨娶样，说不定男人都要。你倒好，直接讨媳妇儿了？”两双雪亮亮的眼睛齐刷刷凑过来了。
　　“大脑皮层灰质缺失？能不能不要跑题啊，在说大冰块哎。”
　　“哦对，真的，在我们那个什么‘极品钻石单身好男□□’群里，他都不怎么讲话的。”
　　黄梓扯了扯嘴角，无奈叹气，在这么没品的群里讲话才怪。不过，这个莫一沙，确实奇怪。
　　第一，一到周末就成为失踪人口。
　　第二，平时除了忙功课之外，似乎也比一般的学生要忙上好几茬子，经常在电脑上工作到深夜，形似特工。
　　第三，电话多，且内容不明。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他是多个相亲网站的会员。
　　第四，不像薛大头、齐星晢这种一般的学生那么……活泼？
　　真是让人感兴趣呢。黄梓笑了笑，好吧，也许他稍微知道那么一点点。所以，要不要趁机把水搅得浑一些，让那个讨厌的冰块也头疼一下呢？
　　“我说，要不要……”

　　“我们是不是有点无聊？”
　　“嗯，大概是的吧，”一、二、三、四，人都到齐了。很好。黄梓双眼都笑出星星来了，“那我们出发吧，赶紧的呦。”
　　有了贵人，这事能成。齐星晢和薛大头自然是闲人了……
　　“贵人”说话了：“我说小皇子，你这笑的怪瘆人。到底咱们干啥去的？”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从公交车上下来。
　　“贵人”更加迷惑了：“我们应该还没有到见习的时候吧，不对，肯定没，我们才大一。再说了你们一群医学院高材生，这专业上也不对口啊。”
　　眼前，这幢矗立在市中心的高楼，最上面的立牌写着“莫氏实业集团”。好像已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了。
　　“贵人”猛然说：“我、我要回去了。”
　　“哎，可别——来都来了，进去参观参观，这楼一到十层是对外开放的，也有在营业。你就当逛商场呗，不然多可惜啊。”黄梓一把扯住“贵人”，星星眼灿烂无比。好不容易骗来的，怎么能放呢。
　　“是啊，林久，一起嘛。”薛大头笑得憨厚，齐星晢逛得随性，丧气的林久任由黄梓扯着一起进了大楼。
　　林久同学渐渐从震惊中回复过来，这个商场还真是大，这居然也属于莫氏企业的一部分。牛逼轰轰的莫一沙真是有资本牛逼的，一直没有想到这些产业都是他家下面的。她有些失神地听黄梓说着，这是莫家在W市的中心点，其余还有多处旗下的会所、企业、大型商场，也许莫一沙现在就坐在十层以上的某一间办公室办公，这也大概是他平时都这么忙的原因。
　　果然是活在神话中的男人啊。莫氏家族本就是商界巨头，势力又在近些年来得到进一步伸展，触角涉及一些新兴产业。看来和莫一沙也分不开。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不是吗，他早已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她连学习和工作都自顾不暇，而他，奖学金全额还经营着家族企业。
　　薛大头和齐星晢好像也说了些什么，不过她都没有听见。
　　嗯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啊，反正，她就是来逛逛，也未必会这么倒楣遇上那个谁。对，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喂林久，你是不是步子有点飘啊？”齐星晢拍了拍林久的肩，“看看我穿这件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帅啊？”
　　见对方没有反应，齐星晢凑到跟前：“小久真不够意思哦。”再一看：“不是吧，我有长这么可怕吗？”
　　林久瞥一眼旁边的试衣镜，发现自己居然是害怕到要叫妈妈的表情……
　　果然……她好怂啊……说实话其实从上次演过戏之后就好怕再见到莫一沙哦……更别说之前那个什么气血上头的赌约了，如果可以，能不能当成事情没有发生过……
　　“啊哈哈，没有啦，怎么可能。我们齐哥这么帅是不是？”林久同学继续她的飘忽状。
　　呃啊，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度秒如年了。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一向喜欢吃的烧烤串串也索然无味。林久在心里默念，快回去吧快回去吧南无阿弥陀佛。
　　黄梓笑眯眯啃串，暗搓搓补刀，“忘了，今天是星期六，没有查寝的。咱们可以浪一点，不然就不是大学了。我今儿心情好得很，所以呢，”他一挥手，烧烤店服务员端来了几瓶冰啤，“我请客，敞开了肚皮吃。”
　　林久就差没脱口而出祖宗然后给跪了。
　　“好哎！”薛大头和齐星晢早已迷失在肉林酒海之中了。林久内心：苦死我也！
　　好不容易吃完了烧烤，大家又顺便（？）一起去唱了个k。医学院豪放的诸男夹着一个拘拘束束的林阿久，对比鬼畜。不过倒有个意外发现，齐星晢唱歌居然很好听，尤其是一首黄舒骏的《她以为她很美丽》。
　　“她以为她很美丽/禁不起一片寂寞飘落心底/我实在没出息/不可以，真是罪大恶极/爸爸说考上大学后/春天才会真的来临/倒时候要交什么样的女子不可以……”
　　“她以为她很美丽/其实只有背影还可以/我一点都不在意/她以为她很美丽/其实只有背影还可以/我理都不想理……”
　　薛大头一把抢过麦克风，“人家说我们考上医学院系的学生最得意/蹲在家里，自然会有人来相亲/为什么我已念到六年级/却没有一点动静/看上我的只有病人和细菌/……自古都是英雄爱美女/不是英雄也爱美女……”
　　唱毕两人抱在一处，惺惺相惜。末了大头推开老齐，抹了一把辛酸泪，“老齐啊，你犯不着安慰我，你换女友比风火轮还快，人生功德圆满。”
　　老齐叹口气，落寞地吞口啤酒：“懂什么呢。”

　　出来时，林久已属灵魂出窍半抽象状态了。
　　这回是终于走在大楼外面的街道上了，不容易啊（T^T）。夏天的夜风有点小清新呢，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烦乱皆无，霓虹灯像是那种甜甜的彩虹糖，而夜幕深深的巢穴，在天边又铺成浅浅的光，边角上露出的一点点柔软，会让人更加不想要放开。
　　黄梓同学忽然没奈何地叹口气，嘴中直说：“可惜可惜，没遇上。”
　　齐星晢很应景地吼了一腔：“如何可惜，我一点都不在意。”

　　只是……为什么前面有个奇怪的黑影？
　　是一个喝醉的人，在灌丛中呕吐，弯着腰吐得掏心掏肺，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奇怪的人。
　　在大概十步远的距离，她很轻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像是几滴温水落在冰块上，不痛不痒也于事无补。那人始终没有抬起头，所以林久也不曾看清了他的模样。
　　当然如果想要做些安慰，大概也可以说，即使看清了，也没有什么的。
　　僵硬成一尊石像。他克制地攥住自己的领口，紧紧攥着些可笑的骄傲和并不可笑的悲哀。努力让窒息的感觉在发颤的手指间慢慢地流逝掉。在没有灯光照见的地方等着直等到那群人走得很远再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