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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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州别宫。
雕梁画栋的别宫以白玉为栏杆，朱红色的门窗上刻着华美的暗纹，亭台楼阁更是随处可见，处处都在彰显它的奢华，更暗暗昭示了主人的显赫身份，说来，也的确显赫，它的主人，曾短暂拥有过这座锦绣江山——他正是前废帝、如今的庐陵王李显。
华丽的殿堂里，有袅袅清烟徐徐燃烧，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只是，盘腿坐在软榻上的华服男子手里执了一只精巧的酒杯，脸色戚戚。
男子面容清秀，长相与武太后有六分相似，却无他母亲的半分犀利，瞧着纯良无害。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道不高的房梁，片刻后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他缓缓站了起来，随手扯下一条帷幔，步履艰难地朝房梁走去。
“大王，妾给您做了些元宵，您快趁热……”。韦氏的话戛然而止，手中精巧的瓷碗应声而碎，眼前，向来懦弱的李显脚踩在矮凳上，头却伸进了白绫套出的小洞里，他只需一蹬腿，便可结束这梦魇般的幽禁生涯。
可他，到底还是胆怯了。
韦氏冲到他脚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声泪俱下：“大王，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芸娘，我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就成全我吧。”李显哀声道，徐敬业造反却打着他的旗号，他吓坏了，几个哥哥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不敢反抗，他的母亲，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如今，洛阳更是时常派人过来监视他，他每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简直要被逼疯了，也许，死才能真正解脱。
“大王，人哪里有不死的，何必急于一时，您若去了，让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韦氏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着劝到。
李显想到刚刚出生的小女儿，不禁有些犹豫，本就不太坚定的心，彻底动摇了。
他走下矮凳，俯身抱住地上的韦氏，神色坚定地许诺：“孤若能重见天日，绝不负你！”
就在不远处的围墙上，有道黑影透过窗棂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须弥，便翻下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宫四周的守卫毫无察觉。
那黑影走进一栋毫不起眼的民宅，片刻后，一只雪白的鸽子扑哧着翅膀从窗口飞向了漆黑的夜空。
武太后自从那日心血来潮召幸韦团儿后，便又投入了无休无止的政事中，偶尔召薛怀义进宫侍寝，却觉得等候的时间实在漫长，她年纪大了，政事又繁重，往往薛怀义到的时候，已然梦会周公。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武太后便与亲近的大臣们商量：薛怀义有巧思，朕以为可召其入住宫中营造殿宇。
众人默然不语，翌日，唯补阙长社王求礼上书道：太宗时，有罗黑黑善弹琵琶，太宗把他阉了封做给使，然后进宫教授宫人。如果陛下认为薛怀义有巧思，想让他住进宫中方便驱使，臣请阉之，如此方能避免他秽乱宫闱。
王求礼的奏表被武太后扣在寝殿，没发出去。自从徐敬业起兵谋反后，武太后怀疑天下有很多人都想反对自己，而且她宠幸薛怀义也算是公开的秘密，知道宗室大臣对她都心怀怨恨，心中并不愿臣服于她，便想大开杀戒用以立威。
于是广开告密之门，凡告密者，臣子不得过问，朝廷一律供给驿马，按照五品官员的伙食供应，即使是农民樵夫也会得到武太后亲自召见，夜晚睡在客馆。
如果告密者禀报的事情合乎武太后心意，还会赐官进爵，哪怕报告的事情并不属实也不会问罪，于是一时间告密成风，全国各地涌入洛阳告密者不计其数。
时人皆重足屏息。
有一个名叫索元礼的胡人猜到了武太后的意图，于是便去告密，因此得到了武太后的赏识，武太后授予他游击将军的官衔，命令他负责审讯被告者。
“你是自己承认呢，还是想试试我的铁笼？”阴暗潮湿的囚牢中，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戴着脚链站在刑房门口，满脸惶恐。眼前，一字排开的凶狠刑具，瞧得人心惊肉跳。
“大人，我招！”中年男子双膝一软，颓然地跪在眼前身着官服的胡人脚下，委屈又不甘，可，他没有勇气尝试，从来没有人能从诏狱活着出去，他只是不想死的那么痛苦罢了。
“算你识相！”索元礼轻蔑地扫了那男人一眼，很快便有小吏取来纸墨笔砚，索元礼说一句，那男子便写一句，不多时，这桩莫须有的案件便审结了。
由于武太后的默许，导致酷吏横行，时有朝臣被诬下狱，官员们惶惶不可终日。麟台正字陈子昂上书武太后，请求她废除酷吏统治，以免天下人心动荡，但武太后并未采纳。
仙居殿内，武太后双眼微合，靠在软榻上假寐。韦团儿跪坐一旁，安静地为她按捏小腿。那日过后，韦团儿已许久未曾与武太后独处，即使发生了那件事，武太后待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她至今都想不通，那日武太后为何会突然召她侍寝。武太后无疑是喜欢薛怀义的，至少，喜欢他的年轻健壮，可对她，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与薛怀义不同，武太后没给她任何殊荣，但，吃穿用度确是最好的，而且，守门这件事，从来没有交给别人。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安危，武太后连召幸薛怀义时都敢让她守在门口，虽然残忍，但丛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彻底的信任。
韦团儿很矛盾，武太后的心思太难猜了，她真能得偿所愿吗？答案是未知的，可韦团儿偏偏跟着了魔似的，想要一探究竟。
不远处，漏刻已经指向了子时，这个时辰，宫门已锁，而在这之前武太后并未派人传召薛怀义，这就意味着，今晚，将只有她一个人陪在武太后身边，想起那夜的绝妙触感，韦团儿蠢蠢欲动。
她渐渐放轻了手上的力道，顺着滑腻的肌肤徐徐往上，按捏的动作慢的像失了力道般。
惊觉小腿处有温热感传来，武太后骤然睁开眼，只见韦团儿低着头，神色颇为认真地在为她按捏小腿，可她光滑的小腿处，却有一片潮湿的痕迹。
“休得胡闹，朕今夜并未传唤怀义。”不同于平日的威严，武太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异样的绵软。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韦团儿心中火热，面上却一片镇定，低声道：“那就让奴婢来伺候陛下吧！” 忆及那夜总是差点什么的感觉，武太后皱眉，懒懒道：“女子之间形如鸡肋，朕觉得索然无味。”
韦团儿脸上一僵，武太后这是嫌弃她技艺不佳吧？韦团儿虽然书看得多，到底没实践过，难免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她自己也明白，所以，那夜过后，她便厚着脸皮找了宫中一位老友取经，如今，底气倒是足足的。
“陛下岂不知，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么？”韦团儿的心砰砰直跳，大着胆子反问道。
武太后诧异地瞧了她一会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道：“朕不喜欢软榻。”韦团儿闻言，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立刻下了软榻，俯身抱起斜靠在软榻上的武太后，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醉人的馨香在武太后的鼻间弥漫开来。
韦团儿低头去瞧武太后，但见她双眼微阖，精致的五官并未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沉淀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美——有那么一瞬间，韦团儿觉得，高宗皇帝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立曾是父亲妃嫔的武太后为后，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谁遇到这样的女子，能忍住心动呢！
武太后顺势环住韦团儿的脖子，任由她抱着自己朝内室走去，与略显粗野的薛怀义不同，韦团儿动作轻柔，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弥漫在四周，武太后百无聊赖地想着，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翌日清晨，武太后睡得正香，忽然，外面隐隐有喧闹声传来。只着轻薄亵衣的武太后翻了个身，将□□的韦团儿半压在身下，随即，韦团儿醒了。
“陛下，奴婢该起身了。”韦团儿伸手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武太后，然而，武太后不为所动。无奈之下，韦团儿只好轻声说到。
“别吵，朕今日准你休沐。”武太后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道，左右朝中没什么大事，想来早朝迟个一时半刻也不打紧。
韦团儿已经没了睡意，可武太后压着她，她想起也不成，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然而，没过多久，那喧闹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似已经到了门外。
“薛师，陛下还未起身，您不能进去。”一名宦官尖着嗓子劝到 “滚开，本禅师有要事禀报陛下。”薛怀义的声音随即响起，态度嚣张，语气不耐。
他话音未落，便大力推开了内室的门，随着薛怀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韦团儿心提到了嗓子眼，以薛怀义的跋扈性子，亲眼看见她和武太后这副模样睡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武太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她仍然闭着眼睛，懒得理会。
“陛下，臣为您……”薛怀义脸上灿烂的笑容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彻底消失。
那张华丽的床，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只是，此刻躺在上面的人除了衣衫半解的武太后，还有一个本该守在门口的韦团儿！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