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族》朽夜

11、11轩王妃

　　两月后。
　　见着眼前聚集的百姓，寂北轩不由皱眉。上前几步，却是看见一袭红衣的羲徵颜坐在地上。时隔三月，再见到她，他倒是并无太多诧异。而她侧头，瞥见他的身影，便笑得愈加灿然。他也明白，她定是算好了自己会途经于此才会出现在这里，便坦然上前走至她身边。
　　待他接近，她忽的展臂起身，直紧拥着他。踮脚附在他的耳际说道：“敢和我打个赌吗？赌半年内，让你死心塌地地爱上我。输了，我就去伺候我们家的老头。敢吗？”
　　听着她略带笑意的挑衅，他却也不怒。只突然将她横抱起，腾至一旁的客栈上，对着围观的百姓道：“明日，乃本王迎娶轩王妃的大喜之日，届时，本王将宴请全城百姓以示庆贺。”伴着如潮的掌声，他拥着她策马离去。待转过街角，他便将她放下。
　　“这个赌，本王乐意奉陪。”说罢，他扬尘而去。而她转身，在回雪溪之前找到了一一。
　　看着一袭红衫、笑颜灿然的她，一一不由睁大了双眼，诧异道：“小姐，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她伸手，抚上一一的脸笑答道。“还愿意跟着我吗？不过可没工钱哦。”
　　“小姐！”一一紧紧地抱着她哭泣道。“既然小姐没事，为什么三个月都不来找一一？一一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出事了？没事的，一一。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她拍着一一的背安抚道。
　　一一点头，答道：“嗯。一一决定了，一辈子都要跟着小姐。小姐莫要再赶一一走了。”
　　“既然这样，就跟我走吧。你小姐明天可就要嫁人了，今天得好好准备。”羲徵颜松开一一，转而拉着她的手准备离去。
　　“小姐要成亲？是嫁给赫连公子吗？”
　　“寂北轩。我要嫁的人是寂北轩。”她冷静地答道。而一一却是诧异地叫出来，“轩王！小姐你不是很讨厌轩王，怎么会突然要嫁给他？”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好了，现在是未时，时间不多，快和我回去吧。”说罢，她拉着一一离去。回到雪溪时，暮歌和杳娘正坐在屋内，见她回来便立即起身。
　　“颜儿，这嫁衣我已稍作修改，用来应对明日已足够。”杳娘拿着当初的嫁衣说道。彼时，暮歌对她说道，“颜儿，略微收拾一下，明日轩王府的喜轿定会到如意阁去迎亲。今晚，你就先歇在我那里吧。”她点头应允，随即便和一一收拾起。
　　半个时辰后，四人一起回到如意阁。因着明日匆忙的事，酉时多点她便歇息，而一一则伺候在一旁。
　　“小姐，你紧张吗？”一一悄声问道。许久见她未答，一一便转而在一旁的侧榻上睡下。此时，她才睁开双眼，想着明日又缓缓合上。
　　次日，喧闹的锣鼓声响彻整座洛阳城。巳时，他出现在如意阁前。而她穿着鲜红色的嫁衣，慢慢从里面走出。珠翠斜坠，如瀑青丝飘扬，蓝色蔷薇映着倾城笑颜。同行护卫的落廖见此，不由微微出神。
　　寂北轩走至她身前，宣言道：“今日，吾寂北轩在此起誓：今生今世，汝为吾之发妻。吾愿竭尽所能以换卿一生安乐，更愿与卿共生死，白首相依。”在众人聒动天地的掌声中，她将自己的手交给他。旋即一转身，他抱着她踏入身后那奢华似凤銮的十六抬大轿。
　　喜轿经过暮歌身边时，只见她淡然一句：“谢谢你，我的暮姐姐。第五雪未。”暮歌诧然，不等继续，喜轿已渐渐行远。而一一听不懂她的话，只跟在轿子身边看着满天飘舞的红花而欣喜。
　　“小姐，好漂亮啊！”一一伸出手接散落的红色飘絮，脸上的神情兴奋而单纯。
　　抵达轩王府时，身为管家的管伯便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看。昨日寂北轩刚回府就吩咐他准备成亲事宜，并嘱托一定要彰显出轩王风范。他慌忙备了一宿才有了今日的场面，他倒是要瞧瞧哪位女子能让他冷面的主子如此急着娶回府。如今一瞧，倒也真是个配得上主子的美人，他便暗暗点头，将她奉为自己的女主人。
　　酒宴作罢，她独自一人坐在卧房之中。待见红烛燃尽时,她便敞衣而睡。而一一却慌忙将她扶起，道：“小姐，王爷还没来呢。若小姐这就睡了，那……那不是……”说着说着，一一低下了头。
　　“不是真正的轩王妃？”她笑着点出一一没有说出的话。
　　“嗯。”一一应答，但却是将头埋得更低，耳朵也是红红的。彼时，她笑了，重新躺下道：“你放心，你的小姐我早就是真正的轩王妃了。”
　　“小姐是说你已经……已经……”一一猛地抬头，满眼诧异。而她侧身而眠，背对着一一。
　　“所以，你就不必做无谓的担心。而且，他今天是不会过来的。”
　　“哦。”一一似懂非懂地点头，替她盖好被子便走出房间。
　　夜幕下，洛阳城渐渐重归宁静。落廖以剑直指暮歌，怒问道：“为什么要煽动她报仇，明知道、她会受伤？”
　　“因为，只有这样，颜儿才会主动地去接近主子，”暮歌转身，看着半空中的明月，继续说道，“在这个荒芜凌乱的世界，颜儿是唯一配得上主子的。也，只有主子配和颜儿同行。”
　　落廖嗔然，“可轩王又岂是如此轻易便会动感情的凡夫俗子？要知道，他曾经起誓，在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一个人之前绝不动情。如今南苍表面繁华，实则危机重重。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怎能保证不让颜儿受一丝伤害、委屈？”
　　“那你呢？当初拔剑的瞬间就应该想到颜儿会受伤不是吗？却还是坚定不移地拔出剑，或许，连风斩十六都已准备使出。当初的那份绝望，已让颜儿沉睡的灵魂苏醒。”
　　“我们，都因心中的坚持，而聚集在这里。为的，不仅是主子，更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愿望。还记得我们四人第一次汇合时主子所说的话吗？如果只有杀戮才能带来守护，我，不介意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现在，颜儿会来到我们身边，这是命运，也是一场逃不过的劫。落廖，你能明白吗？”不知何时，赫连城突然出现，打断两人的对话。
　　“难道，真的只有在天下太平时，才能让这一切都终结吗？”一阵风过，拂起三人的发丝，在风中猎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