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勇敢》蒋颖缀

12、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等马征征迫不及待的坐下后，发现餐桌上放着叠得整齐的洁白口布，口布上摆着刀叉。

　　他眨眨眼，喝一大口牛奶，看向李冯：“师父，你的生活很精致啊。”

　　“凑合吧，饼大且烫，用刀叉切一切比较好嚼。”李冯端起杯子喝口牛奶，眼神无意瞥向马征征，心悸动了下，马征征薄唇周围一圈纯白牛奶印儿。

　　李冯装作毫不在意的低下头，拿起刀叉慢悠悠的切饼，那动作漫不经心中又稍显细致。

　　马征征：“师父……” 没说出来，他突然想起李冯的食不言三字箴言。不好屡屡犯规，只好加速切饼，没等细嚼就试着往下咽，一个不注意差点呛着，赶忙拿口布遮掩。

　　李冯余光看到他的手忙脚乱，抬头定定的看着他油乎乎的嘴，觉得好玩，眼睛和嘴角同时弯了弯，却没说话，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切饼。

　　马征征冲他笑笑，如果这时有外人在，就会发现他们俩人电光石火间好似故意在眉目传情。而沉默的李冯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欲盖弥彰的专注盯着自己的杯盘，认真用餐直到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

　　等他放下杯子，拿口布擦嘴时，发现马征征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干嘛？吃饱了吗？我煮饭你洗碗，可以吗？”李冯挑起眉问他。

　　马征征点头，把餐具收厨房，嘴上没闲着：“师父……”

　　“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毕竟都是年轻人，终身为父的压力让人有点，不知所措。”李冯帮他收杯子。

　　马征征脑子里飘过“终身为夫”四个字，又觉得有毒，赶紧把水放得哗啦啦的，李冯走过去说：“水太大会溅到身上，还费水，开小点。”

　　“李冯，你是去过英国吧？”马征征调好水龙头问道。

　　李冯：“嗯，小时候在伦敦呆了七年，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和姑姑一家在一起。”

　　“哦，我就说嘛，你的英语口语和生活习惯都好伦敦啊。很有味儿好迷人！”马征征侧头看他。

　　李冯转身出去：“迷人？哼！”他那个“哼”字轻轻的，伴着马征征洗碗的水声，就好似鼻腔里发出的梦魇般的呢喃。

　　“要命！”马征征眼睁睁看着一滴鼻血滴入水池，瞬间被洗碗水晕染开。他心里擂鼓似的，又骂自己没出息。他赶紧用手上的凉水拍拍后脖子止血，扭头找李冯，哪有他的影子？

　　李冯换好衣服，把垃圾桶换好，垃圾拎到门口，就拿包包坐客厅等着洗碗工。

　　“李冯，要出去？”马征征拿干毛巾擦手，看到李冯老神在在的坐那儿看着他。

　　李冯：“我要去趟国贸，那边有个小公司，我给他们兼职做文字翻译。刚才来信息让去拿新稿，你上午准备干啥？我可以捎你一段或者送你过去。”

　　马征征：“我没事儿，可以全程陪同你，跟你到任何地方。” 没等李冯做回应，他又说：“你马上要接团，有那个英国时间翻译吗？哦不是，我其实是想说你们北外毕业的就是牛哈，在我们就业都困难的地方，还可以有两份工作。”他撩到一半，发现同一屋檐下总是撩前辈的骚不太合适，半路改了口。

　　听者假装没听见他头两句话，点点头：“我们北外最牛的是混到外交部发言或者继承长辈的海外公司，以及给人家做跨国并购，等等不一而足的能人。如我之流，绝对是，用咱们国人的说法，绝对是愧对江东父老。走吧！”

　　李冯自嘲完毕，到门口拎起垃圾袋就往外走，马征征赶忙跟上。

　　“李冯，冯书记的老公是干嘛的？”

　　李冯：“……” 他瞥一眼电梯楼层显示，沉思片刻，笑着说：“啃老族。”

　　马征征：“什么？谁是啃老族？”

　　“冯书记的老公啊，我爹啃老，我爷爷钱不少。”不知道李冯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正被自己对“李凝”的定义哈哈笑着的李冯，被手机振动声打断了，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李不原谅”。刚要挂，对方先挂了。同时，电梯门打开，里面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哟，要出门？” 来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冯，等李冯搭话的功夫，又扫一眼马征征。

　　马征征缩一下脖子，莫名觉得有刺骨的寒风从对面袭来，他本不是八面玲珑的人。这种场面更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只好转过头看他师父。

　　“您怎么来了？出差还是公干？进屋坐会儿吗？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李冯满嘴跑着绿皮火车，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低声跟马征征说：“啃老族。”马征征一脸打死我都不信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李冯，他冲他挤挤眼睛。

　　李冯掏出车钥匙递给马征征：“你去帮我跑个腿，国贸大厦十二楼112房找巴总，我给他发信息说一下。”

　　马征征拿着钥匙离开，李冯看看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李凝，拿茶壶烧水，问他喝什么。李凝不说话，似乎还在生气，又或者在思考拿这个儿子怎么办？

　　“怎么？李总千里迢迢来京都看我，是一不小心顺了个便吗？”

　　李凝叹口气：“罢了！我也不骂你，我只问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坚持你的……性取向吗？”

　　“嗯。”李冯将五六年的抗争浓缩成一个字。

　　李凝：“全社会都在讲不忘初心，你记得挺牢啊。呵！你这样的条件，什么软萌的美眉或者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找不到？你偏偏坚持初衷，一条道走到黑，早知道，我就不该送你去国外……”

　　“停！爸爸，这些话那年就说过好多遍，时隔多年，你也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嘛！你们也是知识分子出身，非得拿传统两个字框架我吗？我在英国的时候还没有取向好吗？况且，随着现代医学的进步，血脉传承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为什么你们非得强求我去爱上女人？”李冯一边沏茶一边说。

　　李凝磨着牙说：“现代医学！就凭你这么多年的经济能力？凭你贷款买个房再买个二手普桑的能力？你搭得上现代医学的飞机吗？就算你会喜欢男的，就算你俩用尽全力过上平淡的日子。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李冯，你爷爷因为这件事，明确表示咱们父子俩将在他百年之后分文不取。你明白吗？”

　　李冯嗤笑一声：“这样一来，李凝副总将从一个啃老族演变为一个吃软饭的。哈哈哈！有意思，别担心，冯书记到时候不会抛弃你的，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担心？你爷爷诺大家业流落到几个外姓人的手中？”李凝如果有胡子，这会儿估计都吹得横飞出去了。

　　李冯：“我姑姑怎么是外姓人了？那李玉泰李玉挚哥俩儿不是姓李吗？我觉得爸爸，你的思想很危险啊，有谋权篡位的苗头。”

　　李凝：“不想跟你胡扯，刚才那个是你的……男朋友？还在念大学？”

　　李冯：“那个是我徒弟，暂时住我这儿而已。你是问蒋理打听我的住处吗？还知道我买个二手普桑。”

　　李凝重重的哼一声：“这就要说说你嗤之以鼻的金钱的作用了，花点钱，找人问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蒋理什么都不说，有的是人上赶着告诉我你的情况，事无巨细！还有，你们旅行社给你买五险一金没有？就算以后没有巨额财富继承，至少还有养老金和医保支撑你的退休生活嘛。”

　　李冯彻底明白他爹今天是来看他的笑话的了，因为喜欢男的致贫的他此刻哭笑不得。

　　“我好歹念了大学的，五险一金什么的，不是那些不忘初心的领导人给我们小老百姓考虑的基本福利吗？您是富二代，您对金钱充满了患得患失的焦虑感，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可能就到了老话讲的——富不过三代的这一代吧，我对于财富的要求，就没有你们那么执着了。还有，血脉传承是为你们老年人考虑的，我无所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