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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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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系精神体,在哨向觉醒的初期,大多不受其他人的欢迎。
并非出于歧视或厌恶,而是纯粹对于自身的保护。
非哨向家庭觉醒的年幼哨兵向导们,在正式入塔前会被安排到教会学校进行基础学习。主要是精神屏障的建立、精神力的控制和精神体的相处。
这个阶段的哨兵向导并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力量,尤其是哨兵,情绪一旦不稳定,精神体也会跟着变得暴躁,而毒系精神体的伤害在年幼的孩童中更为致命。
所以拥有毒系精神体的人,他们的童年大多是沉默孤独的,以至于到了后来,就难免有了毒系精神体的哨兵向导冷傲孤僻的传闻。
眼下,三个毒系精神体的拥有者对峙着,季向秋和潘谧一时间没能找到反击寄生蜂的办法,潘谧几次想用蛛丝扫开这些恶心的卵,都没能成功,不禁有些焦躁。
男人也不打算再慢慢进食,旋转的针尖被牢牢握住,他得意地看准时机猛地一下刺向季向秋,对于这个男向导来说,他接到的任务就是死!
“向秋!”潘谧惊呼。
寄生蜂早先喷出的卵体落在地上,有的啃噬过潘谧没来得及收起的蛛丝化作新的寄生蜂,大大小小的飞行物将季向秋和潘谧几乎逼到了平台的角落,面对男人的突袭,季向秋立即挥鞭抵挡,但是冲过来的男人突然调转了攻击方向!
尖刺狠狠地扎穿了季向秋抬起的小臂!
鲜红的血瞬息流淌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水。
男人近身得意地笑道:“之前就发现了,你的左手没力。”
一旦发觉了对方的弱点,就要毫不留情地进行攻击。
季向秋自己很清楚,年幼时受伤的左手一直没能恢复,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无法用力。他曾经一直想要成为和时学长一样的向导,不仅能掌握向导的技能,就是近身搏斗也能和哨兵一战。
但是无法复原的左手,很快就会成为对手攻击的目标,也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知己知彼,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不可能毫无准备!
不顾自己流血的胳膊,手中的蛇鞭再度化成原形,盘旋地缠住男人的手臂,束缚挤压,露出尖锐的毒牙猛地狠咬上去!男人显然也料到了,转过另一只手上的针刺,再度刺向眼镜蛇!
这一击如果刺中,对季向秋本身也会造成巨大的损伤!
彼时潘谧的蛛丝极速蹿起,直接缠住男人的手腕!然而男人将另一只手上的针刺一甩,扫起一阵疾风,扬起了那些落在地上的卵体,让潘谧无法靠近。
借着潘谧缠住的一刹,眼镜蛇一口咬下!
男人啧了一声,然而针刺也准确地刺向了眼镜蛇的身体!
但尖锐的针尖只刺到了一个虚空的幻影,就在眼镜蛇得口的一瞬,季向秋先一步料到了男人的进攻,将它收回了精神图景。
“反应挺快。”男人狠厉地瞥过来,季向秋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是你太慢了。”
学生时代,季向秋无数次地和时学长、蓝学姐进行实战演练,就是为了克服自己近战的弱点,为了成为强者。
何况他不是一个人!
季向秋眸光狠厉,自己猛地将手臂抽出,血液喷溅,男子倏地退出数步,然而另一侧,横空而来的蛛丝缠上男人的脖子,然而想要一击绞杀的丝线仍旧被锋利的尖刺划开,残破的丝线漂浮在空中,仿佛电影中定格下来的慢镜头,一点一点地落下。
“呵,猎物就只配当猎物!”
寄生蜂全数缠向潘谧,令她分身乏术。随之男人虚晃一招,顺势转到季向秋的左侧,一击揍在向导的脑颅上,将人打翻在地,一脚踩在季向秋受伤的胳膊上,又重又狠。
不论何时,优先解决向导都不会是错误的选择,何况眼前这一对,明显所有的战力都在向导的身上,解决了他,剩下的一个简直不足为惧。
男人看着脚下痛苦到身躯扭曲的人,不屑地蹲下来,区区一个向导,也敢在近身战上和他一个哨兵较量。针刺抵在季向秋的太阳穴上,划破肌肤,见了红。再深一点,就会要人命。
“放开他!”
空旷的平台上,潘谧能清晰地听见向秋压抑着的沉闷声。
很痛,她的向秋很痛!
“走!”
即使是没了反击之力的最后时刻,猝然飞过来的蛇鞭卷住潘谧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带起,闪过那些寄生蜂的卵体,猛地将她抛向入口处!
“不要管我!走!”
可恶!可恶!可恶!
潘谧牙口咬紧,虽然自己和蓝瑛、蓝琼学姐一样同为女哨兵,但是她没有近身作战的实力,冲上去就是平白送死。
可是她的向导在那里!
保护她的向秋,为她受伤的向秋,她最爱的向秋。
“放开他,你的目标是我。”
潘谧没有走,也没有冲上去,只站在那里,几近透明的丝线缠绕在她的周遭,娇小的身躯坚定发出高昂的声音。
“你再敢伤他一下,我立刻用蛛丝割掉自己的头。”
“留他一命也不是不行。”
男人答应得也很直接,寄生蜂飞下来,“让你的精神体吞下卵。”
吞下去,就等同于被活体寄生。
潘谧虽然不知道他的精神体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对方一定知道这是可以控制她的手段,毕竟是她的天敌。
黑寡妇从潘谧的手背上爬下来,停在了地面最近的一颗卵体前,显得有些骚动不安。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向秋,他还挣扎着让她不要做错误的决定。
什么是错误的呢?
潘谧瞪向男人,“你最好守约。”
吹起的寒风荡起女孩褐金色的发丝,一头卷发更加有些乱糟糟的,遮掩住了潘谧略略低首的表情。她一步步地走上前,张扬在外的蛛丝一点点地收拢回来,表示放弃反抗。
潘谧单膝跪在自己的蜘蛛旁边,捏起地上一颗寄生蜂的卵体。黑寡妇乖乖地上前蹭了蹭她的手指,潘谧食指尖轻触它的身体,划过一下两下,仿若犹疑间,她忽地一下捏碎卵体!之前明明收起的蛛丝突然以方格的状态整个从地面升起!
男人发现了潘谧的动作,二话不说,抵着季向秋的针刺立即直接刺下!
可是季向秋却早一步徒手握住了男人的兵器,鲜血滴在季向秋白皙的脸上,刹那间的错失,蛛丝完全裹住了男人的手腕和武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男人的针刺竟然割不开蛛丝!
怎么可能?
之前都能割断的!何况寄生蜂呢?那么多的蛛丝养分,它们怎么没有孵化?!
季向秋屈膝一脚将人踢开,临门不忘一击蛇鞭狠打在哨兵的身上,精神丝线同时爆发。在哨兵惊诧的一刹,精神屏障正是最容易突破的时机!
“混蛋!”男人多少失去了之前的从容,但也勉强稳住了自己的精神屏障,没有给向导可趁之机,他瞪向前方,寄生蜂的本体并没有问题,但是产出的卵体却不能吸收养分孵化,怎么回事?
“你们做了什么?”
潘谧察看着季向秋的伤口,瞳孔闪烁,“你的寄生蜂,概括来讲就是吸收别人的精神力,达到迅速孵化、繁衍的效果,从数量上快速占取优势,给敌人造成压力,让敌方不敢轻举妄动。可事实上,就算让你的寄生蜂繁衍了又能怎么样?”
蛛丝束着男人的身体,越束越紧,同时蛛丝也飞向那些还残存着的寄生蜂,尽管不能一击束缚,但纠缠不清的蛛丝还是将那些弱小的寄生蜂一一绞杀。
就像是主动送进蛛网的昆虫,被吞噬殆尽。
“我之前故意做出来不及收回蛛丝的样子,就是要试探你孵化出来的寄生蜂有多少攻击力。然后我发现了,吸食的时间越短,速度、毒针的效用就越差,单体或群体的攻击力不过就这点的话。”
潘谧带着杀意的目光投过来,“根本不足为惧。”
季向秋胳膊上染血的伤口已经被蛛丝包扎起来,白色的丝线很快就变成了红色,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精神体、血液中所含的毒素,对彼此来说是最好的营养液。
“你以为我的寄生蜂就只有数量上的威胁?我……”
“你想说寄生。”
“寄生的过程,通常需要一段时间。”潘谧冷冷打断,“而毒系精神体的拥有者都具有一定的抗毒性,自身毒性越强,抗毒性就越高。你觉得黑寡妇、眼镜蛇、寄生蜂中,谁的毒性最弱?”
呵,挑衅的问法。
男人直视眼前的女人,“我的确低估了你对毒系精神体的研究。”
“是你太自信了。你以为只要我的向导被俘,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蛛丝在潘谧的面前凝成一把尖刺,直直地冲向男人的胸膛!而比利器更骇人的是女哨兵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
“伤害向秋的人,该死!”
哨兵向导互相依存,互相守护。
蛛丝即将穿透而过的一刹,男人的精神体寄生蜂挡在了前面,控制男人的针刺抵住了攻击!
果然,刚刚男人使用的针刺和向秋的蛇鞭一样,都是由精神体幻化出来的,否则普通兵器根本伤不到精神体。
潘谧五指张开,握紧。
这一次她站在向秋的面前,保护着她的向导。更多更密更坚固的丝线汇聚起来,要将眼前的人和精神体一起束缚成茧。
可突然间,瞭望台上扬起强烈的旋风!竟烈如刀刃,直接将蛛丝吹断!
潘谧和季向秋一边用手抵着风,一边惊异地抬头,就看见黑夜中飞来一只深褐色的猫头鹰,身姿几乎隐匿在黑暗中,唯独一双金黄色的眼圈分外耀眼。
“你没有通过测试。”
一个冷冽的男声和风一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漆黑的夜幕中,他笔直地站在栏杆的拐角处,戴着一张和男人相似的面具,双手环着,似如一个旁观者。
“我还没有输!”男人对着他大吼,“不用你插手!”
然而冷冽的男人只是淡淡的将目光定在潘谧的身上,意味深长的,随即他往后一步,直接一个轻跃就跳下了高楼!
“你给我站住!”
几乎同时,入口处黄珀和蓝瑛带着人冲过来,花豹迅捷地冲向负伤的男人,可又是一阵疾风,将他连同寄生蜂一起吹到了瞭望台外!
“靠!妨碍完我学弟学妹谈恋爱,就这么跑了?!”黄珀咂嘴探头望出栏杆,看着高耸的画面不禁有些头晕,惊叹地开着玩笑,“你们跳楼殉情啊!”
“跳进楼下的窗户了,他们事先就留好了退路。”蓝瑛一边安排人员追击,一边前去查看季向秋和潘谧的情况。
潘谧正扶着季向秋,可是手指却一点点地抓紧了他的衣服,甚至开始微微发抖。她低着头,强忍着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水珠滴下来。季向秋的脸色十分惨白,但对着自己的哨兵,他还是笑着搭上她的手背,安抚道:“只是小伤。”
他明白潘谧的心情,在安心下来的这一刻,更害怕失去彼此,就像是偷来的幸福。
潘谧眉头紧皱,抬头看着季向秋说,“我马上替你做检查。”
她自己没什么大碍,向秋受的也都是外伤,不过刚刚那个男人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从眼镜蛇成功咬破男人肌肤的一刻开始,他们的毒液就在彼此的身体里流动,不过是在测试各自的耐毒性。而比起黑寡妇和眼镜蛇这类急性毒,慢性毒对身体的伤害可能更大。
“好。”季向秋温柔地理了理潘谧吹乱的卷发,轻声应着,下刻他为了转移潘谧的注意力,转而问向一旁的蓝瑛,“学长们怎么会到这来?”
黄珀抢先答道:“是时鸣的鸽子戏法,我们虽然听不懂,不过我的金刚小鹦鹉懂鸟语,时鸣说你们这可能会有危险,让我们保护好你们两个。”
季向秋很快反应过来,“时学长怎么会知道?他自己是不是也有危险?”
蓝瑛说,“现在联系不上他和冉夜,他们之前发生了车祸,已经确定是人为故意造成的。时鸣给我们发了定位,本来和老温一起赶过去的,不过半路又接到时鸣的消息,就兵分两路了。”
“还是天演干的?”潘谧生气地问,把向秋弄成这样,另一头还在对付时鸣!
“应该是他们吧,现在还有其他人和我们过不去?”黄珀嘀咕着,几个人坐上电梯,封闭的空间里,季向秋看着一层层向下的闪烁数字,忽然低沉地说道。
“或许真的有。”
“什么?”
“不止是天演,或者该说天演还得到了其他组织的助力。”
季向秋想起刚刚交手的情节,尤其是那只猫头鹰的主人,毫无气息地出现,和一开始护卫被悄无声息杀害的感觉更接近。
那两个男人的衣物装备是一样的,可是又能感觉到微妙的差别。
“他们的面具,你有发现不同吗?”季向秋问潘谧,黑暗中哨兵的眼力更为强劲,同时季向秋调高了潘谧的五感,让她努力回忆刚刚的画面。
面具?
潘谧低眉深思,是半截的款式,全黑色……只是黑色……
“猫头鹰男人的面具上有花纹!”潘谧闭上眼,有了线索,她沿着向秋的精神丝线继续努力回想,“是……暗纹……蛇?龟?”
“玄武?!”黄珀瞪大了眼镜惊呼道,“那个最有名的杀手组织?!不会吧,这要是真的可就麻烦了。”
玄武在上,我主阴阳。
这个组织也算得上十分悠久,所接的委托大半涉及军政界,是让军部非常头疼的一个存在,其中最有名的一件案子,就是二十年前连续两次,在守备森严的环境下刺杀了西国两任最高行政长官。
可即使他们造成了国际纠纷般的轰动事件,但“玄武”还是一直存在着。
有传闻,“玄武”没有被彻底抹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暗中也帮各国政府做了不少类似间谍暗杀的工作。后来西川战役爆发,“玄武”似乎在本国一下子安分了下来,很少再听见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但是他们的手段,大家还是清楚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死不休。
季向秋握住潘谧的手掌,冰冷的手心慢慢沾上了对方的体温。
他没有忘记那个男人的冷冽气息和最后定在潘谧身上的目光,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他们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