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勺筷子》亦小可

21、B总监的生日

　　今天是周五，B总监的36岁生日。一大早A总监就打过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还要他今天一定回家。
　　“去年不就是去餐厅吃的吗？你要搞什么花样啊。”B总监刚在车位停好车下来，一边笑着说道。路过一个同事，他还心情颇好地打了个招呼，倒是给那位小职工吓得战战兢兢。
　　电话那头的A总监指关节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说道：“谁跟你搞花样？我都没有那个机会，下午要去分公司开会，估计七点多才能到家。”
　　A总监平日里一向诚恳，今天也不例外。分公司下午的确要开会，只不过压根也不用他去。他在心里把脆玉算盘拨得叮当响，表面上云淡风轻地又说了几句，就同B总监挂了电话。
　　下午三点，A总监就动身下楼了，路过B总监办公室外正好还碰到同屋刚打开门的副总监。
　　“哎，周哥，干嘛去啊风风火火的。”副总监随口打招呼。
　　“去分公司开会。”A总监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屋里的B总监起疑心。B总监倒是很平常，听副总监又进来闲扯的时候才抬了一下眼皮。
　　“周哥真是大忙人啊，分公司和咱这儿两头来回跑。”副总监也是捏准了一般情况下提A总监没什么危险，才敢闲聊。
　　B总监心道，是，可忙了，我过生日还得七点回家。不过他也没敢吐槽这些，就点点头附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唉，你说周哥这快四十的人了，也没听说成家……不会是不行吧？”
　　B总监一听这话急着想骂一句我操，就被一口水呛了个好歹。见鬼了，怀疑A总监不行？A总监不行？一晚上在屋里跟他折腾好几个点的周光吟不行？B总监快把肺咳得吐出来了。
　　副总监的小眼睛里满是关切：“没事吧？”
　　“没事没事，”B总监清了清嗓子连忙摆手，“被你的结论震撼到了。”
　　晚上六点，B总监关了电脑。好不容易365天里有一天过生日，加了半个小时班他就打算跑了。A总监七点多才能回来，就更别指望他来得及做饭了。希望这人好歹浪漫一点送一支花之类的。
　　B总监这么想着，停好了车，在果蔬店买了点菜拎回家。付钱的时候发现手机跳出来一条新短信，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点开才确认真是小区物业发来的。
　　“苑先生您好，您的爱人留言，在家里给您准备了惊喜。”
　　没想到物业还有点短信的功能。B总监付完了钱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分公司开会估计是今天才定的，A总监这条短信预约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今天七点多才能回来。可惜了。
　　不过坐在家里的A总监在黑暗中捧着手机，总算收到了“预约短信发送成功”的字样。
　　B总监按了电梯上楼，跟往常一样用指纹解锁。不过解锁了两次也没打开门，他退了一步，抬头确认自己的确没走错门，纳闷地又小心试了一次。
　　“滴嘟——”还是不匹配。
　　再试下去这东西就该报警了，B总监只得点亮了数字屏。输了密码，这回门可算开了。
　　六点多天已经黑了，屋里几乎什么也看不清。B总监习惯性地按了门厅灯开关，灯却不亮，他又开关了好几下依旧没反应。
　　“停电了？”B总监嘟囔了一句，只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顺手翻了一下业主群也没有说停电的消息，而且他想起来自己明明是坐电梯上来的。
　　这是要闹哪样，大过生日的鬼上身了？
　　客厅最远端忽然咔哒咔哒地响了几声，几簇蜡烛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摇曳着映出那边的光景。
　　那边本来有一架钢琴，现在边上正摆着他们原先买的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撑出一幕昏黄，把手握打火机的人拢在里面，像是一出舞台剧。
　　主角看着他笑了一下，俯身行了个礼。是A总监。他穿着花边领的白衬衫，外面是黑色的燕尾服。温暖的烛光在他身上勾着金边，油画似的。
　　有一年单位年会他就是穿着这身弹钢琴，当时他俩不在一个单位，B总监还是在结束以后看别人录的像。屏幕中模糊的人在灯光下鞠了个躬，现在他走了出来，就在不远处。
　　B总监关了手机的光，在客厅中间停住了脚。
　　修长的手指搭在琴键上，手腕轻抬了一下。独属于钢琴的音色像汽水里的小气泡一样飘了起来，摇摇曳曳地飞在空中。
　　“——so.so.la.so.do xi.～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的简单音节一蹦出来，B总监就被逗笑了。草，真就弹生日歌啊，好好一个钢琴被他玩成电子琴了。不过脑子里预想的钢琴曲刚要嗖嗖飞没踪影，那边A总监在两句弹完直接变调，音乐骤然间饱满悠扬。
　　欢快简单的生日歌时不时跳出来几个音，如同一只四处蹦跳的小鹿。他听出来了，这是把另一个曲子跟生日歌混在一起的版本。
　　四周都很暗，唯独这里温柔地亮着。黑白方寸，他好像把烛光都蘸上了指尖，上下翻飞淌成一条蜿蜒。
　　还好不是当成电子琴了。不过想到电子琴，B总监忽然觉得穿插其中的音乐越听越熟悉，隐约能跟什么重合。
　　电子琴......电子琴？想起来了——是好多年前他们俩拍“结婚照”的那天下午，A总监用电子琴给他弹的曲子。当时太阳正在落山，二手淘来的电子琴虽然时不时跳音，但他依旧能弹得像钢琴。夕阳跟暖黄的烛光一样，透过那会才五十平米房子的窗户把空气都染了色。A总监转头望着他笑，他自己说了什么倒是忘了，只记得A总监说，苑鸣，新婚快乐。
　　十多年后还是那个人，弹着钢琴弹着同一首曲子，轻轻压下最后一个音节。他从钢琴凳上站起身，冲这边张开双臂：“苑鸣。”
　　B总监笑着走过去，被结实地抱住了。“生日快乐，苑鸣。”
　　“还说你不搞花样？”B总监勾着他脖子把人拽过来送了个吻，结果被揉了揉头发。过生日还不放过他！B总监抬起手都打算拽他领子了：“周光吟！我正式36了，别把我当小孩！”
　　“知道知道，”A总监也不跟他着急，凑到耳边轻声说，“没把你当小孩啊，未成年我会劝他别□□的。”
　　“我他妈……”B总监一激动就没收住词，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A总监环腰搂住亲得说不下去了。
　　“你这说脏话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嗯？我是不是要用点极端手段？”钢琴斜后方是个单人沙发，A总监往前逼近了一步就把B总监压到扶手上。
　　他本是想硬撑着悬在半空找个机会反起来，无奈A总监压得实在使劲。虽然他不抵当年考黑带时候的柔韧度，但被A总监往下一按他整个人还是顺着弧度仰了下去。
　　“要干什么啊？”B总监照着他胸口锤了一下，问。
　　“让你改满口脏话的毛病，”A总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顺便也试试我对象腰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