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堕》风歌起

4、第四章 少年成长

　　莫浅夜正准备离开南星城。
　　这个地方多年如一日的繁华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小乞丐就缺失一点什么，反倒是小乞丐自己有点怅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从有记忆开始便睡在大街上，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该承受苦难的，所以才会一直被人欺侮。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死，因为这是他能想到最干脆利落的方式，但是有个人告诉他，这不是你应有的生活。
　　他不知道莫衣是根据什么来说出这句话的，可能只是觉得他太可怜吧，但那个人的眼神又让他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他。
　　一个名字，让小乞丐重获新生，他将要抛弃这个养大他的地方，但他没有一丝不舍。

　　莫衣在逗留南星城的这段时间教了莫浅夜吸收灵气的方法，并且传给他一套无名功法——莫衣自创的。莫浅夜的修炼天赋是莫衣生平仅见，半天时间踏入练气境，一个月练气大圆满，而后三天筑基成功，等到三个月后他们准备离开时，不得不临时多住了几天，因为莫浅夜正在冲击金丹。这样的修炼速度，着实惊人。
　　莫衣担心莫浅夜的修炼速度过快会给身体留下隐患，特意给他全身检查了一番，却意外发现自己的便宜儿子体内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正在慢慢化为他自身的力量，所以才会三个月连跨两个大境界。这倒是让莫衣察觉到莫浅夜的真实身份一定不简单。
　　但无论如何，莫衣还是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等莫浅夜正式进入金丹期，两人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

　　云游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永夜之森。
　　莫衣并没有御剑带着莫浅夜直奔那片森林而去，而是选择步行穿过几百里的距离，以便让莫浅夜好好感受一下凡俗界的趣味。
　　从南星城出来，一路经过的城镇都比不上都城的热闹，但却让人感觉更加自在。莫浅夜到底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看见好多小孩子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像是得到什么宝物一样，眼神中透出一丝渴望，却按捺住了自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自以为这番举动没有什么异常，却不知道莫衣全都看在眼里，一边感叹这三个月还是没把自己儿子这别扭的性格改过来，一边落在后面给人买了根最大的冰糖葫芦。
　　莫浅夜手里拿着那根看上去就很好吃的冰糖葫芦，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稍稍动容，低声说了句谢谢，才第一次品尝零食。甜，是莫浅夜的第一感受，他从来不知道糖是一种这么好吃的东西，于是异常珍惜地把冰糖葫芦外面包裹的糖衣慢慢吃掉，本来以为里面的果子也应该是甜的，结果被酸到了。
　　莫衣好笑地看着少年满怀期待地咬下一口山楂，反倒被酸得鼻子都皱起来了，觉出一点小孩的可爱来，默默在心里把冰糖葫芦列为哄儿子的利器之一，又带着莫浅夜去尝试各种各样的小吃。
　　然后莫衣发现，莫浅夜尤其爱好甜食，什么桂花糕麦芽糖梅花酥云片糕，只要是甜的他都喜欢，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吃这些小玩意儿，一点都不怕把牙给吃坏。老父亲觉得儿子是以前过惯了苦日子才这么喜欢甜食，于是也纵容着他，反倒是莫浅夜吃了半个月的零食，甚至起了荒废修炼的心思，自己觉得不妥，才开始克制自己的食欲。
　　本来金丹期的修真者就已经接近辟谷了，一定要进食也是选择含有灵气的食物，像莫浅夜这般偏爱凡俗零食的毕竟是少数，因为凡俗界的食物多少含有杂质，吃多了对修炼算不上有益，所以莫浅夜下定了决心一日最多吃十块点心，其他时间主要还是用来修炼。
　　莫衣对莫浅夜大多是放养状态，甚至有些溺爱，虽然他嘴上说着要把莫浅夜培养成一代英杰，但其实他总想给莫浅夜最好最舒适的生活，修炼不过是一种自保方式。有时候莫衣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莫浅夜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自信他无论如何都会有出息的——可能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吧。

　　师徒兼父子俩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月，才来到永夜之森外围。
　　此时距离修真界在这里举办选拔大会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曾经躁动的魔兽们都回归了日常生活，对外来者的态度也恢复了常态——攻击、猎杀。莫衣作为隐世多年的大能，修为深不可测，自然不屑于跟外围的低阶魔兽进行战斗，所以他一直收敛气息跟在莫浅夜身后，看自家儿子略显生涩地与魔兽搏斗，只在危及性命时才会出手。
　　莫浅夜体内的神秘力量一直没有炼化完毕，而且与他的身体有一丝不协调，在永夜之森中战斗了几日，莫浅夜体内的灵气倒变得更加灵活精炼起来。不过半月，莫浅夜已经能够熟练地捕杀四阶魔兽——魔兽与修真者一样分为九个大境界，莫浅夜此举已是越阶战斗——甚至对上五阶魔兽也有一战之力。莫衣不得不感叹，少年的修炼天赋绝佳。
　　如此修炼了一个多月，莫浅夜虽然境界上才踏入金丹五层，但实际战斗力力已经媲美金丹八层甚至九层。莫衣又传授了他一套可升阶的莲花步法，使用时速度极快且身形变幻莫测，实乃跑路追敌一大利器：以及一套离人剑法，传说是位痴情剑客痛失爱妻，在颓废时期创作出来的精妙功法，被列为上品。捕杀魔兽填饱肚子之余，莫浅夜也在不断修炼这两套功法，已经参悟到了圆满境界。
　　除了自身修为，莫衣还要求莫浅夜跟随他学习阵符和炼器之术，因为莫浅夜实在记不住每种药草的生长习性和众多功效，所以炼丹被放弃了。
　　两人在永夜之森待了整整一年，一直从外围杀到最深处，莫浅夜也顺利结成元婴。而不知他体内的力量到底是何人所留，一直撑到莫浅夜结婴时才彻底消耗殆尽，并且内视时发现这元婴竟不似普通人的白色，而是隐隐泛黑。莫衣探入一丝灵气观察了许久，才得出莫浅夜可能是上古遗留的混沌血脉的结论。这一发现，让莫衣对莫浅夜的真实身份越发好奇了起来。
　　元婴期的修真者已经彻底辟谷，基本没有什么口腹之欲，但莫浅夜已经习惯了没事啃两个菱果——这是他找到最甜的含灵气的果子。
　　某天莫衣突然想起那个传说，“欲望”的所在地好像就是这一带，于是兴致勃勃地带着莫浅夜去寻宝。他们在永夜之森最深处猎杀了一头八阶猛猿，占据了它的洞府休养一番，才开始地毯式的搜寻。
　　其实莫浅夜对这种传说中的秘宝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不相信自己有那个运气能得到宝物的承认，而且不是说前段时间这里出现了兽潮，说不定秘宝早就被别人拿走了。但他看着莫衣难得露出的像小孩子一样的兴奋，又不忍心说什么扫兴的话，只好陪着这个大小孩一起寻宝。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缘分是到了还是尽了，莫衣确实找到了“欲望”的藏身之处，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面前这个隐藏颇深又设有层层阵法的洞穴，什么都没有留下。
　　莫衣能够感觉到这里残留的巨大能量，只是一丝都让人心生敬畏，他直觉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但秘宝好像已经被人先一步得到了。莫大高人不禁有些惋惜，尽管他并不执着于得到秘宝——他这些年的机遇也不算少——但传说级别的事物还是很想见识一下的，只能叹息着离开了这里。
　　莫浅夜也许修为不足，但他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他没有在这个洞穴里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这说明他和莫衣应该是第一批找到这里的人，那么为什么秘宝消失了呢？莫浅夜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询问莫衣，后者没想到莫浅夜敏锐到如此地步，但也确实答不上来，只能含糊其辞地说许是秘宝生出了灵识，自行离开了。
　　寻宝之旅就这样不了了之，两人也结束了永夜之森的历练，转向下一个目的地。

　　十三岁的莫浅夜已经成为了元婴修士，这样的成就连当今修真界第一天才林余都比不上，要是出现在众人眼前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是没有。莫衣自己就是不爱忍受世人目光的人，自然也不会让宝贝儿子出去做什么抛头露面的事情，只是带着他默默修炼。
　　从永夜之森出来，落脚的第一个城镇叫易城。
　　莫衣带着莫浅夜去了城中最好的客栈，刚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桌的客人正在讨论修真界最近的动静。
　　一位青衫男子灌了口酒，颇为感慨地对同伴说：“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天启门那个林余今年才十四岁，已经修炼到了金丹七层，老子十四岁的时候还没筑基呢！”
　　旁边坐着的黑衣男子把同伴激动到打翻的酒杯扶正，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行了行了别酸了，人家那是天纵奇才，又有卫息那么厉害的师父，别说你了，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又有谁能比得上？”
　　“听说林余前段时间出去历练，遇到一群金丹期的人埋伏，他一个人就把对方十几个打趴下了，是不是真的？”另一位黄衣男子显然也对林余兴趣极大，什么八卦都想拿出来嚼一嚼。
　　“可不是，虽然人家就是些金丹二三层的吧，可全部打倒也是件不轻松的事。”青衫男子彻底陷入郁闷当中，说什么都能联想到自己的无能，“没有这样的修炼天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黑衣男子见劝不住自己的同伴，也就随他去了，转而同黄衣男子攀谈起来，“这样说来，林余要挑战天下风云榜的事莫不是也是真的？”
　　“我看八九不离十，毕竟那百岁以内的分榜上，榜首也不过是元婴后期，林余要是真想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林余？天下风云榜？
　　莫衣与莫浅夜对视了一眼，都对此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于是也不再在客栈中闲坐，去了城中的万宝阁获取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