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心意难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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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许是因为昨天下午睡多了的缘故，博雅比平日早醒了不少，府里上下一片静谧。
他要不要去看看晴明醒了没？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便立马如种子生根，占据了博雅的全部心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去看一眼晴明不可了。
晴明的卧房就安排在他旁边，博雅拉开自己房门时看隔壁门是开着的，便朝左直接走了过去。
屋里的男人衣衫不整地坐在矮塌上，柔软的白色亵衣在他的腿侧掀起几波褶皱。
他双臂微微抬起举在身体两侧，露出的大片胸膛直朝大开的屋门，像等着什么人从门外扑进他怀中。如果不是他已经被一个女子环住腰身的话，博雅真以为晴明是在等人投怀送抱。
看清晴明屋内景象，一句‘不知羞耻’险些脱口而出，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那女子柔顺光滑的乌发在后背上轻轻滑过。
屋子里，晴明抬眼正对上站在门口朝他发呆的博雅，正直的博雅大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耳尖有些发红。
晴明本要起身过去，但碍于密虫还蹲他身前替他包扎腹部伤口，胳膊圈在他腰后处给绷带打结。
他只得坐在榻上，带着往日逗弄地口吻向门口的人问道：“博雅大人早啊，要进来坐坐吗？”
君子非礼勿视，即便同为男子，在对方衣衫不整时，进人屋中也是于理不合的。
博雅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放在平常，他要是撞见晴明跟式神们花天酒地，或者如现在这般做出亲密举动，他定然是会扭过头匆匆离开的。
可能走之前还会留下一句‘成何体统’。
但今日不知为何，他就是挪不开步子，移不开视线，目光像被钉在了一处，脚下像被扎根了一样，拔都拔不走。
有种疯狂的、陌生的情绪在他心底涌动，顺着他的血液延伸至全身各处。博雅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只觉得现在自己有些意识失控，古怪的念头一旦浮上脑海就开始抑制不住地疯长。
他不仅想要踏过这个门槛，甚至还想把晴明身前的女子一把拉开。
今天这是怎么了？
博雅皱着眉几番纠结后，还是迈步走进了屋里。
晴明见博雅真的应了自己的进屋坐坐的‘邀请’，有些惊讶。
不过博雅此时没功夫去观察晴明的神色了，屋内摆设简单，他几步来到晴明身前，才发现是式神蜜虫正在给晴明包扎腰伤。
“怎么了，博雅？”晴明还展眉笑望着他，一脸戏谑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身上带伤。
博雅目光落到晴明腰间层层缠起的白色绷带，一瞬间，在门口的剧烈情绪似乎在瞬间消失干净，他问：“是斩蛇时受的伤吗？”
式神朱雀替晴明挡住蛇刺后，博雅的神魂就回到了身体，只是消耗过大，神魂回来后便直接陷入了昏睡。
等他醒来，天都城的祸蛇之乱已经过去。晴明与他讲了自己在危难之际学会守护咒，斩杀了祸蛇，具体的过程却是只字未提。
所以博雅猜测，晴明腹部的伤应该是那时留下的。
“被博雅发现了啊，”他用一种夸奖小孩儿的口吻回应博雅的问题，又接着道：“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晴明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博雅不疑有他。
斩蛇之后，晴明不在天都多作停留，为的就是早回东岛疗伤。
江边离别之际，若不是借着天色昏暗，他又特意系了黑色革带，只怕伤口渗透出衣料的血渍根本瞒不住同为法师的博雅。
这两日，他赶在天亮前换药，无意被博雅撞见，觉得对方不会进屋，故意作出开玩笑的邀请。
不曾想博雅竟然真的进来了，还真是...‘听话’啊。
密虫用剪子将多余的绷带从晴明腰间剪下，她收好药瓶，俯了下身默默退开。
博雅的目光随着密虫的离开，落到她的背影上，美人姣姣，卓越多姿，细腰长腿，肤白貌美...
“博雅，”晴明出声打断了博雅乱飞的思绪，如往常一般，声音却比往常高了些，问：“蜜虫她怎么了吗？”
博雅惊了一下才回神，他低头看着晴明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支吾：“没，没什么。”
“博雅真的没事？”晴明笑得温和，只是博雅却觉得自己在对着一只看起来笑眯眯，实则不怀好意的雪狐。
“嗯...”他垂了垂眼帘看着地面，今日脑子里总是出现些奇怪的情绪，奇怪的想法，还有奇怪的...问题。
最难受地是他竟然真的想要把那种问题对着晴明问出口，就像他早上非要来见晴明一面，在门口时非要进屋看一眼。
一种，怪异的执着。
“博雅？”晴明这时也发现了博雅的不寻常，满脸通红的样子，与其说是像得了病，不如说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即将从他嘴中被说出一样。
“晴明，我...”博雅脸热得发烫，眼角也因急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憋得发红湿润，他是真不敢去看晴明了。
晴明有些担心地揽住博雅，武士劲瘦的腰肢入手，竟是意外的趁手，他紧张地问：“博雅？”
令人窘迫的问题在嘴边徘徊了几圈后，终于被博雅以小到快听不清的声音问出了口。
听清博雅的问题后，一向从容不迫的晴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地眨了几下眼，随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底铺满笑意。
他维持着揽人的动作，身体前倾，红润的嘴唇移到博雅脸侧，故意朝着那泛红的耳廓一字一句：“她们一个都不是呢，博雅想做第一个...入幕之宾吗？”
听到回答的一瞬间，那股强烈想知道答案的执着同样在眨眼间消失了。但随着晴明在他耳边缓缓说话，呼吸不稳的同时，一股厌恶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晴明离的好近。
博雅当即推开身前的晴明，自己也后退两步，就像这是什么无法容忍的事一样。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那股情绪渐渐平息。不对劲了一早上，博雅再迟钝也能发现问题了，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原因就是昨晚晴明说的‘恶念’。
“晴明，”博雅恢复了不稳定的情绪，问：“‘恶念’的毒对人还有其他影响吗？”
敏锐如晴明，一句话便领会了博雅的意思，被推开时僵住的手臂也悄悄放松。他想了想，说：“会放大人心中的欲念。就比如一个很小的渴望或者不经意的念头，被放大数倍后就会化作一种执念，或者执着。”
也就是说，可能那人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一个小问题，被毒素影响之后，会从原本看不到的地底下，长成一棵想忽视都难的参天大树。
晴明顿了顿接着说：“一些情绪也容易被放大。”尤其是贪婪、嫉妒、妄念。
“博雅，”晴明看着低头认真思考的人，走近了些问到：“你是不是体内还有毒没清理干净？”
博雅听到晴明的关心，心里又有些不太舒服，在晴明走近时他挪开两步，点了下头来回应，“嗯。”
感觉现在他也不太想跟晴明说话。
晴明闻言想要拉开博雅胳膊看一眼，却被博雅躲过去了。
博雅朝屋外走着，抿了抿唇，还是给晴明留下一句安慰的话：“我等伤口自然痊愈吧。”
等伤口自然痊愈了，毒性也就消失了。
博雅如是想着，走到门口时，忽然忆起了自己站在门口误以为晴明在寻欢作乐时，心里升起的那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现在好像隐约可以说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了——
嫉妒和生气放大数倍后的感受。
直到那抹深色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晴明才收回视线，他眼中神色莫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心意难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