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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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五月底了，天也渐渐热起来，昼夜温差变大，白天已经能感受到太阳的威力，而晚上还是凉飕飕的。
时光家的客厅过去，还有一个视野宽阔的封闭式阳台，阳台上放着一桌二椅，靠着墙放了一个小书柜，上面摆着棋谱。
阳台的光线很好，落地窗使阳光更充足。褚嬴就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晒着太阳发呆。时光出去买菜了，没在家。
来这里三四天了，时光没让他出过门，说是不安全。其实听了时光的解释，他能够理解，也没说什么，还是乖乖的照做。想着等打了疫苗就好了。
他烦恼的，是这些天发生的事。
褚嬴没想过，时光会对他抱着这种心思。他曾经引时光入门学习围棋，算是半师，之后几年朝夕相处的陪伴，更如家人。但是这几天两个人下下棋，说说话，看似挺好，但是不咸不淡，想必时光心里也不痛快。
褚嬴不是怪时光的心思不正，少年人的爱慕很正常，他自认为还是相貌俊美，风度翩翩，言行文雅的，只是他内里已经是个一千多岁的老人了，对于情爱，真的是没有任何触动了。
褚嬴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时光吧？时光没有理好这一头，怎么会有心思去娶妻生子？
不仅如此，时光的性格变化了很多，心思敏感，情绪总是不高，褚嬴原以为是正常的，直到他决定为时光分担家务，趁时光不在家，尝试着拿起扫把打扫卫生，结果在茶几的抽屉角落里，发现了几个小药瓶和一张皱巴巴的诊断书。
上面大部分的数据他都看不懂，但是他知道诊断结果的意思：时光得病了，抑郁症，中度。
时妈妈是护士，以前有时候会给小时光讲一讲医院里发生的事，褚嬴也在旁边听着，所以知道，时光的身体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心。
褚嬴拿着才买的新手机，费劲的戳戳戳，找到了有关抑郁症的更多信息：持续性心情低落，精力丧失，疲乏无力，消极悲观，批判，否定自己……
时光弱冠的年龄，已经身临围棋界顶流，正该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你怎么坐那儿去了？”
时光提着两个大袋子进门，先去卫生间把衣服换好——经过俞亮那么一说，时光也觉得在门口换衣服有些不妥，之前也没那么多。
回过来整理袋子里的东西使，才发现褚嬴坐在阳台上，还开着窗户。时光赶紧去把窗户关上。
高医生说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不能再感冒发烧，等一周后，就可以去打疫苗。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不能马虎。
回过身时，时光看见了褚嬴手上的白色纸张——是他的诊断书。
“你在哪儿找到的？”时光涩涩地开口，“我都忘了放哪儿了。”
“你怎么会……”褚嬴抿了抿嘴，转开话题，“我不小心在茶几里找到的，我想帮你打扫卫生。你买了些什么？”
时光在褚嬴面前蹲下，拿过褚嬴手里的诊断书，仰头说：“我大半年没吃过药了，医生说我在慢慢好转。你……”时光有些哽咽，说不出什么话。
他知道瞒不了多久，但此时此刻还是觉得灰暗，被褚嬴发现这些，他竟连为自己辩解几句都感到费力。
“你没有和我说过。”褚嬴低着头看他，“你可以和我说一说，就像以前一样，我们无话不谈，知道对方的所有想法。”
时光低下头，靠在褚嬴的膝盖上，眼睛发热。但是没有言语。他想说，道尽这几年的所有苦辣，但是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一个倾诉的机会，他的医生告诉他倾诉很重要。他知道褚嬴本性纯善，也一直会听他说，不会有异样。他甚至知道褚嬴心软，说出来，只会让褚嬴更离不开他。
只是灵魂与身体似乎总是分开的，他清楚地知道所有正确的，但是他的身体总是劝服他，你没有必要这样做，该离开的总会离开，你强求不来。你做不到的，会有意外。你没有休息好，脑袋昏沉，所以你累，你会搞砸一切。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走向灭亡的，所以你只能等着……这些声音日日不休，事事不休。
时光就在这样的苦海里挣扎不休，看不见尽头，疲倦无力。但是这些东西说出来，矫情又难堪，只能证明自己的脆弱无能。
褚嬴没有等到时光的只言片语，只能看着时光在自己面前缩成一团，尝试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试图减轻时光的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时光才抬起头，轻轻笑道：“我没什么，习惯了。过几分钟就好，一阵一阵的。”
褚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光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点点头，暂时陪时光聊些其他的。
时光就像是困在屋子里，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是时光不愿意说，他该怎样做才能帮助时光？
褚嬴想到了俞亮，比起时妈妈，现在的时光似乎更和俞亮要亲近些。
褚嬴给俞亮打了电话，希望他能抽空来一趟家里，谈谈时光的事。俞亮沉默了许久，答应过几天来一趟。
三后天，时光将褚嬴包裹的严严实实，去医院打疫苗。
褚嬴带着鸭舌帽，无度数眼镜，口罩，一次性手套，还有一身长袖长裤。感觉小区里的人看他，就像看怪物一样。
褚嬴不自在的拉低帽子，企图遮掉自己的整张脸。偏偏时光完全不觉得这副有什么奇怪，就是不准他摘下来。
先是门诊部一楼排队挂号，再去住院部高医生开打针单子，之后排队缴费，再去预防接种室排队等号……跟着时光这么转下来，褚嬴的头都晕了，不知道中国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连看个病也复杂得很。
“37号褚嬴，进来！”护士打开接种室的门，探出头大喊。
好不容易叫到褚嬴的号，但是时光却不能进去，护士说只能褚嬴一个人进去：“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有人按着。只能进一个人。”
“没事，我就在外面等你。”时光在门口站着，安慰褚嬴。
“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褚嬴心里没底，但还是鼓气走了进去。
护士翻了个白眼，那么大个人还怕打针！她家小朋友都不害怕。
褚嬴按照护士的指示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动作利落的将一只寒芒阵阵的尖锐针管吸进药物，就要拿过来刺进他体内。
时光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褚嬴开门出来。
褚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去的。打针不仅疼，还很吓人，褚嬴没敢去看，转过头躲着，还被护士笑了。
出来看见时光，褚嬴安下心，感叹：“幸好只打一次，打针太不容易了。”
时光扶着褚嬴坐下休息，笑道：“可不是只打一次。”
褚嬴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你这次的疫苗是联合疫苗，需要再打两次。而且，”时光看着褚嬴瞪大的眼睛，忍俊不禁，“你需要打的疫苗有十来种。”
褚嬴听得有种不见天日的黑暗感，为什么疫苗有那么多？那些小孩子不疼不害怕吗？
时光被他的反应逗得一乐，“别想那么多，我们慢慢来，疫苗不能打的太急，有些半个月一次，之后需要加强的疫苗还会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后再打。”
听到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打疫苗，褚嬴觉得暗无天日得看不见希望，腹诽不能不打么。
在接种室室外的椅子上呆够了半个小时，两人才起身，又回到高医生那儿，被嘱咐了这两天注意褚嬴可能会发烧等等事项，才回家。
开车回光华小区，一路上，时光还在安慰萎靡不振的褚嬴。
等两人停好车，上楼，出了电梯，却意外看见一个熟人，他蹲在时光家门口，无聊的蹲在地上画圈圈，看样子是等了一段时间了。
是洪河。
褚嬴一眼就认出来了，洪河是当初和时光一起在奕江湖道场学棋的室友，后来父亲出了事就放弃围棋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等着的洪河听见电梯声音，抬头一看，呵，哪儿来的一怪人！
“兄弟，你这是去哪儿了呀，你不是不出门么？”洪河站起来，给“怪人”打招呼，“你好啊，蒙面大侠。”
“洪河，好久不见。”褚嬴点点头，声音带着笑意，洪河是个很好玩的孩子，性格大大咧咧，又有一股子豪情壮义。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洪河笑了两声，却始终猜不出来是谁，又不好直问，只能先略过。
“先进来吧。”时光打开门，对着褚嬴说。
洪河跟在褚嬴身后准备进去，却被时光拦住。
“不准接触他，离他远点。还有，等我拿身衣服给你换，洗个手洗个脸。”
洪河看看前面那已经进去了的“怪人”，又转头瞧瞧自己兄弟，怪叫：“我是病毒吗，兄弟？”
“差不多。”时光回了一嘴。
洪河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惊喜的拍拍他肩膀，“兄弟，你最近状态不错啊，有点活人气儿，继续保持啊。”
时光拂下他的手，转身去拿衣服。
褚嬴听着他们的笑闹对话，决定以后或许可以多让洪河来玩。
不多一会儿，俞亮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