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莫先生吗》木岛诗

4、摄影部

　　莫如初的家里很简单，灰色的简约格调，很符合众人眼里冰山影帝的气质。

　　但是莫如初本人并没有传言的那样难以接受，声音干净，会温暖的笑，完全就是当年的大男孩长大的翻版。

　　“坐”莫如初给佟夏倒了一杯温水。“什么时候来的帝都？”

　　“年初。”温热感在手掌心绽开，佟夏捧着杯子回忆起刚到帝都时的那阵茫然。坐在莫如初身边，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归属感。

　　因为他在这里，待了一年都没觉得熟悉的帝都突然之间就变得不再陌生了。

　　“瘦了，怪我没有早联系你。”莫如初的声音微微低沉：“但是也长大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明明只差了两岁，但佟夏总觉得莫如初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孩子。也对，不管是在哪方面他和莫如初都差了太多，五年的时间横亘在他们之间之间，佟夏不得不承认，他和莫如初的关系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生疏的多。

　　“你也一样。”佟夏说。

　　“我是因为拍戏需要瘦一点，上个月刚刚结束拍摄，还没养回来。”伤感一扫而过，莫如初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在不经意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对了，说到拍戏，上个月杀青的那部戏我还有宣传照片，给你看看。”和佟夏比起来，莫如初好像对完全没有联系的五年无感，他嘴角微扬，说起拍戏和剧照就像昨天刚刚高考过，今天两个人偶尔遇见顺便谈了谈昨天考的怎么样。

　　莫如初杀青的这部戏叫《火照红妆》，一部双男主剧本的戏，主角自然是莫如初和韦优洛。
　　《火照红妆》明线讲的是六皇子司马凌与朝上佞臣斗智斗勇的夺嫡风波，暗线却是司马凌与端木流云的相识和相知，共同与命运相争的故事。

　　与传统古装剧不同的是，莫如初饰演的端木流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在父亲端木寒的刻意误导下养成的女性身份，另一个则是端木流云挣扎时面对真正的自己创造出的男性身份。

　　因为这两个不同性别的身份，端木流云不仅是司马凌的王妃，还是司马凌的军师和后盾，虽然女性角色莫如初不得不用替身，但难以否认的是莫如初把端木流云这个多面化的形象演活了。

　　虽然说现在《火照红妆》还没有上映，但官方已经发布了三月份上映的通告以及电视剧海报。现实里，司马凌的扮演者韦优洛也因此狠狠地火了一把。

　　佟夏游离在娱乐圈和营销号之间，对这些情报消息再了解不过，但是莫如初说的宣传照，他还真没看过。

　　“暂时就一张，我们回老家之前还要拍一组宣传照片。”莫如初把平板给递给佟夏。

　　图片里，古装的莫如初和韦优洛并肩站在山崖上，背后是如墨的夜色，漫天的零星火雨和在燃烧中崩塌的宫阙。

　　佟夏不由得被图片中的场景惊惊讶到。不光是在技术层面，明暗的层次和交织的光线，这张照片本身就具有足够摄人心魂的美感。

　　佟夏自己就是摄影师，所以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虽然做过大半年不入流的狗仔，但佟夏本心还是痴迷于摄影艺术，他现在确实很想见一见拍出这张照片的那个人。
　　震惊了许久，佟夏才从图片中回过神来：“我们回老家之前？”

　　“嗯，今年我回垄州的老宅子过年。”莫如初看了看日历，对佟夏笑了笑：“不过别担心，宣传照片其实很好拍，我今天晚上安排一下，明天几个小时就能拍出来。后期制作可能会麻烦一点，但那就是摄影师的事儿了，不影响我们的行程。”

　　虽然一早莫母就跟他打了电话告诉他莫如初会和他一起回家的事，到现在听见莫如初亲口说出来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佟夏点点头：“你回去的话工作室这边呢？”

　　“工作室这边主要是摄影组事比较多。摄影组用人太挑了，今天又辞退了一个，本来人就不够现在又少了一个。我明天上午把照片拍出来，下午去摄影部看看。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事要顾及，再说还有于夜，他家就在本地，总不能让他吃白饭。”莫如初很放松地椅在沙发上：“你呢？年前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订后天的机票？”

　　“我…”佟夏握着杯子，低头看着脚尖，咽不下胸口的一口气：“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一会把你的信息发给我一下，晚上我订机票。”

　　“嗯…”佟夏紧握着拳头。他关注的地方一直都不在机票上，而是莫如初工作室的摄影组缺人手。

　　如果想和莫如初在一起，首先要有在帝都安身的资本，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莫如初工作室缺人手，正好又是佟夏专业对口的工作，佟夏想去试一试。

　　“那个…”佟夏手捧着温热的玻璃杯，手心却因为紧张全是冷汗。他在担心，如果说出来会不会被莫如初多想，他是为了攀上莫如初这颗大树才来找莫如初的。

　　“怎么了？”

　　“你…摄影组里缺人？”佟夏低头看杯子里的水，看地板，不敢看莫如初。他突然发现即使就在莫如初面前，他却叫不出来莫如初的名字。

　　“嗯？一直都缺人，他们用人太挑剔了，一点不合心意就把人踢走了。”莫如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想来试试吗？佟夏小朋友？”

　　“可以吗？”佟夏眼睛亮了亮。

　　“当然可以，我的工作室我说了算。”莫如初嘴角微扬：“不过现在时间有点赶，想赶快的话就要看你想怎么进摄影组了。”

　　佟夏身体绷得僵硬，紧张让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进你们剧组有很多方法吗？”

　　“有两个。”莫如初伸出手指比了个二。“第一个就是走正常流程，带着你的作品去人力部面试，通过之后再去找摄影组面试，问问他你能不能用。”

　　“那还有一种呢？”佟夏巴巴地看着莫如初。

　　“还有一种啊…”莫如初揽起一个抱枕进怀里，像上学时半开玩笑似的：“娱乐圈你也知道，老板就在这里，你还走什么正常流程…”

　　佟夏手里的杯子险些滑落。

　　次日清晨，佟夏早早地去了莫如初工作室。

　　至于莫如初说的第二个进工作室的办法。昨晚佟夏筛选出自己这几年最骄傲的几张摄影作品发给了莫如初，莫如初打包好之后发给了于夜，让于夜发给摄影组用人最挑剔的摄影师源澈。

　　源澈很喜欢佟夏作品的风格，看到照片时就决定要用佟夏，还激动地感谢于夜终于靠谱了，找了一个有水平的新人。于夜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纳闷地表示人是莫如初找到的，他也不知道拍照片的人到底是谁。

　　莫如初一大早就给佟夏打了电话。源澈很满意佟夏的作品，让佟夏七点钟到摄影部报道。今天上午八点三十分莫如初会过去拍《火照红妆》的宣传照片，然后休息一下午，明天早晨就可以坐上回家的飞机。

　　摄影组的办公室在二十四楼，四面玻璃隔断。百叶窗是开着的，佟夏能清楚地看到办公室内中年男人的背影。

　　男人穿着正装，正站在窗前向外远眺，清晨的帝都上空有一层薄薄的雾霭，俯视能看到流动的车水马龙。

　　男人头发稍微有些发白，但梳理的很整齐。带一副黑色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炯炯有神，就连二十岁的少年人都未必有这样锐利的目光。

　　在此之前，佟夏从来没有见过源澈，但佟夏有感觉，这个人就是源澈。

　　“昨晚于夜发给我的照片是你拍的？”源澈保持着远眺的姿势，让佟夏随意。

　　“是我，我是佟夏。”佟夏站在源澈不远处：“您怎么知道是我？”

　　“你不也知道我是源澈吗？”源澈哈哈笑了两声，眉宇间皆是豁达：“老话说字如其人，拍照片也是一样的。看你拍的照片我就能想到你差不多是什么样的人，干净，有条理，有志气，这几点倒是和莫先生有点像。”

　　源澈也是有些年纪的摄影师了，除去在莫如初工作室里帮忙拍些照片之外，源澈更多的时间是作为一个老艺术家。

　　这样的艺术家难免会心高气傲一些，但源澈却和莫如初工作室的人一样，称呼莫如初为“莫先生”，对佟夏也没有端长辈的架子。

　　“你叫我老师就好。”源澈没再多说，带佟夏去摄影师开了两台摄影机：“一会儿莫先生来拍宣传照片，你跟我搭把手，我得看看你现场的拍摄技术怎么样。”

　　《火照红妆》这部戏，可以说是莫如初对自己的一次挑战。从挑剧本，挑演员，选拍摄场景，拍摄到后期制作和剪辑，几乎都是莫如初工作室一力完成，很少用外部摄影工作室的人力。

　　“莫先生？”佟夏帮着工作人员拉了一下幕布。除去于夜，工作室的人好像都称呼莫如初为“莫先生”。

　　在被摄影组正式录用前，佟夏不想让源澈知道自己和莫如初之间认识的事情。在此之前，恐怕他也要称呼莫如初为莫先生。

　　这样也好，也省的他不知道如何称呼莫如初，在人前能避免了这份尴尬。

　　八点三十分，莫如初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