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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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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山唤醒了白羽。
夕阳默默,白羽在昏黄的光线中,勉强睁开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李文山挑了挑香炉,说道:“一个下午了!从宋越那儿回来后躺下就睡着了,怎么睡得这么沉?”
白羽犹在恍惚,只道:“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李文山道:“你睡着时,我让小腰去看比武了,她说清音阁来人了。”
白羽忙问:“是谁?”
李文山道:“如今的清音阁阁主欧阳云宫,还有路徵兮。”
白羽攒紧拳头,该见的人都会见着,一个不落。
经过一番厮杀较量,第一天的获胜者是张甲,出自南阳王府。晚间宴会上,众人纷纷道贺,宋越表现得很得体,给今天下场的所有的剑客武者敬酒,彰显王府的气派却不盛气凌人,吸引了不少追随者。
酒未过三巡,次日要比武的人都提前离席,乐仙原本也想退下,看到欧阳云宫端着酒杯来到宋越身旁,便又坐了下来,白羽和小腰站在不远处听候吩咐,蚀影公子跟昨晚一样未出席,白羽在人群中也没有寻到路徵兮的身影。
宋越站起身,同欧阳云宫喝了一杯,两人约莫寒暄了几句,欧阳云宫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乐仙要离席,宋越坚持陪乐仙一起回去,盛情难却,到了居所后,乐仙让白羽出门送宋越。
走了一段路,宋越酒劲有些上头,突然感慨道:“世道变化莫测。”
白羽猜他想起当初在清音阁学艺的日子,今日与欧阳云宫席上相见,怕是有说不完又说不出的惆怅。
白羽略显木讷地说道:“这世道从来没有变过,绝大多数人不好也不坏。”
宋越点头道:“也对,但是绝大多数人也都不重要啊。”
不知不觉已走至宋越的院落,隐约间,白羽觉察到不对劲,院子异常安静,凉风习习,竹影轻微晃动,来不及反应,明晃晃的剑光袭来。
有人要刺杀南阳世子!
白羽立即推开宋越,薄薄的剑刃刺入她的胸口,那人显然有些吃惊,立马抽回剑,跌了一个踉跄的宋越急忙抱住白羽,白羽倚靠着他的胸膛,血汩汩地流出,胸口很快染红一片,宋越封住她的几处大穴,霁禾惊慌地大叫起来,很快附近的守卫、席上的宾客闻声赶来。
“我来。”
是蚀影公子的声音,他穿过团团围住的人群,打横抱住白羽,对宋越说道:“热水,毛巾,请大夫。”
宋越缓过神来,赶紧让霁禾去请女医,让跑上前来的其他侍从打水,他追上蚀影公子,一起进了自己的屋子,蚀影公子径直走向内室,轻轻将白羽放在床上。
白羽双眼紧闭,呼吸不均匀,蚀影公子为她把脉,心头的疑云散去,脸上却布满了阴霾,他的手在不可察觉地颤抖,他呵道:“其他人出去!”
语毕,侍从们立刻出去,关上了门。
宋越焦急地问道:“阿双姑娘怎么样了?”
霁禾的声音传来:“世子,女医来了,上官庄主、乐仙、欧阳阁主都在外面等。”
蚀影公子道:“让女医进来开药。”
宋越说道:“好,我出去看看,让大夫进来。”
女医把完脉后,让蚀影公子去外厅等候,她褪下白羽的衣衫,帮她清理伤口,敷上药粉。
女医唤蚀影公子进来,说道:“公子,已经敷了药,药方也写好了。”
这时宋越和乐仙一起进来了,乐仙奔向白羽,神色紧张。
宋越看了药方,指着最后几行,问道:“怎么会有这几味药?”
女医说道:“内调的。”
乐仙问道:“阿双什么时候会醒会好?”
女医直截了当地说道:“幸亏剑刺偏了,没有伤到要害,过两天就能醒,但是,好是好不了了,阿双姑娘原本就心脉受损,用过虎狼之药有后遗症,加上这一剑,这一副残躯只能是静养续命。”
宋越震惊,转向乐仙,问道:“为何如此?”
乐仙忍不住流下眼泪,道:“阿双遭遇了很多,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已是遍体鳞伤。”
蚀影公子坐在床沿,盯着白羽的脸,眉头紧蹙。
白羽在昏睡中依然睡得不踏实,含糊地喊“阿娘”,一声又一声,屋子静悄悄的,乐仙的泪水不住地流。
宋越要求云秀山庄寻找刺客,上官止下令封住山庄彻查,一天一夜过去了,却没有任何眉目,因为南阳世子在云秀山庄遇刺,论剑大会也暂时中止,众人开始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流言四起。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南阳世子正好在论剑大会期间遇刺。”
“怕是有人白天比输了,晚上挟私报复,这么没有气量!”
“张甲是出自南阳王府,但是私人恩怨,没必要去刺杀世子吧!”
“事情没那么简单,云秀山庄与南阳王府本想着趁这次大会结盟的,这次怕是有人蓄意破坏结盟的。”
“谁会得利?”
“得利不好说,但是要说不愿看到结盟的,自然是清音阁啊,清音阁一直反对与朝廷合作的。”
白羽慢慢睁开眼睛,胸口还有点疼,她想努力坐起来,一双手稳稳地扶住她,白羽抬头一看,是蚀影公子,倒有些不知所措。蚀影公子让她半靠着两个软枕,去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白羽一饮而尽,她想开口。
蚀影公子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黑丸给她。
白羽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蚀影公子道:“调息丹。”
白羽道:“你怎么在这儿?”
蚀影公子道“这是我住的地方,安静,适合养伤。”
白羽捂住伤口,颔首:“多谢公子。”
蚀影公子道:“刚醒,先吃点粥,可好?”
声音非常轻柔,白羽点头。
这时宋越迈步进来了,喜道:“阿双,你醒了?离公子怎么不通知我?”
蚀影公子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宋越努努嘴,道:“还是这样。”
白羽微微一笑,问道:“哪样?”
宋越道:“不待见我的样子。”
白羽不语,宋越在床边坐下,打量了一下白羽的气色,说道:“万幸你醒了,你救了本世子一命,你说吧,我该怎么报答你?”
白羽沉思片刻,爽快地说道:“我要世子日后保乐仙周全。”
宋越疑惑,道:“怎么是保别人周全?”
白羽道:“乐仙帮过我,我帮过你,你帮我还乐仙的恩情不正好?”
宋越点头,笑道:“有理,你倒是忠心耿耿。我现在愁死了,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白羽问:“什么?”
宋越迫视着她,认真地说道:“帮我找出刺客,你还记得刺客的模样吗?”
白羽状似沉思了许久,蚀影公子端着食盒回来了,坐在桌旁端出好几碟小菜。
白羽迎上宋越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我不记得他的模样,但是我觉得那把剑,很特别。”
宋越追问:“怎么特别?”
白羽道:“特别轻薄,特别窄,剑穗好像是用五彩绳编的同心结。”
宋越脱口而出:“雪浪剑!”
话音一落,他面色有些沉重,目光闪过一丝狠厉,但瞬间即逝,他平静地对白羽说道:“阿双,谢了,又欠你一份恩情,你先好好休息。”
白羽装出一头雾水的样子,看着他向蚀影公子告辞,急匆匆地走出去。
蚀影公子将整张桌子搬到床边,轻轻说道:“吃点小米粥。”
白羽推开碗,紧紧望着他,蚀影公子知道她有很多问题要问,要挟道:“你吃完了,再问。”
白羽拿过碗筷,迅速解决,然后问:“乐仙呢?”
蚀影公子递给她布巾,让她擦完嘴,道:“你没醒时来了很多次,现在应该去了上官庄主那里。”
白羽问:“找他做什么?”
蚀影公子道:“你是乐仙手下的人,受了伤,抓刺客自然是上官止份内的事?”
白羽担心乐仙冲动,见蚀影公子波澜不惊的样子,揶揄道:“南阳世子对公子如此毕恭毕敬,看来他与久氏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白羽之前在蟠龙镇就听说了南阳王爷寿宴邀请了久氏之女久珞,小道消息都在传久宋要联姻了。
蚀影公子怔忡,冷冷问道:“在套我的话?你对宋越为何如此用心?”
白羽反问:“有吗?”
蚀影公子道:“还不够明显?”
白羽心道自己替宋越挡剑,还关心他的婚事,是够明显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男女之情,她澄清道:“你想错了,我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南阳王府,不过是想找个靠山保命。”
蚀影公子沉默了很久,道:“未必非南阳王府不可。”
白羽轻声笑了笑,没有办法反驳,她是真的没有其他选择啊。她闭上眼睛,脑中恍惚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伤害他。”重回这一片土地时,有人这样叮嘱她。不伤害好像只有离得足够远才能避免,睁开眼时,她清醒很多。
蚀影公子转移话题,问道:“你可知雪浪剑的主人是谁?”
白羽当然知道,当初自己的剑折断在沼泽地后,梁子空送了她一把新剑,特点是轻薄,飞动如风,削铁如泥。“飞雪成浪白羽归,冷霜染蹄不相追”,仗剑走天涯的那一年,雪浪剑从未离身。四年前,自己死后,剑已经易主。
白羽道:“众所周知,雪浪剑的现任主人是清音阁路徵兮。”
刺客的那把剑是雪浪剑,不管其他人怎样认为,宋越一定信了,但是结论这么明显,他未必认为刺客真的与清音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