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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决心 ...

  •   白羽似乎非常偏爱那方青石,盘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她多日未习剑有点不习惯,清早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出了汗,沐浴过后就觉得浑身清爽。
      久离不曾跟白羽说过久氏的事情,久珞倒是透露了不少:久离是五六年前才回来的,他的父亲单独住在浮麓山上的小屋里,深居简出,母亲从未被提及,似是未得到宗主的认可,宗主严厉苛刻,与久离并不亲近,但是依旧选定他为下任宗主。
      白羽想到当年他从清音阁离开后回了久氏,他与血缘之亲长期分离,也难怪待人会有些疏远,性格清冷。
      树上突然扑哧一声,白羽睁开眼睛。
      久珞小跑过来,脸蛋通红,焦急地喊道:“白姐姐,我的鹦鹉飞到树上了。”她手里还拿着长长的竹竿,杆头套着一个丝网。
      白羽制止她,道:“鹦鹉受惊了,你这样抓它会弄伤它的。”话一说完,她听音辨位,轻轻一跃,一脚踩着树身,向上窜进繁茂的枝干中间,几个纵跃,动作轻缓迅速,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慌乱的鹦鹉,从树上跃了下来。
      久珞目瞪口呆,道:“白姐姐,轻功真好!”
      跟着久珞的侍从赶紧打开鸟笼走上前来,白羽把鹦鹉轻柔地放了进去,关上了笼门,开口道:“捕鸟网的丝线太细了,很容易勒伤鸟儿。”
      久珞缓了过来,感激地说道:“多谢白姐姐了,白姐姐竟然能辨别出鸟儿在哪里,太厉害啦!”
      白羽道:“我以前在林子里住过很长时间,对鸟儿比较熟悉。”
      “白姐姐下次可不可以教我轻功啊?”久珞挽着白羽的手臂问道。
      白羽待要开口,看到这一幕的久离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不可以,久珞你出去!”
      久珞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走了。
      白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阿离,你生气了?”
      “久珞玩闹惯了,我不想让她来招惹你。”
      “那我问你,我以前总缠着你要求指点剑法,你是不是很烦我?”
      “没有。”久离说。
      白羽心里一动,她知道久离不是说谎的人,她沉思了片刻,决定换个问题:“那你有没有烦过我?”
      “有。”
      这个回答也太迅速了,白羽蒙圈了,不懂久离到底是什么意思。
      久离注视着她的双眸,耐心地道来:“你和宋越走得近时,我烦。你和他单独出门,我很烦。你为他挡了剑,我最烦。”他离白羽越来越近,直到能够洞察到她脸上所有的细微的情绪变化。
      白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止不住地紧张起来,久离是个鲜少表露出自己想法的人,如今在她面前说出这一番话,实在是出乎意料,原来他一直在乎着。
      白羽居然觉得有点心虚,解释道:“这都是有原因的,他是曾经的朋友嘛,但是我保证,我对其他人从来都没有过那个意思!” 白羽想起在长生岛的入骨思念,绝对不想错过的念头驱使着她坦诚,她用不低不高的声音说道:“我喜欢的是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你了,想要与你仗剑走天涯。”
      久离唇角慢慢松动,微不可察地上扬,眼里的寒冰开始消融,他最期盼的阳光照了进来,温暖柔和。
      白羽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住了他清凉的薄唇。她觉得很欢喜,这个人是阿离,她还是很紧张,腿都有些发抖。久离揽住她的腰,立刻回应了她,吻着她,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和心跳。
      白羽来到久氏的第二天晌午,久珞神色忧虑地说道:“白姐姐,宗主要见你。”
      白羽放下碗筷,暗道:“这么巧,阿离刚走。”她忍不住怀疑周围是不是有人在监视自己,她还是淡定地跟着久珞去了,她是客人,拜访主人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乍看之下她是堂而皇之地与久离住在一处的人。
      白羽越过三道门,来到了宗主所在的院落,这里幽静空寂,院中桌子上摆了精致的茶具,地上的小炉子上正煮着水,久宗主蹲在那儿往炉子里添银炭,他年过七旬,头发斑白,身着一袭宽松的灰色长袍,瘦骨嶙峋,但是手脚都很稳,身体很健朗,不苟言笑,目光犀利,装似随意地看了白羽一眼,白羽就感受到了强悍的威慑力,背后出汗,脚底也冷蹭蹭的。
      “祖父极为固执强势,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心意。”来的路上久珞这样跟她说道。白羽的直觉告诉她久宗主并不欢迎她,她猜到了他的意图。
      久珞在宗主的示意下屏着呼吸退出来院落,留下白羽一人独自面对。
      白羽按照江湖规矩行了拱手礼,自报家门,久宗主并不说话,他自顾自地添炭,火星时而会蹦出来,让冷凝住了的空气更加安静了,白羽觉察呼吸都有些困难,久宗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镇压住了场子,这是在比武场上强者与弱者对峙时才有的感觉,白羽望着从壶嘴里吐纳出的一丝似有若无的白烟,不敢放松心神。
      半响之后,热水开始翻滚起来,壶盖都被顶起来,久宗主接着悠闲地温具、置茶、冲泡,从茶盘里取了两个素净杯子,伸出手袖示意白羽倒茶。
      白羽走了过去,从茶壶里沏了两杯六分满的茶,捧起一杯恭敬地递给久宗主,久宗主坐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他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坐下喝茶!”白羽大大方方地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品着这味道特别的老茶,入口苦涩,回味也奇苦无比,用难以下咽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是久宗主都能如此气定神闲,白羽还是从容地喝了两口。
      久宗主嘴角一扯,似乎是笑了,脸上的褶皱都变得生动起来,凌厉之气势并没有削减半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在我面前都是如坐针毡,你看上去并不紧张。”
      白羽放下茶杯,谦和地笑了笑:“晚辈见了长辈自然会多些敬意。”
      久宗主对她的恭维不以为然,意味不明地说道:“白羽——你还在云秀山庄时我就知道你了,离儿会带你一起回来我感到意外,久氏一脉单传,他是我孙儿,也是未来的宗主,你觉得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白羽思忖了片刻,温声答道:“回禀宗主,我并不知道。”
      久宗主迫视着她的眼睛,企图击退她:“白姑娘,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白羽答道:“久宗主想来对我的来历一清二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往后从心而为。”
      久宗主道:“从心而为,在所不惜?”
      白羽道:“是的。”
      久宗主似乎动怒了,沉声斥道:“哪怕你明知道会让其他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白羽不知道他是何意,镇静而又坚定地说道:“我不会伤害阿离的。”
      “噼啪”一声,久宗主将手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瓷片和茶水散落了一地,他厉声道:“可你已经伤害了他,离儿为了救你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功力。”
      “怎么可能?他是给我运功疗伤……”白羽想起了赵忠给她诊脉时并未说及体内余毒,她原本觉得自己走运。
      “你当然不知道,离儿身边有我派去的两个暗卫,已经死了,他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把他们灭口了。他怕我不会放过你,所以索性把你一起带回来了,告诉我他的心志。”
      白羽静静地听他说着,脑袋里一片虚无,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作为宗主,最应该背负的是第一世家的使命,我不会让离儿重蹈覆辙,像他父亲一样。”久宗主痛心疾首地说道,如同郑重地宣誓,对自己,也是对白羽。
      白羽轻吐了一口气,道:“久宗主的决心,我知道了,您直接明说吧!”
      “白姑娘是恣意江湖之人,只要我一句话,往后也可如此。”
      白羽知道他在威胁自己,嘴唇轻抿,问道:“那我需要如何呢?阿离又会如何呢?”
      “白姑娘跟离儿一刀两断,从此和久氏井水不犯河水,离儿我会让他跟在我身边再好好打磨心性,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会成为久氏的宗主。”
      白羽嗤笑道:“我原以为这只是戏文里的路数,没想到还真让我碰着了,多谢您告知我久离的事情,可是啊,宗主您并不了解阿离,我可能也不完全了解,他若是真的想做宗主,我会成全他的心意,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若是不想做宗主,我会陪着他一起走,任他是什么蚀影公子还是离公子也罢,这些身份皆可丢弃。”
      “放肆!”久宗主眼冒怒火,摆出一副吃人的阵势,阴沉地说道:“你是不同意我说的了。”
      白羽恭敬地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只是照实说,并没有冒犯宗主的意思,倘若恣意江湖全凭一人脸色,算不得什么侠士,我白羽既有行侠之心,那便有侠之骨气。”
      久宗主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空中就像撕开了一个裂口一样,突然跳出几个蒙面人,他们围住白羽,慢慢向中间靠近,飒飒掌风袭来,白羽轻巧地避开门面,但是之后的掌风愈发的凌厉狠辣,不遗余地,这些人武功极高,很难相信在江湖中居然叫不出名号,白羽未佩剑,只能在掌风边缘游走,以最快的速度避开掌风,此场面虽是始料未及,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些蒙面人应该是久府的暗卫,她只是打伤他们,并不取他们性命。
      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久珞大声嚷叫着:“宗主,久公子派久韫过来了。”
      久宗主又挥了挥手,那些蒙面人又突然消失了,他唤久韫进来。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的少年淡然地行了礼,道明了来意:“启禀宗主,久公子请白姑娘上山。”
      久宗主盯着他,思虑了片刻,开口问道:“木儿在浮麓山思过多年,为何突然要见一个陌生女子?他可还说了什么?”
      久韫毫无怯色,从容地答道:“公子只说,他不会因为姓久就不再是当初的木灵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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