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箫音过塞关》叶若漪

2、第一章 梦醒已千年（上）

　　“公子，快醒醒。。。”迷迷糊糊之中，谁在摇晃我的身体，头疼欲裂，脑子一塌糊涂。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睡在一张舒服的床上，旁边有人不停的在叫我，扶我起身，知道有人在给我穿衣服，不明白这是一件什么款式的衣服，勒的我的胸口好紧啊。勉勉强强的睁开眼睛，屋中几个模糊旋转的身影终于渐渐的清晰起来。当我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不禁愕然，原来还是在梦里，看来我又梦见了那衣袂翩翩、雕梁画栋的古代。我闭上眼睛，可怎么感觉神智这么清晰呢？再一次的睁开眼睛，我晕，还是那些衣袂翩翩的人物在这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忙前忙后，看来我今天是梦魇了。
　　我就不信今天我清醒不了了，闭眼。
　　“公子，洗脸了。”伴随着一声甜甜的话语，一块温暖湿润的毛巾覆盖在了我的脸上。一个端庄淡雅的含笑面孔浮现在了我眼前，美人身穿着一身偏襟翠绿的衣裙，看其打扮很像是古装剧里大户人家的丫鬟。
　　看来还没清醒，继续闭眼。
　　“公子，净手了。”
　　当双手浸入一片温暖柔和之中时，我彻底的无语了。
　　这一切真的不是在梦中！
　　盯着屋子中古朴精致的家具，我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我从那个让我失望无助的城市上空，乘风而坠，手却被那个人死死的拽着。而后掌心的温润渐渐向周身化开，白光乍现，耳边似有人在呼唤，很轻很坚定，我迷糊着睡去，再次醒来，却来到了这里。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难道我穿越了？这到底是在那里啊？
　　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刚才的那个女子正在为我梳头，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一个陌生的娇俏人儿。一袭黑发在旁边女子的手中很快的结成了一个发髻，然后被一根紫玉的发簪固定在了头顶。好一个漂亮的少年公子！
　　“公子……”刚才她叫我公子！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镜中的人很配合的和我做了同一个动作。“不好”我在心中大叫，很想脱去衣服验明自己的正身，但看着屋子中忙活的人，只好另觅它法。伸出手在心口摸了一把，硬邦邦的没有一点突起。 “啊……”我苦不堪言。
　　我穿越到了古代，而且穿越到了一个男子身上！
　　“蕊儿姐姐你快点啊，姓王的那个穷小子太厉害了，我们都快招架不住了。”伴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好了，好了，公子已经梳洗完毕了。”刚才给我梳头的女子一边替我整理衣服上的折痕一边答道。原来她叫蕊儿。
　　匆匆忙忙的我被她们领到一座院落的回廊之上。
　　“老爷，夫人，公子来了。”在蕊儿向正座之上的两人禀报之前，那个形容端庄，衣着华丽的妇人在刚看到我之时已经起座向我走来，拉着我的手向椅子走去。
　　“青儿，你今天的气色好像不对啊？”
　　“喔，可能是昨天夜晚睡觉贪凉受了风，有些头疼。”看着她关切的脸，我不禁有些心虚，看来她就是我这个身子的母亲了。可怜天下慈母心，不知我的母亲现在怎样了。
　　“呀，一定是着凉了，蕊儿你为公子请大夫了吗？…”话音未落，已被她旁边的中年男子打断，“好了，伤风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再说吧，我说青儿，你怎么就看上了这个臭小子啊，太烈了，要不咱换一个？”中年男子的语气颇为无奈，可看向院落某处的目光却是饱含赞赏的。
　　我循着中年男子的目光看去。院落的中央站立着一个黑衣少年，大概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黑衣如夜，更衬的眸若星辰，五官刚毅，气质出尘。在他的周围围着好几圈的人，这些人从打扮来看应是这府里的家丁。这些家丁紧张的盯着面前的黑衣少年，做着防范的动作，而这个少年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院中的物品东倒西歪的，看来刚才进行过一场恶战。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这么多的人防守一人，看来这个少年的武功不弱啊。难道我碰见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莫名其妙的穿到这个不知什么时代的地方，还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呢！盯着面前这个少年，管他的，把他那身功夫学来防身总还是好的！我来了兴致，越发仔细的打量起黑衣少年。大概是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少年迎着我的目光看了过来，在看到我时候，他的眼中居然滑过一道轻微亮光。
　　看到我饶有兴趣的一直的盯着他看，刚才还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突然变的恼怒不已，“你。。。”只说一个字，他却把脸撇向了一边，不再言语，脸上却泛起了一阵红潮，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嘿，有趣，一个男人居然也会脸红，哦不，想来他还是个少年呢。
　　“青儿，此人确实一表人才，武功也不错，只是恐怕难以降服，不如爹爹另外给你寻个更好的吧。” 那中年男子语重心长道。
　　青儿，原来我叫青儿。
　　只是对于他说的话，我却还在云里雾里。
　　见我并不答语，黑衣少年急忙开口道：“多谢公子抬爱，只是王某并无断袖之好，不能承受公子的一番情谊，多谢公子这几日对家母的照顾，现在我想把家母领回家，请公子应允。”
　　听到他的话后，刚入口的茶水硬生生的哽在喉咙里，惊诧之间吸进满嘴的茶叶。默默咽下嘴里的茶叶，再次开始思考。看眼下这情形分明是强抢男宠啊，这也太嚣张了吧！难道这地方好男风？就算是要入乡随俗，可由女变男我就够郁闷了，并且还有龙阳之好，这可得给我点时间好好适应一下！
　　打定了主意，我放下手中的茶盅。刚才他好像说他姓王？轻咳两下，“既然王公子品行高洁，鄙人也绝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既如此，便放了老夫人，送王公子母子出府吧。”
　　在黑衣少年欣喜的目光和中年夫妇诧异的目光之中，我很是为自己的决定欢呼。
　　“王猛这里拜谢董公子，多谢公子深明大义。”黑衣少年上前一步，对我拱手一拜。
　　“呵呵，不谢，不谢……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我在空中摆动的手有点僵。
　　“在下王猛。”黑衣少年对我的提问很是疑惑不解。
　　“王猛，王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我在心里默念着王猛的名字， “关中良相惟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猛然从记忆之中蹦出这一句话来，那我眼前的王猛会是那生于乱世的第一将相吗？目光掠过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人物衣饰，这里的雕梁青瓦。我暗暗心惊，这年代的建筑也好似恰恰有那魏晋时代的风格。
　　王猛，瑰姿俊伟，博学好兵书，谨重严毅，气度雄远。”难道是他？五胡十六国时期，辅助前秦苻坚统一北方的大名鼎鼎的王猛？真的是他吗？我居然有幸见到这个堪比管仲，诸葛亮的人物，真是太幸运了！还未来的及庆幸，突然我意识到，如果此王猛真的是彼王猛，而此时王猛只是一个少年，那么此时的中国正处在历史上最为暴虐的后赵石虎统治时期，也就是说中国历史上最为惊心动魄的那场血雨腥风正在酝酿之中了。乱世，百分百的乱世啊，天啦，我得赶快回到我的时代去，不过在还没有回去之前，得找个靠山保我身家安危啊。
　　“公子，公子”旁边的蕊儿暗中拉了拉我的衣袖，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啊，好名字。王猛，这名字好，言简意赅，铿锵有力，让听者如雷贯耳啊”我一边转动着手中的茶盅，大脑一边飞快的转动着。
　　听到我的话，王猛笑言道：“在下名字粗鄙，不当公子如此赞誉，烦请公子允许王猛此刻便携家母离开。”说话之间，他的嘴角上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眉毛舒展，笑眼弯弯。面对如此笑颜让人感觉宛若春风拂面，好暖，好暖。我轻轻一笑算是回应，一时之间气氛缓和了不少。
　　“王公子，你我相见便是有缘，既然我已答应你送你母子走，便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只是想请王公子用过午膳再离去。其一，这件事我对王公子多有得罪，想借此向王公子赔罪。再者我对王公子很是欣赏，寥备薄酒，还请王公子赏脸，成全我的仰慕之意。不知王公子意下如何？”
　　我的话很出乎王猛的意料之外，一丝诧异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转瞬他就含笑答道：“好，既然公子如此盛情，在下岂有不从之理。”王猛说话的时候，就那么微笑的看着我，一脸的春光灿烂。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不觉心虚不已。暗叹，王猛果然气度不凡。
　　王猛欣然应允了我的提议，随我前往我的居室小坐。从木制的阶梯拾级而上，寻着刚才的记忆，我带着王猛来到了我所居住的二楼阁楼之上。一阵春风吹过，回廊外的柳条纷纷随风飘进了回廊里，轻轻的触摸着回廊上的雕栏立柱和行走在回廊上的我们。清风徐徐，柳絮飞舞，廊内绿柱朱栏，水墨飞渡，柳条轻舞；廊外阳光和煦，桃红柳绿，鹂音宛转。我们就这样行走在这漫天的柳絮烘托的如诗画境之中，一切美好的如同是在梦中。
　　我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对于美丽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向来都要用眼睛全盘没收的。对美男如此，对美景自然也是没有免疫力的。不知不觉间居然在这回廊之上站立了许久。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我习惯性的轻拂了一下耳际，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头发早已被蕊儿盘到了头顶。转脸看见王猛依然立在栏杆傍边，目光远眺，似乎要看透远方的山山水水。只见他浓眉入鬓，鼻梁挺立，嘴唇饱满刚毅，俊美的侧脸在春光的勾勒下更是显的英气不凡。
　　“虫……虫子，我的头发上有虫子。”我惊惶失措的指着自己的额头的发际，吓得浑身发抖。看到我的反应，起初王猛吃了一惊，稍后居然大笑起来：“不过是枚柳絮而已，是虫子又能怎样，董公子你一介儿郎怎的如此胆怯，好像女子一样。”转眼见自己的话未起到任何效果，王猛很是无奈，“好了，别怕，我替你拿下来就是了。”
　　就在他的手就要触碰到我的头发时，我很配合的拼尽所有气力大叫了一声，“啊~~~”这一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当然也惊动了这个府里所有的人。王猛显然是被我唬了一跳，迅速的收回了手，同时我已经翻身向楼下的草地直跌下去，虽然王猛功夫了得，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抓住我时，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快来人啊，公子被王猛推到楼下了。”蕊儿大叫起来。随后是一阵呼天抢地的惊叫声，很快来了一群人把佯装昏迷的我扶坐起来，伴随着的是一片霹雳扒拉的打斗声。我只能在心里默念：王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陷害你的，只是要你帮一个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