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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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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天已开始微亮,这雨在持续了一整夜后,总算是停歇了下来,屋檐依旧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些残留的雨水。往往宿醉的人都有过体会,那便是不论如何的酩酊大醉,但酒醉后的清晨总会早早就醒来。故,天际才泛起一丝肚白,屋内的油灯仍未熄灭时,伴随着剧烈的头疼,晨歆缓缓的睁开了眼,只觉意识昏沉口干舌燥的很。
勉强的支起一边身子忽而又觉得什么不对,放眼房内,只见桌子上、地上散落着些空的酒壶,自个儿身上斜横着一角的被子,还有,那个许是因为冷的关系而蜷缩在自己身侧的洛璃。晨歆微微皱眉,因她看到了洛璃手中拿着块已蒸发到半干的毛巾,毛巾上印有些许的红。红?晨歆打了一个机灵,一手抚上自己的右额。顿时思绪翻涌,昨日,她在孏雀宫内与秦贵妃协约,昨日,她与洛璃一起回太医署,昨日,她与洛璃一起饮酒,昨日,她吻了。。。只觉着脑子如炸开了锅,越发的头疼,昨日,她怎的就如此糊涂了。忽而身边的人微微有了些动静,就见洛慢慢的捂着头醒了来。
“你也醒了啊。昨日。。。”晨歆微蹙眉,她仍有些思绪不清,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恩~头好疼啊。”洛璃一手摸着自己额头,半垂着眼帘,也缓缓的坐了起来,又继续说到“昨日你喝醉了,我就扶你上床歇息,结果自己也晕忽忽的,就也趴在这里睡着了。这酒真厉害啊”却又象是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了晨歆。见晨歆正在看着她,就又有些怯生生的低下头,泯了泯嘴唇,慢慢的有些红了脸。
此时的晨歆心中已在飞速的思索,虽然宫中曾有些老宫女嬷嬷的磨镜对食之举,自己虽无异态,但决然亦不会是其中之一,更何况还要搭上一个与自己来说是一种美好存在的洛璃,绝不可累己累人。“恩,没想到这太医署的酒真当厉害,我只记得昨日与你回来后喝了几杯,之后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真真是头疼的紧。”晨歆幽幽开口道。她望见了那一刻洛璃眼中所闪烁的迷惑与失落,以及她皱的更深的眉头。而自己的心中亦升起些奇怪的酸涩,只得低头看向别处。
“哦。”洛璃只应了一声后,也沉默不语了。屋内的气氛顿时充斥着一丝尴尬,二人心中各有所思。
良久,当洛璃的思绪飘回来后,她又突然发现了自己手中还攥着昨日给晨歆擦脸的毛巾,毛巾上红红的,昨日以为是自个儿眼花,现下终于看清楚,果然是毛巾上有些红,又抬头看向晨歆,却见晨歆脸上的红色胎记比自己昨日模糊时所瞧见的更是淡了许多,莫非这不是胎记,而是另有原因?继而开口到:“那个,晨歆,你脸上的胎记到底怎么回事?昨日扶你上床时,我见你脸上粘了些汗,所以拿了毛巾帮你擦,可是。。。”说着便把手上的毛巾递到了晨歆的眼前,一脸的疑惑。
“这。。。如若我告诉你,你可否答应我,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事已至此,晨歆也知再瞒不过洛璃,只希望她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才好。
“好,我绝不会与第三人说这事。”洛璃肯定的回答。
见洛璃应下,晨歆也安了心,却不知为何如此信任与她。待把师傅当初叮嘱她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洛璃后,晨歆自己也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洛璃望着晨歆的脸,因原本的暗红色胎记褪了许多成了浅红色,便越发的觉得,晨歆其实很美。又忽而想起晨歆昨日酒醉之后那火热的吻,她是自幼练武的人,其实要推开自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自己当时却不想,是的,是不想,她贪恋那种味道,此时的她已明白。但如今却发现晨歆早已不记得昨晚之事,自己又不知如何开口去告诉她。便又在心底泛起了苦涩。
二人的相对无言,仿佛能把时间拉的很长,洛璃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便说到:“呃,天已亮了,我今日还要回去职守岗位。你继续再休息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适才你告诉我的,我会保密的。”说罢就起身去拿了搁在凳子旁的佩剑,逃也似的回了孎(zhú)卫府。
晨歆望着洛璃离开的背影,感觉有些许的落寞,却不知这份落寞从何说起,一头栽在枕上,感觉仍是很困乏的,但不知是否是因为宿醉后的头疼刺激,使得自己越发的清明了,手指轻触唇边,仍似有一抹余温的存在,让人心悸。自己该不是因着对这份美好的贪恋而喜欢了这个女子。晨歆在心底对自己说着。
然,许多我们所念念不忘的事,就在我们的念念不忘中忘却了,许多我们所不以为然的事,其实早以在心底根深蒂固了,就如当我们不断的对自己说,忘了吧,放了吧,其实却在另一个方面不断的提醒着自己那些该忘的该放的。亦有人说,很多事哪是说能忘就能忘的,是真如此?亦或是你从不清楚你的心,其实本就不想忘。大多时候,本能的反映,其实更为了解你的心到底要如何。只是我们从来不会主动接受那些我们不想接受的罢了。
当洛璃走出太医署后,走的很急,到最后如同发泄般狂奔了起来,一路跑回孎卫府踏进了自个儿的房内,才停止脚步。此刻的她亦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有些不甘,有些愤恨,却还有些甜意。许是因为昨日喝了太多酒的原因或是这跑了一路的原因,只觉得五味翻滚,好不难受。无奈下却还得起身整了衣冠,又踏出了门应付着今日的职务。
直至午时,晨歆才踏出房门,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当晨歆在医案上写下这个“三”字的时候,却发现有时候一笔可以比的过万斤重。写完这一笔,该笑的人笑了,该愁的人愁了,更有些不清颜面的人,逐渐露出了狰狞的本色。这边厢诊方才上报,那边厢便有人送来锦缎布匹,说打赏给颜太医,望太医以后好加看顾。呵,好一个欢天喜地。
正当晨歆仍对着桌上的“礼物”而愣自出神的时候,有人来通传说,司徒贵妃需要问诊,又把晨歆给使了出去。这司徒贵妃,是如今皇上最宠信的妃子,晨歆虽有过几次照面,但却是许久之前的事,依稀记得这司徒寅杳(yǎo)初进宫时,风姿绰约,写的一手好字,但也只剩下些模糊的印象。不知如今,是何等能耐,竟把皇帝给留住了。
玴茗宫的布置完全不同于皓吟的霰云阁那么自然秀丽,而是一种极尽的奢华,从进门开始,便是一地的金,红色镶金边的地毯,搂金的雕花,金丝银缕的吊灯,就连桌椅木凳,都仍是金边。更不提主椅上两只熠熠生辉的两只金龙,张牙舞抓,仿佛要把进去的人生吞活拨下去般。但晨歆人还未进寝殿,便闻得一声凄厉的女人叫声,叫的人提心。慌忙步入寝殿,只见两个宫女正扶着床上的司徒贵妃,一人抓着一只手。司徒寅杳侧在床上,刚被宫女抓住的手有一只已然脱困,便往她自个的头上敲,看样子力道十分,只听她嘴里不断的叫着“疼,疼死了。”以及另一些破碎的叫声。
晨歆慌忙放下医箱给司徒贵妃把脉,然这脉象却一点都把不出头绪,平常之极,此时旁边的宫女开口到,“我家娘娘这两天,老是要犯这毛病,一下发作起来就说疼的如千万根针刺,但过一会儿,又全无大碍了。有两次是手,这次却到头了。而这两天已经请了两个御医了,但他们都说奇怪,我主子脉象无异,实诊不出什么病症来。皇上都大发雷霆了!”
“那贵妃娘娘最近可有食什么异物?”晨歆试图找出原因来。却听刚那宫女回答到“太医大人,您的问题前二位御医都问过,娘娘近日吃的都和以前差不多,也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且奴婢我这几日也是每日跟在娘娘旁伺候着的,实想不出什么异常的,但娘娘如今却得如此怪病。”
晨歆为司徒贵妃诊断个半天也是无劳而获。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司徒的病症竟真奇迹般的就没了,晨歆甚是惊讶,这病症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在师傅留下的医书里看到过,如此怪疾闻所未闻。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因贵妃适才的突发症折腾的累了,又睡了下来,无法晨歆只得开了些安神的药下来,再脱词回太医署与众御医太医商讨去了。
一旁的侍女也不懂医理,只得差了一名小太监帮晨歆提药箱送她回去。本想不用这小太监随行的,却见正是小豆子,晨歆便也起身与其一起走了出来。还未出宫门,却发现玴茗宫的宫门与正殿间的庭院角落跪着一人,不就是洛璃嘛,她怎么会跪在这?晨歆心里诧异,莫非又犯了什么事儿,还是又得罪了那个叫翠儿的宫女?
“这人是怎的回事?”晨歆开口问小豆子,故意提高了些音量让一旁的玴茗宫宫女也能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回太医,好像是说她今日早晨职守时,竟带着些许的酒气,被一位宫女闻着,回去告诉了嬷嬷和女卫的队长,便被罚着在此思过呢。”小豆子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女卫身带酒味是该罚,却没想到这玴茗宫罚人这么独特,竟是跪与这光天化日的院子,呵呵。”晨歆笑笑便与小豆子出了宫门,回太医署去。
一旁的宫女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一边的洛璃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本想着晨歆是否会帮她说说情,却没想到,晨歆不仅没有帮她说说话,倒象是个不认识的人一笑而过,更在大庭广众下说了这翻话。心里总觉着有根绳,轻轻拉扯着疼。任何人都可以说她不守职责,唯独晨歆是不可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