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pig糖

3、光明与黑暗

　　第三章光明与黑暗
　　眼看服了药并没什么起色，叶时修在心里暗暗给药王这个老头记了一笔。他深知这时候旁人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消除这疼痛，无计可施，只能不断的拧毛巾擦汗，次数多了，他发现每次给单渊汗时他的眉头会稍微放松一些，他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好像期间有一段时间痛楚有所缓解，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单渊抱他回客栈的路上。最后是怎么单渊阻止他抓伤自己，把他抱在怀里时，他的痛楚有所缓解。他试着把把单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笨拙地抱着，轻声问道：“将军，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单渊小声的答道：“这次……是在下……有劳叶大人了。”
　　叶时修笑道：“我俩算是难兄难弟了。”
　　到底是行伍出身，单渊没像叶时修那样自残，也没有把嘴角咬破，生生受着这剧烈的疼痛。
　　就这样，叶时修静静地抱着单渊，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单渊缓缓开口道：“叶大人，我觉得好多了，谢谢。”
　　叶时修略露喜色：“想来那药丸应当也是有些用处的。”
　　说着松开单渊，起身倒了杯茶给他喝下，而后又扶他慢慢躺下，松了口气：“将军再休息一会儿。”
　　退去痛楚，全身放松下来，疲倦和困意袭来，单渊很快睡了过去。
　　叶时修吹响短哨，一只如墨黑鸟，失控般呼啸而来，直接撞在叶时修怀里，叶时修无奈道：“小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每次都往我怀里撞，好好选好落脚点。”
　　小黑偏着头看了看主人，似有委屈般，又低下头。叶时修将信装好，抚了抚它背上乌黑光亮的羽毛，说道：“去吧。”
　　傍晚时分，天边霞光透亮，照得屋内一片暖黄。单渊醒过来，动作利落地起床，看来已经完全缓过来了。
　　叶时修背对着他：“将军醒了，情况有变，桑那格暂时不会回南疆，明日他会经蜀龙关北上直接去北翟。”
　　“南疆要和北翟结盟了？”
　　“我派出的羽卫今夜便能赶回蜀龙关，只等他出关北止便截杀。”
　　单渊沉默半晌，像在思索着什么。叶时修倒了两杯茶，示意单渊坐下。
　　叶时修端起茶杯摩挲着杯沿，缓缓道：“将军，如今你我二人皆身中蛊毒，南疆又在此时和北翟结盟，想来一切因果将军已清楚无二了。”
　　单渊皱着眉头道：“我们到底在什么时候被……”
　　叶时修淡笑：“将军可还记得我们接过酒杯前，圣童圣女在你我二人额间轻点了一下，当时注意力全在酒里，大概那时便已然中了蛊毒。”
　　单渊释然一笑：“是我大意了。对了，今日叶大人是如何找到我的？”
　　叶时修敛了笑容道：“是银铃声。”
　　单渊惊讶地看向叶时修：“你也听到了？”
　　于是，两人分别将自己蛊毒发作前以及对方发作时听到银铃声的情形说了下，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蛊毒可是会同时影响两人？
　　静默片刻，叶时修换了个话题：“将军可知皇上为何让你来协助我？”
　　单渊勾起一丝冷笑：“我以为叶大人比我更清楚。”
　　叶时修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仍是淡淡道：“一个桑那格，派出千机阁的四大羽卫足以解决，皇上却要我亲自来，而且还要让将军协助，此中深意将军可知？”
　　单渊露出些许疲惫和鄙夷的神色：“圣上心思，岂是在下能妄自揣测的，唯愿做好臣子分内之事，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其余之事，自有叶大人为皇上分忧。”
　　叶时修见他一闪而过的疲惫与厌恶之色，心道，果然如传闻一样，为人正直豪爽，光明磊落，对勾心斗角之事向来厌恶之极。叶时修叹了口气：“将军，为人正派耿直，对于权贵龙骧，英雄虎战，自然是以冷眼视之，王权争斗，在将军眼里自然是如蚁聚膻，如蝇竞血；但君子易处，小人难待，将军已然卷入其中，还要冷眼旁观吗？”
　　单渊觉出叶时修话里的善意，看着他问：“叶大人以为我应当如何？”
　　“将军可信得过我？”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已隐去，叶时修点燃烛火。
　　单渊沉默着没回答，认真的看着叶时修，烛火摇曳，单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时修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同样是愿天下太平，单渊站在光明的一面，受人敬仰，而他却是站在黑暗的一面，令人生畏；同样是手持利剑，单渊是浴血奋战斩杀敌人的英雄，而他是诛杀权贵百官忌惮的刽子手。
　　“将军，最好传令给李副将军，当心左丞大人。”
　　单渊心里一笑，想来是叶时修故意套话，淡然开口：“我与左丞大人素来无往，何来当心一说。”
　　叶时修同样淡淡地说：“左丞大人，初到京城时，恰逢将军为其解围，给予帮助，左丞大人一直心怀感恩，将军与左丞大人私交之情远比将军说的要深得多。”
　　单渊皱起了眉头：“叶大人此话何意？”
　　叶时修狡黠一笑：“将军可是忘记千机阁是干什么的了？将军和左丞大人交好，这是事实，可是我却让将军当心左丞大人，将军你猜我这是不是在挑拨离间，或是有何诡计呢？”
　　当晚四大羽卫赶回。蓝羽青峰，沉稳内敛是羽卫之首，赤羽齐薇，长相清丽美艳，黑羽千陌，白羽纵横是一对兄弟，年龄最小，只有十二岁。当着单渊的面，叶时修给四人安排好行动方案以及备选方案，环环相扣，毫无破绽。言谈间可以看出几人之间的默契，没有一点主仆间的距离。
　　要交待的事都交待好了，被唤作千陌和纵横的两兄弟对视一眼，笑道：“阁主，这位就是你常说的单将军吧？”
　　叶时修瞪了一眼这对兄弟：“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两兄弟瘪瘪嘴，被青峰和齐薇一人一只拖下去。
　　清风朗月，空气里花香混杂着丝丝血腥，四羽卫鬼魅般的身影绕着桑那格周围飘移，数十名护卫一个个倒下，最后是桑那格的头颅倏的掉下，滚落在叶时修和单渊的脚边，仍是睁着一双惊恐的眼。叶时修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然后听闻千陌稚嫩童音响起：“糟了，血溅到阁主脚上了。”
　　纵横接话：“都是千陌，不管我的事。”
　　青峰和齐薇一人头上一掌。两人抱着头瞪着对方。
　　“赖我一个人吗？”
　　“就是你，最后一剑是你的。”
　　“还不是因为你前一剑刺歪了。”
　　“才不是……”
　　叶时修无奈的摇摇头，出言打断：“任务完成，你们即刻回京，盯好太慰府。”
　　单渊心里诧异，太慰府一直把单家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抓住机会就会咬上一口。现在叶时修盯着太慰府是何意？
　　乌云摭月，两人慢慢走回客栈，单渊终是忍不住问道：“羽卫完成了截杀桑那格的任务，叶大人的任务可也完成了？”
　　叶时修沉默了许久，只听得两人闲散的步伐。叶时修想了想一代武神单渊和南疆、北翟勾结的戏码，不禁笑出了声。莫须有的罪名，只要龙椅上的人一声令下，他就要给他扣上这顶帽子。合该他是站在黑暗里不能见光的那一个。
　　清风吹来，云破月白的一刹那，单渊清楚地看见了叶时修略带悲凉的笑，心里没来由地抹上了一层郁色。随后听闻清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能力不及，身中蛊毒，任务失败。”
　　单渊笑道：“那我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时修又露出那一副狡黠的表情：“将军，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凉风骤起，四季如春的蜀龙关，也让人略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