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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中蛊毒 ...

  •   第二章身中蛊毒

      次日,礼送各国使臣出关后,叶时修和单渊便快马加鞭赶往南疆。一路上两人并无过多交谈,已连续赶路两天两夜,期间除了吃饭补给水干粮,一直没有休息过,这对武将出身的单渊来说倒无所谓,只是看着马上身形略显单薄的叶时修,怕他吃不消,提议道:“连续赶了这么久的路,找家客栈休息一晚再走不迟。”
      叶时修扬鞭打马毫无停下的意思,他开口道:“越早到探听到的消息便越多,明晚到蜀龙关上再休息。”
      单渊不再说话,沉默打马跟上。
      蜀龙关,是大梁边境的一座热闹小城,地处交通要道,是大梁过南疆和北翟的必经之路。过了蜀龙关,再赶一天当晚就能到南疆。小城虽地处大梁边境,却民风开放,堪比京城。因气候温润,长年花开不败,蜀龙的姑娘们爱花,她们种花、摘花、戴花、绣花时总是最美的时候,总能吸一些男子驻足欣赏。如果两人看对了眼,姑娘便娇羞一笑,将手里的花扔向男子,男子接过这便算是定情之花了。
      两人一路走来被无数鲜花砸中,单渊虽不知原委,但看向他们扔花的都是些姑娘,心中便大概明白几分,许是此地表达欢迎的方式?单渊刚想接这些花时,叶时修低声向单渊提醒道:“千万不要用手去接花。”
      单渊疑惑:“为何?”
      “你接了哪位姑娘的花,就代表着你心仪那位姑娘,这花便是你们的定情之物。”
      单渊忙把手收回来,道:“这里的姑娘都这般……大胆?”
      叶时修看着满身姹紫嫣红的单渊,不由得笑起来。脱下铠甲换上素衣的单渊,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份温润,被各色鲜花包围着,一脸窘迫,谁会相信这是驰骋沙场,无往不利,令各国闻风丧胆的单将军呢?
      单渊第一次看到叶时修展露这样的笑容。原来,这个人也是会这样轻松地笑。
      两人在客栈吃了饭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月上中天,虽是岁末寒冬,身在这座小城却像被上天眷顾一样,感受不到寒冷。清风徐来,花影摇曳,本该是坠入甜美梦境的夜晚,叶时修却落入了恶梦般的深渊。
      叶时修只听脑中一声银铃轻响,顿时心间犹如千万蚂蚁在啃噬,痛苦万分,额间汗如雨下,顷刻间将衣被浸湿,他痛得蜷缩,翻滚在地。
      单渊突然从梦中醒来,脑中划过一阵清脆的银铃声,而后心里烦燥不安。他翻身起床倒了一杯凉茶灌下,依然燥动难安,突然听到隔壁叶时修的房间“咚”的一声,他赶紧拿上剑赶过去,敲门无人答应,他心下一急踹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叶时修蜷缩在地上,眉头紧皱,身上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双手抓住胸前衣襟,表情痛苦万分。
      单渊连忙过去将人抱起放回床上,急切的问:“叶大人,叶大人,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
      叶时修痛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太真切,单渊把耳朵凑到他唇边才听清楚:“痛……许是……中毒……”之后便是痛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说完抱起人出门。扔出一锭银子给小二,让他带路去找医术最好的大夫。
      大夫摇摇头,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此等病症。我只能用银针压制神经,暂时缓解一下这位公子的疼痛。”
      单渊看着叶时修惨白的脸,嘴唇已然被咬破流血,赶紧道:“好,先止痛,大夫你先给他施针吧。”
      几根银针下去,叶时修的表情没有如想象般放松,而是越来越痛苦,以至于痛得他大声呼叫:“住……手……住手……痛……”
      单渊把大夫衣襟抓住:“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怎么他反而更痛苦了?”
      大夫同样搞不清楚状况,连忙把银针取出。
      现在叶时修到底身中何毒尚不可知,单渊不敢再妄动,只能把人抱回客栈。在回客栈的路上,不知道是痛得麻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怀里的人似有所好转,轻颤着双睫,虚弱的开口:“劳烦……将军了……”然后闭上了眼。
      叶时修真的和看起来一样单薄,抱在怀里似没什么重量,他知道叶时修现在没意识了,还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叶大人客气了。”心里再加上一句:你这么轻,抱你真是举手之劳。
      单渊直接将人抱回自己房间,吩咐小二打来热水,脱下叶时修被汗浸湿的衣服,将随身物品留下,衣服交给小二拿洗净烘干,明日一早送来。单渊将人放入热水里,冰凉的肌肤被热水一泡便有些泛红,叶时修慢慢恢复意识,睁眼看到单渊俊美的脸,手里拿着毛巾在帮他擦额头上的汗,他虚弱地说道:“谢……”话还未说完,眼神突然一变,神色显得异常痛苦,而后双手抓着胸前,似要将胸腔内的心脏挖出来一样,须臾就将胸前抓出几条血痕。
      单渊忙把人抱出来,裹上被子,紧紧抱住,阻止他自残。叶时修痛得只剩下大口呼吸的本能。趁着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叶时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轻轻地说道:“将军……请你……将我的情况写明……用我的短哨……吹响……给小绿带走。”
      单渊只听了个大概,但能猜到意思,马上按叶时修说的做。他简单写明后,吹响短哨,他以为会有千机阁的人出现,没想到来的却是一只如老鹰般大小的鸟,颜色却是墨绿,嘴很尖,脚上有专门装信的竹筒。单渊忙把信装入,这鸟似通人性,装好后偏着头略等了等便飞走了。单渊看着它飞远,不知道它将飞往何处,会带回什么,突然,他脑袋里又出现了一阵银铃声响,心里那股躁动又涌上来。他关上窗,看着叶时修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如一只可怜的虾,手扔不停的抓着胸膛。他掀开被子躺下,把人死死地抱住,再抓下去,真怕是要把心脏挖出来了。脑袋里银铃声又响起,只是一声弱过一声,慢慢的安静下来,怀里的人也不再挣扎。单渊也已然疲惫不堪,眼皮渐渐沉重下来。
      次日清晨,一只墨绿色的大鸟在窗外盘旋,用它那嘶哑难听的嗓音叫着,一对宽大的翅膀啪啪扇着窗户,似有不耐的来回盘旋着。叶时修和单渊同时醒来,叶时修一听动静便知是谁,道:“是小绿。”赶紧去开窗户,可一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居然全身赤裸着,连忙把被子盖上,耳根霎时又热又红。单渊笑道:“我去吧,衣服让小二洗净烘干了,等下让小二拿来。”
      打开窗户,这只大鸟如大爷一般站在边,等着人把信拿走。单渊取出信交给叶时修。
      叶时修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道:“谢过将军。”
      单渊观察着叶时修的表情,眉微皱,略显凝重。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叶时修仍是皱着眉,慢慢解释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出发前先让药王赶到了南疆附近,小绿是药王的信使,昨晚的信就是交给药王的,他回复说我中的可能不是毒,而是蛊,为了稳妥,他会在午时前赶到这里亲自把脉确诊。”
      单渊心下疑惑:“蛊?这几日你我一直同行,并无异常,怎么会中蛊呢?”
      叶时修飞速回忆着这几天的情景,仍是没找到有何异常,他看着单渊道:“如果真要说异常的话,只有夜晏上南疆圣女圣童的祈福酒。”
      此时小二在外敲门,道:“公子,衣服已对烘干了,洗脸水也打好了。”
      “好,谢谢小二哥。”
      单渊背过身去让叶时修更衣,嘴里仍分析着:“那晚我看得很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盯着,他们绝对没有机会往酒里下蛊,他们是怎么下手的?”
      叶时修也想不通,又道:“只是现下我却没有一点不适,如果不是胸前的伤痕,真正是像做了一夜恶梦。”
      单渊笑道:“你这恶梦可是把我也吓得不轻。”
      叶时修沉默许久,才道:“谢谢。”
      单渊转过身看着他:“叶大人,你平时都是这般喜欢谢别人吗?说来在下也实在没帮上你什么忙,不必谢我。”
      叶时修不再说话。平时能让他由衷感谢的人委实不多。
      吃过早饭后,叶时修在客栈等药王,单渊出门溜达,顺便打探消息。
      药王准时赶来。看着叶时修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一边把脉一边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
      “奇怪,啧啧啧,真奇怪……”药王带着点兴奋的语气。
      叶时修却是知道,只有遇到特别棘手的病症时,这老头儿才会是这种略显兴奋的语气。
      药王又让叶时修把昨晚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说是先听到一阵银铃声,然后你才发作的?”
      “对,期间缓过一阵,不怎么痛了,可是一阵银铃声响起,马上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痛。”
      “果然是蛊!此蛊凶险,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蛊,不能妄自用药,待我修书一封给我师弟,他专门研究蛊毒,定能知晓其中一二。”
      “那我下次又发作怎么办?就这么生生受着?”
      药王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这个是专门压制蛊毒的,但对你中的这蛊有没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叶时修接过,不满道:“你是药王,你给的药没用,你不怕传出去毁你名声?”
      “那你还给我。”药王伸手来抢。
      “不给——我看小绿又长大了不少。”叶时修笑道。
      “你别打它主意,它可比小黑忠心多了。”
      “那可不一定,我看小绿也挺喜欢我的,说不定也愿意跟着我。”
      药王没理他的话头:“我走了,你等我消息吧。”
      叶时修看着老头儿翻窗而走,笑着摇摇头:“老头儿,没个正经。”
      突然,叶时修脑袋里又出现了那如恶魔召唤般的银铃声。叶时修握着白玉小瓷瓶等着那钻心的痛,可是半晌都没感觉到痛楚,只是一阵阵的烦燥不安涌上心头,他喝了口茶,兀自冷静下来,不一会儿,银铃声又响起,躁动的感觉比刚才更甚,他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一口一口的喝着茶。坐立难安之下,他走出房门,银铃声停下,他顿住脚步,银铃声再度响起,似在催促,叶时修闭上眼,仿佛能看到一只银白的铃铛被一根线长的银线牵引着。而此时叶时修就如那一只铃铛被这银铃声牵引着,迈出脚步,走出客栈,穿过闹市,渡过水桥,银铃声停止。叶时修听见转角处有粗重的喘息声,寻声走去,只见单渊靠着墙角,痛苦的拧着眉,手里死死地握着剑,大颗大颗的汗珠滴在剑上,他几度想站起来都没能成功。叶时修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单渊看清来人这才稍稍放松,剑也随之落地,叶时修拿上剑,背着他快速往客栈走。
      到了客栈,叶时修从白玉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进单渊嘴里,沉声道:“药王给的,不知道有没有用。”然后守在床边,不时的给他擦擦汗。
      单渊走在街上突然又听见了昨晚的银铃声,而后便是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地袭上心头。他迅速闪到一处无人街角,坐下休息,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恐怕和叶时修是一样的情况。几次想拼命忍住疼痛回客栈,却是使不出半分力气,身体里只剩下无尽的痛。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昨晚叶时修的行为,真正是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才好。
      他总觉得在叶时修靠近给他擦汗的时候痛楚会稍稍减轻一些,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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