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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马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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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阳光透过菱格窗洒在床尾。
床上的小人哼哼两声睁开眼睛。
两个看起来利落干练的婢女侯在她床边。
“奴婢绿芜。”
“奴婢紫菁。”
“见过宁小姐。”
卫卿宁坐起身子,刚睡醒的脑袋运转有些缓慢。
绿芜笑了笑:“奴婢二人都是殿下派来伺候小姐您的,小姐您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好。”
“殿下走了吗?”
绿芜恭敬的回道,“回小姐,太子殿下一早便走了。”
“他可有吩咐我做什么?”
紫菁抿唇一笑,“殿下只说让您好生歇息,傍晚有事会亲自来找您。”
卫卿宁点点头。
“奴婢们伺候您起身。”
被褥掀开,卫卿宁身上本就松松垮垮没有系上的诃子滑落下来,酥软半露,雪白浑圆,鼓鼓囊囊。偏偏腰肢十分纤细,曲线柔美。
绿芜和紫菁瞅见了都有些羞,更加精心的伺候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卫卿宁忽然想起昨日在诏狱时,谢承郁居然给她抱反了。
就算有披风挡着……
她忽然有些羞赧地垂眸,飞快的扫了一眼。
这么不一样!怎么可以弄错!
……
谢承郁回来时,小姑娘正在案桌前写信。
“殿下您回来了?”
谢承郁垂眸看见少女雪藕般的玉腕上沾了点点墨迹,眸光渐沉,淡淡“嗯”了一声。
卫卿宁收笔,将信上的墨吹干,解释道:“我想给外祖父报个平安。”
谢承郁点点头,然后将手中衣物交给绿芜,“你们去侍候她更衣。”
“嗯?什么?”为什么要换衣服,卫卿宁还没摸清头脑,就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女搀着进了里屋。
不多时,卫卿宁穿着身浅紫交领襦裙走了出来。发髻也换了,只用两根浅粉丝带系在脑后。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昨日在琼衣坊他给她买的那套浮光锦的裙子不仅有七层重纱,其上还镶有玉石宝珠。
哪像今天这件,平平无奇的软绸布料,连点珍珠挂饰都没有。
“不好看……”她皱了皱鼻子,跟在谢承郁身后小声嘀咕。
谢承郁带她来到府中的一片竹林。
“以后每日申时,你都需来此处习武半个时辰。”
“什么?”卫卿宁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谢承郁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身子单薄,手脚总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幼时贪玩,还能出去走走。现如今睡着的时间比醒着长,这可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要教我习武?”
“不为什么。”谢承郁看向她。
“可我都这么大啦,筋骨已定,早就不适合学这些了。”
谢承郁觉得也是,瞧她细胳膊细腿,浑身上下嫩生得不行,不小心磕到一点,就青紫一片。
真真是豆腐做的人。
“只教你些简单的。”谢承郁心想,她这小身板,本也没指望她能真的保护自己。
“你双腿乏力,步履虚浮,今日不如先从扎马步开始吧。”
卫卿宁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一个小姑娘,做那样难看的动作,多不好啊!
“不会啊,我觉得我的腿脚还是很敏捷很有力的,不必学这个。”卫卿宁说着还在原地蹦了两下证明。
谢承郁淡淡看向少女瓷白的脸,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
“走两步便没力气了还怎么跟在孤身边?”
“此事绝无回旋的余地。”
卫卿宁鲜少见他这般神色凝重。
小脸一垮,拔腿就想溜。她可是高门淑女,她才不要练这个!
“你乖一点,孤明日便带你去见孙益。”谢承郁揉了揉眉心,似乎对她的耍赖颇有些头疼。
卫卿宁脚步刹住了。
孙益正是二哥手下最得力的侍卫,他将是重要的人证,卫卿宁咬咬牙回头。
谢承郁一身月白直襟广袖锦袍,神姿高彻,湛然若神。
可偏偏是个心黑的,就知道以欺负她为乐!
“我练!”她鼓起腮帮子。
“腰板挺直,呼吸放缓。”
“双脚外开,慢慢下蹲。”
“手臂伸平,掌心向下。”
卫卿宁撅着臀听他的指挥调整,“……”
好羞耻。
谢承郁轻轻调整她的动作,广袖拂过她的后背。
卫卿宁的身子又是一抖。
“不要乱动。”
一般来说扎马步时,肘部需要吊个东西。但对卫卿宁这娇气的身子来说,光是保持着不动都困难。
谢承郁托着她的手臂,才抽开手没一会,这小姑娘的手就开始抖。
卫卿宁巴巴地抬眸他,眼眶已经红了。却倔强地咬住唇瓣,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谢承郁的心底突然陷了一小块。
但看到她瘦削单薄的肩膀,说出口的话却冷冰冰的:“继续。头部放平。”
……
过了会,小姑娘弱弱开口:“殿下……今日不是只练腿力吗,那我可不可以把手放下?”边说小手臂边抖的更厉害了,声线都颤了。
这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欺负去了她。谢承郁轻咳一声,“那今日便先放下吧。”
过了一会,小姑娘越蹲越低,小腰板越来越弯。
卫卿宁才沾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觉得腿酸的不行,小脸都憋的涨红了。
“殿下……好了没有呀……”这些年在江南呆久了,她的咬字都带点江南软语的韵味。
谢承郁叹了口气,在她面前,他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的老师。
他走过去将几乎已经蹲了下去的小姑娘扶起来,卫卿宁脚下一软,扑到了他怀里。
谢承郁肩腰线条匀称,矫健有力。胸膛坚硬紧实,卫卿宁扑上去,鼻子都给撞疼了。
“还能走吗?”
卫卿宁这会膝窝发软,委屈地摇头,小嘴撅的能挂油瓶。
谢承郁垂眸看了一眼,将人拦腰抱起。
卫卿宁低呼一声,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谢承郁抱着轻飘飘的人,大步往蒹雪院走。
宅子里的仆从都是经过训练的,望见素来不喜与人亲密接触的太子,怀里竟抱了个小姑娘在怀里,个个心生惊疑。
太子性子冷,这么多年,身边也能容得下的,也只有曾经的卫家小姐一个。
圣上曾下旨不准非议太子与卫女退婚一事,但府里有宫中出来的老人,对当年的僵局却是有所耳闻。
七年前,年仅七岁的卫家嫡女卫卿宁不知因何得罪了太子,被禁足东宫不得出。卫家长子卫湛得知消息,大闹东宫,将人强行带了出来。
后来,太子拖着病体在明璋宫前跪了三天,也要求圣上收回先皇崇元帝的赐婚旨意。
当今圣上在御书房里沉思了半日。终于下旨废除了这桩婚约。
天之骄子向来早慧。有东宫内侍猜测是卫卿宁为了位北关来的小少年伤了太子,太子那般清冷骄矜之人,被一而再再而三拂了脸面,自然不愿再行婚约。
也有的人反驳,太子虽冷清,但爽朗开阔。倒是太子那位常年礼佛,行踪诡异的生母雁皇后十分可疑。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皇后不满意卫小姐,便暗中挑拨。
因为太子与卫小姐吵架冷战最多的那一年,皇后曾频繁召见卫女。
还有极隐秘的风声透露,在太子闭宫的半年里,承明殿时常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和药味。久而久之东宫里面的百亩梅林香都染上了药味。
而卫家小姐则是远遁江南,与爹娘兄长分别,渐渐淡出京中贵女圈。
不管如何,两人的姻缘也算是断了。
本朝虽民风开放,和离另再嫁娶的有很多。
但许是承袭开国皇帝的文人风骨,胤朝的世族甚至百姓们身上都存有一分傲气。
对本朝臣民来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简直就是刻在脊梁骨上。从没听说哪两家退婚后、和离后还能再续前缘的。
这么想来,如今蒹雪院住着的这位主子,能得太子特别对待,日后怕是风光无限。
谢承郁将卫卿宁放在椅子上,这边已经有人上来布菜了。
这些菜都是从宴春楼快马加鞭运过来的。又怕路途远放冷了,便在食盒里每隔一层灌上滚烫的热水,外面还裹了好几层的兔子皮保温。
这会天色渐黑,刚刚折腾那么一下,卫卿宁早就饿了。闻到饭香,她眼眸放光,扑倒桌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承郁:“可……可以吃了吗?”
谢承郁勾勾唇角,在她对面落座。
卫卿宁觉得自己定是奔波劳碌,来京中后胃口都变好了。
谢承郁看她的筷子频频只落在那一盘炙鸡上,微微皱了皱眉。长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挑食,桑家和卫家将她养大还挺不容易。
卫卿宁饭量小,即便是喜欢的菜也吃不了几口,才吃一点就要撂下筷子。
谢承郁舀了一碗吃碧粳粥递到她跟前。
卫卿宁餍足地吐掉最后一根细小骨头,朝着他手中的粥碗摇头:“不用啦!我吃饱啦。”
“碧粳粥养胃,晚上食太多油腻不好。”
卫卿宁不听,摆摆手跳下高脚椅:“那我明天少吃点就好啦。”
谢承郁垂眸,从怀中摸出一个小信封搁在桌上。
暗暗叹了一句:“孤的宅子向来戒备森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不知这是谁这般胆大包天,敢越过孤往孤的宅子里私自传信,怕是勾结了府中奴仆,图谋不轨。孤这就要打开看看,到底是谁胆敢……”
卫卿宁闻声耳朵一竖,转过身盯住他夹在指尖的信笺,上面画了一朵梅花,栩栩如生。
“等会!”
谢承郁没有理会,作势要放下粥碗,伸手去打开信封。卫卿宁三两步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伸手接过粥碗,连忙道:“我喝我喝!”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尽情开始日常养花吧,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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