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礼物》时将

35、第三十五章

　　李礼带着一身火锅味回了趟宿舍，王子熙家也在本地，一般不等到最后一天都不回学校。宿舍里只有郑妍妍和江月两个外地人在，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来了？书在你桌子上，抱回去让你哥给你包书皮吧。”郑妍妍伸了个懒腰，把IPad上的美剧暂停，裹着小毯子凑到李礼身旁。“怎么样？年过的可还好？你怎么也不见胖一点啊！”
　　“开玩笑，我可是天赋异禀，长也是长地美貌与智慧。”李礼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心里却是绝望的透透的。翻了翻堆在书桌上的课本，历史，毛概，再加上英语四级，这可真是不平凡的一学期。
　　郑妍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再长啥也别长脸皮了，现在已经厚的惨绝人寰，人神共愤了。”
　　李礼本就是没心没肺惯了，此时更是笑的仿佛被人点了笑穴，惹得另一个一直在角落里安静听英语的人阵阵轻咳。
　　郑妍妍嫌弃的无声用口型说：她有病。
　　李礼耸耸肩：“走了走了，我就是回来拿个书，等开学了一起吃饭吧。”说完抱起书就准备出门，余光觉得郑妍妍似乎还有话想说，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意思大约是微信上说。
　　抱着书还没出宿舍门，李礼就感觉到口袋里一条接着一条的震动。她把书放在门口的窗台上，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没看两条嘴都快惊得合不拢了。
　　郑妍妍在微信里说江月寒假不知道哪来的钱整了容，据她观察至少开了眼角垫了鼻梁，不过应该是便宜地方做的，恢复的不怎么好，看上去死板又生硬，生生老了好几岁。这还不止，二十多天没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还烫了一个梨花卷，一点过去的影子都不见了。
　　李礼死命回忆，也完全想不起来刚刚在宿舍里那个角落里的人影究竟是什么样，不过听郑妍妍这么说，也确实够让人大跌眼镜了。江月在寒假前还是巴结着辅导员靠着领贫困补助的农村出来的村子里的骄傲，一个月不到的功夫，怎么就全颠倒过来了？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私事，李礼向来对闲杂人等的事情过脑就忘了。没几分钟的功夫脑子里就只剩下被一大堆正在路上需要背诵消化的知识支配的恐惧。
　　“季迟，干嘛呢？”李礼急需排遣内心的恐慌，一个电话追给了这个春节期间都安静的有些过分的人，这个人昨晚上才临时给自己留言说乌市之行有状况，临时取消了。好好地旅行就这么泡汤了，正好趁机消遣消遣他。
　　“怎么了？有何吩咐？”季迟正在看新一季春装的成稿，橙色和紫色是主打色，款式却又不够简洁，老气横秋的有些不伦不类，看的人头晕眼花。趁着和李礼通话，季迟也好闭上眼睛休息上片刻。
　　“没什么啊，新学期开始了，又要包书皮了。”
　　季迟听着李礼拉着音调装作不经意的撒娇，不禁哑然失笑。
　　从自己搬去小姨家到现在十来年，给李礼包书皮就好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任务，每个新学期的开始就如约而至。起初是因为自己实在看不下去李礼自带毁东西的属性，干净整洁的书皮纸让她揉的一团糟。到后来，就像是被套路了一样，不用人鞭策，自己就自觉地完成了。
　　一年又一年，甚至到如今李礼已经上了大学，两人依然默契的维持这这一个好似已经上升到兄妹之间仪式感的事情上，无论多忙，依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今天？还是明天？哪天开学？我估计会晚一点回家，等我一起吃饭？”
　　李礼喜笑颜开：“明天吧，我去公司找你，今年的书不多，我等下就去买纸。”
　　季迟在手机的行程表上看了下，笑着说：“明天也好，你在家呆着吧，书拿来拿去的太重了，我尽量早一点，去接你。”
　　李礼喜滋滋的挂了电话，才抱着课本朝路边的文具店走去。
　　“这买的什么？你要送礼物吗？”周厉一进家门就看见门口鞋柜旁竖着几个纸卷，像是包礼物的纸。
　　“什么？”李礼摘掉耳机走过来才明白周厉问的是什么，“这些啊，包书皮的，季迟明天来接我，晚上我住他那，他给我包书皮。”
　　周厉消化了一分钟，才从李礼的表情上看出来包书皮这三个字确实是自己理解的那三个字。看来他还真的得庆幸李礼有季迟这么个哥哥，好让打在自己身上的火力被分散开了些。
　　“上大学还包书皮的你们整个学校是不是只有你？”
　　李礼傲娇的伸出指头在周厉脸前晃了晃：“NoNoNo，但是有哥哥给包的那我肯定是独一份。”
　　“可把你厉害的。” 周厉笑着把人拉进怀里，把有些微凉的指腹放在李礼的脖颈处，痒的她挣扎着朝外躲。“不过这样也好，季迟那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你要是不逗逗他，没事拉出来遛遛，非得生锈了。”
　　被周厉一调侃，李礼细细回忆，季迟好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很忙碌，就说同样是寒假，去年自己除了在国外呆了一周，又回老家呆了几天之外，基本上剩下的时间都和季迟在一起。就算他没有那么长的假期，也都能在晚饭时间回来一起吃饭。可想想今年，连以往每年过年去探望家里以前的的钟点工阿姨都没能实现。
　　不多的几次见面，李礼都能从季迟的笑容下看到难掩的疲惫，可她不敢问，也只能插科打诨的开开玩笑，逗他一个开心。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玉兰是不是遇到什么经营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危机？”李礼伸出胳膊，朝着周厉扎了眨眼。
　　周厉明白过来，这是不想走路，要抱了。
　　求人办事从来没有低声下气的态度，也是非常霸道非常李礼了。
　　“怎么了？季迟最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周厉一个公主抱把李礼抱起，看着她来回晃悠着腿，皱着眉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别撅嘴，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嘴比鼻子都高了。”
　　李礼：“……”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做慈善吗？
　　一时占了上风的人果不其然在这个家家户户都飘着饭菜香味的时间里开始了漫长的哄女朋友的道路。别人家弥漫的是浓浓的烟火味，自己这里却只剩下辣眼睛的火药味。
　　正巧李礼点了一桌子的重口味，全是些小龙虾和烧烤，不仅没有什么是不辣的，还得剥虾壳剥到怀疑人生。
　　周厉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的戴上了手套，低头开始干活。
　　“行了，你别装可怜了，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李礼最受不了周厉总是在自己使坏后不做声，搞得她一点都没有欺负人的成就感。“厨房里还有一个袋子，你的。”
　　周厉笑着站起来，俯身吻住了李礼的额头。
　　他走到厨房里取过袋子一看，有自己过去吃烧烤最喜欢的孜然烤油饼和热腾腾的砂锅。小狐狸总是嘴硬心软，不止心软，哪儿都软。
　　“给我拿瓶可乐！”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都撑得厉害，默契的选择先无视餐桌上的一片狼藉，移步到了沙发上双双卧倒。李礼在刷微博顺便浏览自己新书的反馈，周厉用手机操控音箱，开始随机在列表里播放歌曲。
　　前奏刚出来，李礼的脑袋就在周厉前胸的位置开始有节奏的摇晃，毛绒绒的头顶惹得周厉又扎又痒。
　　不得不说李礼驭夫有道，一首歌的功夫，被烦的生无可恋的周厉心甘情愿的站起来，在被蹂躏和干活中间选择了后者，主动地把餐桌上的垃圾收进袋子，因为味道实在是太有侵略性，还直接扔去了楼道里。
　　再好闻的烧烤在吃撑之后也变得惹人嫌，不过此刻残存的味道都被屋子里的消毒纸巾成功覆盖，和周厉呆的久了，竟然也开始觉得好像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李礼很抗拒这种味道，后来也是无意间发现，似乎周厉喜欢用打扫卫生来纾解自己内心的压力或者是不良的情绪。如果心里有事，他甚至会在自己睡着后再爬起来，很认真的清洁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要说他有洁癖，却也不见他嫌弃或者试图改变李礼的许多不甚讲究甚至有些邋遢的生活习惯。两个人带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肯定是有人付出或让步了很多，才会让另一个人丝毫没有为难或者不舒服的感觉。
　　李礼见微知著，看在眼里，虽说不出什么感谢或者肉麻的话，心里却是暖暖的。
　　她在和周厉在一起之前，从来没有过对爱情的向往或期待，她不知道那种所谓的天雷勾地火和非你不可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就算在小说里不得不面对的感情线，她也大多写得直白坦率。爱就是爱，如果有误会就说开，从不屑搞那些一个不敢问一个不直说，拖拖踏踏的好几十章浪费笔墨。
　　但李礼从来没想过，也许这就是藏在林林总总的心思之下，自己对爱情的态度。
　　周厉单膝跪地，在电视柜前选择一会儿看电影的碟片，李礼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少年不同的宽阔臂膀，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今天看个什么？看点高兴的？《速度与激情》？还是来个《闪灵》换换脑子？季迟的事我会上心，你也别太担心他，他是大人了，就算真有点问题，做企业做公司都太正常了，乖，别想了。”
　　李礼没吭声，心里一片柔软。
　　她好像越来越心安理得的享受周厉带给自己的温暖，而不是在第一时间就去考虑受人安慰被人帮助应该怎么报答。这个人就好像是有一种魔力，让自己一点一点的改变沦陷。
　　最后还是看了《速度与激情》，欢快的拉丁音乐和大哥低沉的嗓音很快把李礼带了进去。她缩在周厉的怀里，两人的右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
　　电影过半，李礼就开始觉得胃里不舒服，想要打嗝。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断定自己肠胃炎的老毛病可能又犯了。
　　“好点没有？喝口水漱漱口。”周厉端着水杯蹲在马桶边，看着李礼跪在那吐得眼泪都止不住的流，心疼又生气。说起来也怪自己，刚刚就不该纵着她吃那么辣又喝冰可乐。
　　李礼已经吐了三四次，还是止不住的犯恶心，想站起来都使不上劲，刚一有动作腿就软的坐倒在地上。周厉连忙把水杯先放在一边，俯身把李礼抱去了床上。
　　“量一下，乖。”周厉刚刚抱人的时候就发现她有些烫，放下人就去取了体温计。再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侧身窝成了一团，头发凌乱，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
　　周厉伸手进去帮她放好体温计，轻轻的帮她理了理脸上的碎发。可能胃又开始疼，就看见李礼咬着嘴唇，硬生生的皱眉忍着。
　　到时间拿出温度计一看，已经飙到了三十九度。
　　“宝贝，起来穿衣服，我们得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