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记事录》幻想星空的萤火虫

5、5.狼与蒲公英是物理变化

　　午时刻3:55，第五管理区附城——千叶城。
　　莱新宁从代驾飞行器里跳出来，下意识转转手腕上的玉镯确定自己的行李还在，退到一旁等着夜渊和萧赫从里面出来。
　　萧赫先一步走下来，观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可莱新宁等了好久也不见夜渊从里面走出来，正想着爬进去问问他，可却收到了他的传音：“一个小时后街边的那家冰淇淋店占个位置等我，如果我没按时去，多等我一会儿，别提前太久去哦。”
　　莱新宁望了一眼大门旁的街道上真的有一家冰淇淋店，点了点头，拉着萧赫的手轻摇了摇，道：“萧赫，你教教我报名吧。”
　　萧赫回了神，微微颔首，带着莱新宁往学院里面走，还边走边说：“新宁打算报什么？其实学院初期是分两拨学生的，就比如这个千叶学院，为了资源公平，分为半工半学、无额外资源的工读学员和缴纳学费、有额外资源的正式学员。如果上更高级的那个九霄学府，就必须要求缴纳学费了。”
　　“钱？”莱新宁眨眨眼，又说道：“师父说，可以用钱解决的都是小问题……”
　　萧赫一愣，一时竟没有打断他。
　　“比如在商店买好吃的，在交易所购置魔法用品或武技……”莱新宁掰着手指给萧赫讲起道理，连自己的橙汁瓶子从口袋里掉出来都不知道。
　　萧赫一手捡起地上的瓶子，另一只手敲了敲莱新宁的脑袋，莱新宁这才如梦初醒，接过瓶子随手一抛，瓶子正中垃圾箱入口咣当一声掉进了暂存箱。
　　“好准啊……”从一旁传来一个女声，一个穿着碎花短衫、蓝色牛仔裙的女生走过来，对着莱新宁刚刚的动作赞叹不已。
　　萧赫先转了身，对着这个女生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随后她非但一反平常的热切打招呼，还主动伸手行握手礼：“你好，我是萧赫也可以叫我卡琳，未来可能是你的同班同学之一，非常高兴认识你。”
　　女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立刻伸出手来和萧赫握手，说道：“你好，我叫姚晓燕，唔，也可以叫我小燕，很高兴认识你们。”她是一个说话非常得体的女孩，没有因为只有萧赫和她打招呼就无视一旁还未转身的莱新宁。
　　“……你好。”莱新宁压低了帽檐转过身来，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语气有些一反常态的生硬和刻板，哪怕音色还是一样的动听，但让人莫名感觉很奇怪。
　　萧赫就听出了一点，但莱新宁没有主动给她传音，她也不好当着姚晓燕的面去问，帮着莱新宁委婉解释了一下：“他有些怕生，希望小燕别太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她是你妹妹吗？”姚晓燕被莱新宁清脆温柔的音色迷惑了，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女孩。不过也确实，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子大姐姐领着一个一米五的小个子，下意识都会把高的那个当成大孩子。
　　“他是男孩，而且论年纪他比我大。”萧赫轻笑道，解释了一句。
　　“莱新宁，15岁，男生。”莱新宁好像缓和了一点，语气中的生硬轻了许多，但也没完全消失。
　　“15岁，会不会过了要求年龄了？”姚晓燕想起学院招生的年龄要求，14周岁以下，15岁明显已经……
　　“15周岁，但远远高于招生实力的最高实力记录。”莱新宁转转帽檐，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绝色小脸，可嘴里却说着最狂妄的话。
　　千叶学院，招生实力的最高实力记录：20周岁、初入三转。虽然这个修为在同年龄仅仅是九霄学府的中上水准，但此人是自由修行者，未接触修炼和魔法教育，并且根据天赋仪测试后天赋数值达到500（最高1000，但存在[]），因而被破格录取并在三年的基础教育后进入九霄学府。
　　“你超厉害啊，可是你年纪比他小啊，这个记录不好算呀。”姚晓燕有点惊讶，但她没有打击莱新宁的狂妄，反而委婉地在赞叹中委婉指出他可能面对的质疑。
　　“15周岁，伪神尊够吗？”莱新宁似乎不是那么紧张了，语气明显回到了他平时的状态，有些怯生生的。
　　“……”姚晓燕表情呆滞了，久久没回过神。
　　“……”萧赫表情复杂，神情仿佛凝固了，眼中无光，她没记错的话，刚认识的时候，莱新宁说自己是源境……她还不信来着？
　　100多年，从上一个循环的源境走到下一个循环的伪神尊？她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时间缓不过来的那种。从这个逆天速度来看，15岁的伪神尊真的不算什么了……
　　莱新宁眨眨眼，懵懂地补了一句：“阿渊说我的修行速度的确比一般人快好多，但是你们比我更努力一点点一定能超过我的。”
　　“是啊，亿点点……”姚晓燕和萧赫异口同声重复了一句，随后对视一笑，不过这笑容似乎是苦笑。
　　“我们报名去？”莱新宁拉拉萧赫的衣角，似乎有点着急。
　　萧赫应了一声，在已经完成报名熟知流程的姚晓燕的帮助下，飞速进行报名。正当莱新宁在接待员惊惧的目光中写下最后一个身高数据，一个黑短发的男生凑了过来，偷瞥了一眼莱新宁的数据，随后有点冒失地叫道：“伪神尊还来什么学院啊，作假都这么离谱吗？”
　　旁边报名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莱新宁在嘈乱的动静中交上表格，旁若无人地想要离开。
　　第一个嚷嚷的黑短发男生一脸不信，揪住莱新宁的后领子，使劲拉着似乎是想让他承认自己作假。
　　莱新宁扯了两下，发现这个男生确实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可能天生的大力天赋，哪怕不用魔力也拥有庞大的力量。
　　“松开，我要走了。”莱新宁强走不行，扭过头来对着男生说道。
　　不过莱新宁那个怯生生的语气反而助长了男生的气焰，他更加大声地嚷嚷：“你个伪神尊来这里干嘛？你就是去学府都有人供着你了！”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莱新宁更加慌了，他担心自己没办法提前一会儿过去等夜渊，完整报名的时间本就比他预计的要长好多，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就剩十五分钟了。
　　而莱新宁的慌乱在男生和大多围观人员的眼里就是心虚，他们叫嚣得更加厉害了，都让莱新宁给个说法。
　　这时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这股力量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反而有点花里胡哨，所以第一时间就被莱新宁感知到了。他先是将拉着他后衣领的男生和围观的人群小力震飞一段距离，随后握拳向天上轰出一拳。
　　轰！
　　随着一声一听就是被压制的低沉爆鸣声，压迫感与那一拳的力量抵消掉，而莱新宁也趁着这个机会掠空离去，只给和姚晓燕在另一个窗口办手续的萧赫留下一句传音：“萧赫萧赫，我先跑了人好多……我去找阿渊了……”这个传音里都透着他的委屈和慌乱，还有那份如释重负的放松。
　　萧赫和姚晓燕只讲了莱新宁好像被人群围了，于是传音给她自己溜掉了不用等他，没有提他去了哪里或是找了谁。姚晓燕也没问，只是提议说，两人待会儿去他待的窗口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得到了萧赫同意的回复。
　　莱新宁找个隐蔽的角落落下，小心翼翼环顾街道，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时才偷偷跑出来。刚想顺势钻进人流，就被一个金色短发的少年死死攥住了手腕。
　　莱新宁挣扎了一下，但也被怪力少年重新拉进了隔壁的死胡同里。
　　“喂，你是那个伪神尊？”进了死胡同，金发少年轻挑眉毛灰眸紧盯着莱新宁，把莱新宁轻推到墙边，一条手臂杵着墙拦住莱新宁出去的路，一只手紧紧攥着莱新宁的手腕。
　　莱新宁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心想着要强硬一点：“你的力气非常大，所以要震开你一定会伤到你。我不想伤你，你能松手让我走吗？”
　　金发少年微微皱眉，但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浮：“你觉得我会信你？伪神尊是一般人在这个年纪能达到的吗？”
　　“我混进来只是想在学院待待，以前我从来没去过别的地方生活，我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多大了，但是我年纪确实很大了……”莱新宁一边挣脱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和这个陌生人继续说道：“我想走了，我约好时间了。”
　　金发少年险些破功，他没想到这个神奇的“伪神尊”这么容易把自己的底全交了，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套出了和别人有约这件事。他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假，明明刚刚语气强硬起来了，但说出的话却让他怀疑面前人是不是傻瓜，于是心生一计装作无意松开了莱新宁的手腕。
　　莱新宁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地上一滚躲开了金发少年又一次伸出的手，快跑进了人流中，消失在金发少年眼前。
　　金发少年轻哼一声，灰色眸子一闪，眼眸中透出一抹金色，伸出刚刚攥着莱新宁手腕的手，手掌上血红的纹路变淡了不少。他转身离开，似乎对着什么人说话：“……已完成，不明目标已离开，已进行标记……”
　　莱新宁离开了胡同不远就开始向前跑，他紧赶慢赶才赶到约定的冰淇淋店门口，喘匀口气才推门走进店。他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那里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但却并不靠窗，而且完美地融合了明亮与黑暗并行冰淇淋店的特点：光线昏暗有氛围、明亮大气装饰好。
　　服务员为莱新宁拿来了菜单，可他翻了翻，整个菜单都没有几种冰淇淋，反而热饮居多。看到这个情况，他小声问道：“姐姐，为什么没有冰淇淋啊？”夜渊还跟他说过，以他的外表和嗓音，称呼别人哥哥姐姐会让他们更开心。
　　“这里是黑暗侧，我们店主要提供热饮和热食哦，因为设立的初衷是给顾客黑夜中的那份温暖。”服务员笑着说道，话锋一转，她接着说道：“另一边是光明象征白昼，我们主要提供冷饮和不那么热的食物，初衷是给顾客白昼中的那份清凉。”
　　“那白昼和黑夜岂不是乱了？”莱新宁嘟囔了一句，随后点了餐：“要一份热可可，还要煎鱼排！”在看到小鱼排的一瞬间，莱新宁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明亮。
　　服务员收走了菜单，鞠躬离开，留下莱新宁一人坐在桌前发呆。其实他到这里时已经超时快二十分钟了，但他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如果夜渊来了看到他，一定会过来；如果自己通过通讯器联系夜渊，难说会不会因此打乱夜渊的安排……莱新宁喝着服务员送来的柠檬红茶，第一次盼望着夜渊能晚些来。毕竟，夜渊不喜欢吃鱼，还会在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用那么怨念的眼神盯着他。
　　生活不易，新宁叹气……
　　莱新宁一边在心里催着后厨，一边将自己的感知开到最大，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别人发现误会，只求在夜渊来时第一时间发现，并火速清理现场。
　　“你好？”听到声音，莱新宁把头抬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黑袍人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对面。这个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感知里，肯定是个很擅长隐匿行踪的人。
　　“你，你认错人了吧……”莱新宁根据自己在通讯器阅读各类小说的经验，在第一时间得出以下几种可能：
　　1.这个陌生人在进行地下交易，认错了交易对象，但如果听到了内部消息，灭口概率极高且实时性极高。
　　2.这个陌生人极其缺钱，想从自己身上进行勒索诈骗或索要赎金，灭口概率高但实时性平衡一下中等。
　　3.这个陌生人看上了自己的美色，想要和自己搭讪，灭口概率几乎为零，但危险指数却少见的高。
　　4.这个陌生人单纯眼神不好，认错人了，灭口概率（大概估计）=其恼羞成怒的指数*所处环境危险程度*100%
　　想到这里，莱新宁故作镇定地抿了口茶，想要营造一种高深莫测的气场。毕竟排除二三四，他的现状变得相当危险，如果不能营造一种自己背后有人撑腰的气场，以及肯定要遭殃。计划得天衣无缝，但他刚才第一句回复已经把他心虚的心理暴露得一点不剩。
　　“你好。”这个陌生人很自觉，将自己是坏人这一设定饰演得淋漓尽致，他当着莱新宁的面在桌上放下一把短匕，随后用自己宽大的袖袍盖住，不紧不慢地坐下。
　　莱新宁面色一僵，第一次看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坏人，让他有种自己长得很好欺负的感觉。他又灌了一口红茶，话语间带着些许不爽：
　　“我很像冤大头？我很好欺负？”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杯子就掉到桌面上。全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莱新宁趁着大脑还能正常运转飞快思索着对策，但想来想去，最后都落实在无解。
　　对方在红茶里下了毒？不是，这里不存在那么高等的毒药。
　　对方在空气中散播毒素？不是，这里不存在那么高等的毒药。
　　前两者都会有特殊的前兆，比如红茶口味的微小差异，比如漂浮的元素精灵减少……
　　“能告诉我吗？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下毒的吗？我有点好奇……”身体越来越无力，头也越来越晕，莱新宁赌刚才的发现——特殊的花香，只可能来自咕啰镇的花香。
　　不是谋财害命，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就因为那花是他种的，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气味。
　　而在他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声音，却让他心中充满了哭笑不得的思绪：
　　“不告诉你，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