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记事录》幻想星空的萤火虫

10、10.醉里挑灯看剑

　　“你说什么？！”
　　莱新宁反抓住萧赫的双臂，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但是萧赫泣不成声的样子，无疑是让他的心更痛了……
　　“怎么会？是谁杀了她？”莱新宁追问道，他从未如此真实地感受到熟人的离去，明明以前都是陌生人的。姚晓燕正值少年，青春年华正是最好的时代，怎么会？
　　“我……我看到了……她满身是血倒在乔清琳怀里……我看到了啊！”萧赫抓住莱新宁的衣襟，泪水无休止地往下掉，她顿了顿喘了口气才继续说：“她也是我第二个朋友，我的朋友……”萧赫脑海里浮现出初次见面时笑意盈盈的姚晓燕，眼泪就止不住——
　　她本就在最好的年华，她值得更好的未来。
　　可总是有人，粉碎了她如同泡沫般脆弱的梦，让她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们成为好朋友了，对吗？”继生命脆弱之后，莱新宁再一次领悟到了人生无常。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是我……”萧赫咬着牙，眸光闪闪，接着说道：“她不应该这样死去，我不甘心，新宁，我不甘心……”
　　莱新宁看着萧赫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样，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种微妙的情愫，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却让他有种抓住了什么的错觉——
　　想要活着，想要有尊严的活着……
　　这种感情不是错的，只是一种对生命的渴求。
　　莱新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回了萧赫，回到这个熟悉的门口的，但他还是敲响了门，随后就在门口仿佛在等待什么。
　　门过了一会儿还是开了，林希羽从里面走出来，却也什么话没说，只是静静盯着莱新宁的眼睛——这双原本清澈干净的海蓝色眸子，却如同近些年被污染的汪洋一般，被揉进了些许杂质：有悲伤，有痛苦，有不解……
　　“你总是将情绪带回来呢。”两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林希羽终于开口讲了第一句话，他用手抵在莱新宁的下巴处，将莱新宁的头扬起来，使其直视他的眼睛。
　　莱新宁盯着林希羽平静的双眸，对自己的不成熟产生了羞愧，他突然有些不敢直视林希羽，却被林希羽用手将头掰了回来，甚至用了力气固定住了。和林希羽对视越久，莱新宁内心的恐慌就越大，他的瞳孔开始收缩，手脚开始冰凉，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只因为他觉得林希羽已经看透他了。那种恐惧感，根本无处遁形的恐惧感，已经满溢了他整个内心。
　　就在他有些忍不住之时，林希羽突然松手了。他也随之后退几步，低下头大口大口喘息着。
　　就因为他低下了头，他也就错过了林希羽脸上露出的冷笑，冰冷的弧度，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
　　“你来这做什么？”只是一瞬间，林希羽的表情便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与温柔，但谁都听出来他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我不知道去哪儿……”莱新宁已经调整过来一点点了，开口道。
　　“你要是真不知道去哪儿，给你的好哥哥打个通讯电话，不就知道了？”林希羽满不在乎地说了句，他觉得这个完全不算个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莱新宁竟然低下头，完全拒绝了他的提议：“那样他会担心的。”
　　“……”林希羽没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阿渊本就不希望我来这儿，我不想再让他操心了……”莱新宁很是认真地反驳了林希羽的提议，这也让林希羽看出来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反驳自己，而是经过了思考的。
　　“所以你就来折磨我了？”林希羽一挑眉，开口道。
　　“哪有……”莱新宁心虚一笑，低下头晃晃脑袋摇摇头。
　　林希羽冷哼一声，背手推开微掩的大门，退后一步，让开了容许一个人通过的位置。在看到莱新宁露出惊喜的笑容时，他对着莱新宁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是你的保姆。”
　　可莱新宁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直接挤进了林希羽的宿舍，还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自己的灰发被他攥在手里把玩，海蓝色的眸子表露出欣喜，面上露出刚刚所没有的笑容。
　　“你可真善变，明明刚才被我吓得……”林希羽关好门刚想挖苦莱新宁，话还没说完就被莱新宁下一个动作打断了——
　　莱新宁紧紧盯着林希羽，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十字交叉放在肩膀处，随后向着林希羽在的方向磕头一次。
　　“你干什么？”随着莱新宁的奇怪举动，屋顶像是破了个大洞一般，黑暗吞噬了整片空间，目睹这一切的林希羽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气势也发生变化。
　　三次磕头结束后，漆黑的空间突然亮了起来，就像满天星斗镶嵌在空中的样子，星斗的亮光照亮了整片空间。在林希羽有些好奇地打量周边环境中，莱新宁站了起来，对着林希羽说道：“你应该是进来后最淡定的人了。”
　　“这里是？”林希羽询问道，他托起一颗星辰向上，星辰随之舞动，飘向前方。
　　“我的记忆宇宙。”莱新宁笑笑，接住了那颗星辰。
　　“在这个实力应该进不来记忆宇宙……”林希羽似是在询问，但他的话语里却没有多少疑惑，反而有着一股诡异的求知欲。
　　“是的，我走了捷径，那个动作其实是个小小的仪式。”莱新宁很坦然地接受了林希羽的询问并作以回答，他变化出一柄剑，揪着一缕头发狠狠一割，头发就被取下，随着他往前一扔融化在这片空间里：
　　“我把灵魂力融进了头发中，毕竟我还做不到灵魂力外放。”
　　“原来如此。”林希羽点点头，将打量四周的眸光收回来，转而来观察莱新宁，从上到下，看得莱新宁都有些心慌。
　　“那个……我有个不请之求……”莱新宁赶紧把林希羽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话上，他很害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好奇心爆表的林希羽给深入观察。将林希羽拉入自己的记忆宇宙中他才发现，林希羽展露出来的东西只是他实力的一小部分，就好像冰山的一角。而更加深入的东西，他看不到，却感觉的到，希望他不会所托非人吧……
　　“讲，我考虑下再决定帮不帮你。”林希羽满不在乎地回复道，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目前莱新宁还有让人感兴趣的地方，他很感兴趣……
　　“你跟我来。”莱新宁带着林希羽穿过万千星辰，最终来到了一个小屋前。莱新宁主动推开门，屋内正对门的地方摆着一个小盒子——金色镂空设计，盒子里面隐隐约约看出来好像是个玉牌。
　　他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玉牌，玉牌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绿光，玉牌上似乎还刻着一个名字，但却被莱新宁的手挡住了。
　　“这就你要拜托我的东西？”林希羽认出了眼前的东西是一个人的命格玉牌，他似乎是有点猜到了莱新宁想拜托他的事——复活一个人。
　　“嗯，我听说圣墓通晓灵魂之术，最擅长亡者复活……”果不其然，莱新宁真的如此开口了。
　　“谁告诉你，我是圣墓的人？”林希羽眉头一皱，似乎是很不高兴有人公开点名身份的事。
　　莱新宁长叹口气，盯着林希羽的目光变得悲伤痛苦，说道：
　　“不管你是不是，你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她不该这样死去……”
　　林希羽沉吟片刻，突然笑着冒出一句：“你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我是圣墓的人，我帮你，让他复活。”林希羽指了指莱新宁手中的玉牌，答应了他的提议。
　　“我偷听到的……”莱新宁红着脸低下头，向林希羽讲述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夜渊和莱新宁正在厨房做饭，他突然对莱新宁说：“新宁，可以去外面买个萝卜吗？”
　　但等莱新宁把萝卜从外面买回来，却不见夜渊人影，他只好跑到房间里去找，却没想到在一个开着窗户的房间透过窗户看到了在花园角落的夜渊：
　　“虽然圣墓当前已经不是敌人了……”
　　“奥布斯迪恩正在找林希羽……”
　　莱新宁一句也听不懂，什么圣墓，什么奥布斯迪恩，什么林希羽，他只能躲在窗台下偷听着夜渊的话，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既新奇又刺激。
　　“这种情况下，圣墓的林希羽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我不想和你聊这个。”
　　这几句话很明显听出来夜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很明显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我欠你的人情会还，你不用一直在说。”
　　“我会帮。”
　　“好了，我还有事。”
　　夜渊主动结束了谈话，莱新宁趴在窗台上看着，看到夜渊准备进屋，也就随着跑到厨房，乖乖等他回来……
　　“夜渊说的啊……难怪了……”林希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笑？”莱新宁没弄清状况，问道。
　　“可能这些咕啰镇魔神里我最有好感的就是滔天魔神——夜渊。”林希羽突然的感慨让莱新宁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大了解外面的事情，甚至对夜渊的评价。但是听到林希羽对夜渊有好感，他无疑是高兴的。
　　“但他绝对不是个善茬……”但紧接着林希羽补了一句，让莱新宁瞬间想要反驳的话。
　　“阿渊很温柔，他很好……”可林希羽并没有听莱新宁的辩解，而是直接拿过了莱新宁手中的命格玉牌，打量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莱新宁看到林希羽拿了玉牌，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是真害怕林希羽不讲信用的。莱新宁心里一放松，也不顾及刚刚林希羽的冒犯，拉着林希羽想要往外走。
　　可林希羽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反而说道：“既然都进来了，就别着急走了，我对那边那颗星辰好奇很久了，它那么亲人。”
　　谁想到林希羽的话让莱新宁有点慌了，他马上过来劝阻道：“阿渊说记忆宇宙很危险，很可能就迷失自我了……”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你又不是他养的小宠物。”林希羽满不在乎地说道，拉着莱新宁直接拿起了那颗星辰。
　　那颗星辰正是林希羽进入莱新宁记忆宇宙后碰触的第一个，它似乎是迫不及待渴望别人注意到它，在林希羽拿起它的时候便开始发光，直至把两个人全都罩了进去。
　　“呀——”莱新宁用手臂挡着光，眼睛都睁不开了。当他重新睁开双眼，他发觉自己在一片丛林之中：
　　“林希羽？”
　　“嗯哼。”林希羽从旁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回应了莱新宁的话。
　　“这里是哪里……呃……”地壳震动，莱新宁被震得直接没站稳，险些摔在了地上，幸得林希羽拉了他一把。
　　“在那边！”林希羽拉着莱新宁向前跑去，跳过地上的裂缝，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块没有震动的空旷之处——
　　前方巨浪滔天，天上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颗星辰，一位青年屹立在巨浪面前，他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
　　那是一双灰色眸子，冰冷的杀意从他眼神里透露出来。青年抿着嘴，似乎在望着什么，也似乎有什么正苦恼着他。
　　“阿渊！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看到眼前这个人，莱新宁秒怂了，他把林希羽挡在身后准备承担他的怒火。可他没想到的是，林希羽竟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还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白痴……”
　　“你骂我干嘛？”莱新宁不解地问道，他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那只是个记忆，连残念都算不上，你怂什么？”林希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莱新宁拉到一边，直接坐在一块石头上。
　　很快，一个身影背对着莱新宁和林希羽落下，身影少年模样，手持双剑，身着紫色锦衣，头戴白色冠帽，灰发在脖子处梳成辫子垂下。
　　“他……”莱新宁看看自己的头发，比对着两人相似的特征。可他没等来林希羽的回复，却是那位少年人开口了：
　　“我来赴约了。”
　　干净清脆的声音，分外熟悉的声音，这使得莱新宁更加迷茫了。这时，少年人突然回过头来，他的脸颊让莱新宁呆住了，少年的容颜比起他更加俊美，有着些许阴柔之美。少年眉眼间皆是笑意，温柔，一颦一笑都在勾人，说的可能就是他这种人。可让莱新宁更加惊慌的是，这位少年的容颜不光与自己相似，还与林希羽有着几分相似。
　　“看呆了？我知道这是个美人，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这么半天，林希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挖苦他的，这让莱新宁心里不爽极了。
　　“你不觉得……”莱新宁还是压下自己心中的恼火，问道。毕竟，他现在只能依靠林希羽了。
　　“不觉得。”林希羽斩钉截铁地回复道，甚至没打算听完莱新宁想说什么，接着他继续说道：
　　“夜渊是对的，不应该让你进来，你把这些看的太重了。”
　　“就把他们当成我们的前辈不好吗？他们书写的传说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我们的时间。”
　　“所以你管他和谁像？难道你想成为他？”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过于刁钻了，想不想成为前人？莱新宁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在林希羽却把这些放在了自己面前。
　　莱新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最崇拜的人——伊卡洛，他是个真正的英雄，在这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自己真的想变成他吗？
　　只要想想，答案便脱口而出——
　　不想。
　　当然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但却不想失去自我。
　　“我想决定自己的人生。”最后，他这样回应道。
　　“那就看完吧。”
　　林希羽也如此回复道，仿佛他刚刚的话是在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