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的原因[重生]》鸿也

75、第 75 章

　　办公室的门关着，许流之敲敲门，过了会儿也没人出声，想来应该是空的。

　　他靠在墙上给封杨发消息，不多时，王建齐从楼梯上下来，打开门直接走到办公桌后，同时让许流之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王建齐以一种闲聊的语气问：“开学请了这么多天假，怎么回事儿？还好就上了两节课，补得过来。”

　　“出水痘了。”许流之说。

　　王建齐躲在鼻梁上架着的茶色眼镜后，窥视了许流之几眼，迅速收回视线。

　　失望。王建齐心想，没有长发那么惊艳了，现在只是个纯粹长得漂亮的年轻男孩，和电脑硬盘里的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把长发剪了？真是暴殄天物。

　　“滨海好玩吗？”王建齐嗓音温厚儒雅，不像是谴责，“没事，把课补回来，不算你旷课。”

　　“挺好的。”许流之心中一动，他没跟家里以外的人说过自己去了滨海，发朋友圈也没定位，项深袁思年定位了，但发的都是两人的大头照，根本没提到他，祁桑只发了吃的，他哥和封杨没发和滨海有关的东西。

　　王建齐是怎么知道的？

　　“收获不小。”王建齐的视线扫过许流之手上的指环，从抽屉里拿出平板电脑，把两堂课的课件找出来给他看，然后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办公室里有股让人闻起来很舒服的香味，许流之低头看课件，对着课本勾勾画画，过了会儿，他放下平板电脑问：“您怎么知道我去滨海了？”

　　王建齐笑着说：“你朋友圈的古镇，我以前在那附近教过高中。”

　　不对，古镇新修没多久，而且说实话没什么建筑特色，除非特别关注，否则不可能一眼认出来。

　　许流之没直接表露怀疑，状似真诚地夸赞，“那个古镇挺普通的，您能一眼看出来，真厉害。”

　　“毕竟老家就在附近，”王建齐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吹了下水面浮着的茶叶，“怎么想起来去那儿玩的，滨海最出名的景点不是省博物馆和鼓楼吗。”

　　“嗯，”许流之点点头，“赶着回来上课，来不及去。”他重新将注意挪到课件上，办公室重新变安静。

　　二十分钟后，他合上课本说：“看完了，没问题。”

　　王建齐眼中溢满赞许，点点头，“嗯，没问题就行，有不懂的随时联系我。”

　　“谢谢王老师，”许流之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罢出了办公室门。

　　办公室往右十步远，是经管楼的侧门，他不紧不慢的往外走，拿出手机准备问封杨要不要现在去接他，但手机却显示‘无信号’。

　　怎么回事儿？许流之快走几步出了经管楼，又往前走了两三米，手机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接连不断的消息疯狂涌入，他用手挡住阳光凑近屏幕，霎时被祁桑、他哥、项深和袁思年的微信短信淹没。

　　身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回头，只见眉头紧锁的袁思年从侧门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停在他身边。

　　许流之纳闷的看着她。

　　袁思年指着他手机说：“回……电话……”

　　许流之给许风之拨了回去，秒接。

　　“你在哪？”许风之问。

　　“学校啊，”许流之说，“怎么了？”

　　“刚才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许风之松了口气，“马上到你们学校，跟小袁在门口等着，五分钟。”

　　许流之收起手机，从学校便利店里买了瓶水给袁思年，忽然想起刚才。

　　教学楼里，没有考试一般不会开信号屏蔽，而自己进办公室前还给封杨发过消息，出来后手机却成了无信号状态。

　　许流之一阵恶心，脑海中闪过封杨在医院里说过的话。

　　“刚吓死我了，”袁思年喝完水后，总算缓过来了，把瓶子扔垃圾桶里说，“你们辅导员说你在王建齐那儿，我隔着手机都能感觉着小祁脸白了。”

　　“没事儿。”许流之面无表情，想起了那杯水。

　　许风之确实来得很快，许流之和袁思年还没到门口，就看见祁桑站在车边对着两人招手。

　　项深坐在车里，看见袁思年走近，从里面推开门让他们上车。

　　许流之眼角有些痒，揉了揉说：“怎么回事？”

　　祁桑从副驾驶上扭过头问：“王建齐跟你说什么了没？”

　　“他知道我们去滨海了，别的没有。”

　　“他今晚有课吗？”祁桑又问。

　　“没课。”

　　“我刚看见他拿着车钥匙出的办公室。”袁思年说。

　　要冷静，祁桑指甲陷在手心里，沉默的转过身，偏头看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仿佛在与另一个世界的祁桑对视。

　　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现在也许只剩面对面寻找破绽。

　　祁桑心里默默酝酿出个孤注一掷的计划，眼下无路可退，他必须赢。

　　车停在西洲后巷，祁桑快步上三楼，进了许风之那间休息室，背靠在门板上，拽着红线，让青铜刀币贴在自己胸口。

　　他感受到许风之急匆匆上楼的步伐，也听见他放缓脚步走到门后的声音。

　　“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片刻后，祁桑听见许风之轻声说：“好。”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此时此刻，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少年坐在窗台上，朝祁桑招手，“过来，到我身边来，凶手是王建齐对吗？”

　　祁桑脸色难看极了，“陈九星看了照片，说是他，但不能当做绝对的证据。”

　　“可你的心里已经相信是王建齐了对不对，你还是打算自己一人去找他，想着不惜你的一切，也要将真相套出来。”少年面无表情，双手按住祁桑双肩，愈发用力，“我不能阻止你为你妈妈报仇，可你能不能为门外那个人想想，但凡你有点差池，他该怎么办。你不是说了吗，有了方向，真相浮出水面的时间不会太久，别急，再等等好吗。”

　　“那是说给我哥听的，事实上我已经等不起了，”祁桑感觉自己从未有如此清醒的时刻，“今天小流去找王建齐补课，手机无法接通，一定是被他盯上了。而且现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没有发生，如果真的像陈九星所说，‘两个世界的发展方向大致是相同的’，那不久后我们都会死，我宁愿挫骨扬灰，也不想让我哥重蹈覆辙。”

　　少年怒吼：“你给我闭嘴！”

　　“你救了我，让我认识他，和他在一起，经历我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快乐时光，这已经够了，”祁桑仰起头，盯着少年的眼，“你放心，我不会盲目牺牲，我会尽全力反抗命运，但如果失败了……”

　　少年打断他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没道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正义却缺席了。”

　　“你死的时候，你爱的人死的时候，我妈妈死的时候，正义去哪儿了？”

　　少年哑口无言。

　　祁桑推开他，“这段时间，谢谢你在我身边，帮了我很多……”

　　“不，我不是单纯为你。”少年怔怔看向窗外霓虹，沉默良晌，眉眼间渐渐流露出浓厚的哀伤，“桑桑曾经说过，如果我们没遇见，几年后他在天上看见我给别人包饺子捏小刺猬小蝴蝶，肯定不甘心。那时我心里下意识否定他的说法，不是否定‘遇见’，是‘别人’。”

　　“当时的想法凭借本能，而来到你的世界，我才真正想清楚了原由。即使我没有遇见桑桑，也不会爱上别人，像是拼图，只有他能和我严丝合缝，别人都不行。”少年继续说，“我来到你的世界，其实是为了与我同样叫做‘许风之’的人，没有你他真的会孤独一辈子，而今你们在一起，再让他失去你，那份心痛会比从未相遇更重，你难道不明白吗？”

　　见他低头不说话，少年长叹一声，“你想确定凶手是王建齐，又想保护身边的人，我有办法，去找一辆车牌号是西A334RS的黑色车，桑桑死前是被这辆车引到废弃居民楼的，如果能确定车和王建齐有关，那凶手就一定是他。之后好好利用郄经妹妹的死因这张牌，也许能借刀杀人。”

　　祁桑扯了下唇角，想反问，却没说出口。

　　门外传来封杨的声音，问：“小祁呢？”最后一个字突然停下，好像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将他拉进了公共休息室里。

　　“他们找我呢，我先出去了。”祁桑捂着脸，深呼吸几次，左手握在门把上。

　　“祁桑，”少年叫住了他，语气严肃，“我有预感，今夜会有转机。”

　　“嗯。”

　　祁桑拉开门，也去了公共休息室，少年待在原地没动，将脸埋在掌心叹了声气，刹那抬头，只见许风之站在门口，凝神望着房间，淡淡地问：“笔仙，是我吗？”

　　隔着现实与虚空，两人仿佛有一瞬间的视线交汇。

　　少年穿墙而过，快速奔向祁桑身边，没有看见身后的许风之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

　　“我们在房间里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少年急声喊。

　　祁桑蹙眉，直觉不可能，摄像头拍不到少年与陈九星交流，说明不在阴气重的地方，世界会主动抹去少年的存在。

　　但他刚想让少年别多心时，倏然又想起捡到猪蹄那天，少年说他的手像鸡爪，他反驳，那些都是被许风之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