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失常》鲨包酿酒

7、7稀客

　　市局里一帮即将要进化成饿死鬼的人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在胡胜军的注视下，谁都不敢怠慢工作。
　　从十年前查起，还得算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资料一大堆都能淹死人，一张一张查，岂不是大海捞针？
　　秦潇拎着两大包“救援物资”姗姗来迟。他的出现犹如一道光，给了这帮饿死鬼转世重生的希望。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袋很快被挪到地上一批，给早餐腾出了地方。
　　塑料袋刚接触到桌面的那一刻，秦潇感觉到了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
　　胡胜军知道大家饿了一上午，却也没责怪秦潇回来的晚，依旧是平易近人的微笑，不慌不忙道：“大家辛苦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只见陆钟臣猛的一个起身加冲刺，完美诠释了何为干饭人的干饭魂。冯沐清也丝毫不甘示弱，峨眉不让巾帼。
　　一屋子的葱油饼和包子味儿。
　　秦潇暗暗庆幸自己在来的路上已经解决完了早饭的问题，不然真跟这帮人一块吃，他连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
　　秦潇的手机真是很神奇，不论是微信还是别的社交软件，懒得起昵称不说，连电话铃声都是系统默认，整个背景也是清一色深灰。他这个习惯可能是跟胡胜军学的，毛头小子学中老年人装成熟稳重罢。
　　他刚想捡个资料袋瞅瞅，没想到一个电话来的措不及防，无奈之下也没心情看来电人是谁，直接就接了。
　　“是专案组的组长么？”
　　秦潇微微一怔，他先是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其次就是第六感告诉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秦潇：“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白笙听这声音后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不由得大了胆子：“贵宾一位都没人出来迎接的么？市局现在都这么冷漠啊。”
　　秦潇蹙眉，这语气让他感觉更不好了，而且还隐约听到门口值班的警察拦着这人不让进的声音。
　　秦潇：“你在哪儿？”
　　白笙语气轻松：“市局门口啊。”
　　秦潇彻底没有心情了：“你老实站那儿等着，别给我硬闯，小心告你袭警。”
　　白笙瞥了一眼大门口守着的那俩警察，又转回门口等着：“放心，绝对配合工作。”
　　胡胜军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的学生有这么不耐烦的时候，显然很是意外。秦潇更是不想听白笙说一个字，直接给挂了电话，夺门而出。
　　一下楼，果然看见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市局大门口，很是刺眼。走进一瞧，不出所料，来者就是心情不好的万恶之源——那个死不要脸还讹钱的玩意儿。
　　尽管这个玩意儿友好的冲他打了招呼，但他依旧是冷着脸问道：“你来这儿干嘛？”
　　“协助破案，”白笙挑了挑眉，把大衣往肩上一搭，“你这人说话怎么跟逼供似的？”
　　秦潇一眼瞥见了他那大衣：“你？”
　　那是一件黑色大衣，领扣是一个金色镶基金会会标的徽章。
　　他真是一点也没法把眼前这个人跟基金会派来的代理身份结合到一起，他现在的脸上写满了“你是认真的么”。
　　白笙张嘴就是泼给他的一盆冷水：“昂，现在知道组长是你以后，我有点后悔了。”
　　秦潇强颜欢笑，他只能强迫自己把这一切归为小孩子心高气傲，没必要一般计较。
　　白笙笑道：“两个选择，想知道汪铭的事还是我直接收拾走人？”
　　秦潇心里暗骂了一句“算你狠”，毅然选择了前者。
　　“汪铭是我负责监管的，”白笙撸起袖子给秦潇展示他小臂上的擦伤，“你也看见了，有人劫狱，我都差点搭上一条命。”
　　白笙生得白净，小臂的擦伤即使消过毒，边缘部分仍是泛红，与皮肤相衬地格外明显。
　　秦潇却盯着他的手腕，微微皱了皱眉。
　　白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顺便还把会长之前给市局写的介绍信扔给了秦潇，“这回信了么？”
　　秦潇展开信，从头到尾大致扫了一眼。
　　“为什么不好好系领带？”
　　“这个啊，”白笙顺着他的视线将目光下移，停在了自己缠绕在手腕上的黑色领带上，举起来晃了晃，“不会系，要不你来？”
　　秦潇不语，只是盯着他的手腕看。白笙被他盯得莫名有些心虚，极为不自在地把手腕藏进了大衣里。
　　秦潇盯着他低敞的衣领，微微蹙眉：“不会好好穿衣服？”
　　白笙心道，这人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管？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跟这人有什么关系啊。
　　此番弄巧成拙反而引得秦潇愈发好奇了，心道这家伙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啊？于是他只好移开视线：“跟我来。”
　　胡胜军站在楼梯拐角处，默默地旁观了有一阵时间。他不紧不慢地走下楼，面容可亲。
　　白笙端正了态度，挺直了腰身。也许是身处政治中心多年，亦或是乌纱帽戴久了，胡胜军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那种富有政治头脑的正面人物，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常给人以一种和蔼的可信感。他这人很厉害，这次到地方也是中央特派，基金会又是向来保持政治中立，更是不想与之沾上关系。
　　秦潇见道：“老师。”
　　白笙一怔，面色很快淡了下来。
　　秦潇侧了侧身子，向胡胜军介绍道：“这位是前来协助破案的，重监负责人。”
　　“你好，”胡胜军伸出手，“怎么称呼？”
　　“代理，白笙。”
　　秦潇挺看不上白笙的，尤其是这人现在的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
　　胡胜军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边领他们上楼边道：“方才看你们聊，之前是认识么？”
　　秦潇哑然。
　　于是白笙很不见外地帮他回答了：“认识到称不上。不过说实话还挺意外的，没想到是协助他。”
　　秦潇恨不得捂住白笙那张能说会道的破嘴。什么意思啊，给他秦潇打下手委屈他了还是怎么着。衣表里不一的小不正经，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话说您这学生是不是对自己的年龄有什么误解啊，”白笙斜眸瞥了一眼被落在后边的秦潇，意蕴深长，“一天天装的跟多成熟似的，跟千年的王八一般，简直是老掉牙了。”
　　秦潇强忍住出口国粹的欲望，暗骂：真不要脸。
　　胡胜军被这一席话给逗乐了，拍拍白笙的背：“他少年老成嘛，不过这孩子品质还是很好的，以后你们慢慢相处就知道了。”
　　会议室的大门一开，不再是秦潇下楼时的那股扑面而来的饭香，而是纸张笔墨的味道，浓浓的紧张感。
　　白笙生得好，五官有种天生冷冽的美感。虽称不上天生媚骨，但腰细腿长，不论穿什么都是行走的衣架子，正经西装穿在他身上反而多了几分涩气。在此之前，秦潇一直是专案组颜值担当，但因为性格，不，也有可能是他自身原因，活了二十六年都没谈过恋爱，异性缘几乎为零。
　　白笙跟这个万年光棍站在一起，对比之下秦潇脸上的喜怒哀乐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冯沐清不禁开了会儿小差，偷偷抬眸瞥了几眼，仍是无法过够眼瘾。这也太得劲儿了吧，有这样一个助理，秦队到底还在挑剔些什么啊？！这，这要是换成她，为了搏美人一笑，让她去出任务也成啊！
　　“大家好，”白笙微笑道，“我是白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今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冯沐清终于可以打着“欢迎新人”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抬起头颅，几乎要鼻血狂喷，卧槽，这声音也太苏了吧！
　　秦潇扔过去一个白眼，被冯沐清完美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