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六十之点绛唇》沧海一瓜

2、第 2 章

　　第二章
　　天色大亮，鸡犬之声交错，朝霞之光直透入床里人的眼。
　　许文玉睁开迷茫的眼睛，黄色的床帐、斑驳的木头床柱等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所在的地方。
　　她猛地回过神来。
　　这时，只听到几阵豪爽的笑声从门外传过来。
　　“哈哈哈哈，没事，许婶子。这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她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黄褐色马裤呢上衣，黑色宽腿裤，手持一个烟袋的老汉站在庭院里跟冯萍说话。
　　“那么，我们家的事就拜托你了，队长。”冯萍笑眯眯地说。
　　“包在我身上！”队长许大富直点头：“文玉是个好姑娘，你也会挑女婿，愿意让女儿随军跟队伍一起走。我们许家人都是好样的！”
　　冯萍骄傲地抬头：“那是！我们时刻跟着政府走！”
　　“那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小伙子队里提去。对了，那个小伙子叫啥名来着？”
　　“赵立涛！长得贼高，国字脸那个！”
　　“哦，就这几天经常来你们家帮忙挑水劈柴那个对吧？”
　　“对对对，就是他！”冯萍连忙附和。
　　“包在我身上！我们文玉这么漂亮一大姑娘，谁家都来求。他保准会激动坏了。”说罢，许大富背过手，转身就出了许家屋门。
　　许文玉知道，她还是只能接受这一切。
　　但是，她不忍心跟母亲唱反调，难不成还整不了他吗？！许文玉暗咬银牙：既然上天把我安排到这个时刻来，我就不相信，凭我对他的了解，凭我对未来走向的掌握，我会改变不了他，会改变不了我们的命运！天老爷，你给我走着瞧吧！
　　冯萍转眼看到自己的四姑娘呆立在房门前半天不动，也不生气，说：“赶紧去梳洗罢。你要好好整理好自己的箱笼，该收拾的收拾了。虽然现在这年岁不兴穿红嫁衣了，但姑娘出嫁前，好歹在自己的盖头上给缝上几针。”
　　许文玉闷闷地应了，转身往堂院中走去。
　　转眼就到了出嫁的这一天。
　　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了远远一阵喧闹的喜乐声。
　　许文静从昨晚就一直陪着许文玉，只见她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地推开房门的一角去看，然后立刻一把把门关上，“噔噔蹬蹬”跑到盖好盖头的许文玉旁边，悄声而又兴奋地跟许文玉说：“四姐，四姐，是姐夫！姐夫带着一大帮当兵的过来迎亲呢！”
　　许文玉揪着自己的衣角，轻声“嗯”地回应了一句。
　　她知道，他人缘向来是最好的。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后来分配到单位厂上，他都是最多兄弟的那一个。
　　赵立涛这几天心情格外朗阔。能不朗阔吗？原本是部队的纪律，到了老乡家，帮忙干活都是应尽之责，他们一路也是这样过来的。谁能想到他与许家老母格外投契呢？谁又能想到他能顺势见到自己一见钟情的那个姑娘呢？
　　记得上个月，他跟兄弟去树林里勘察地形，准备扎营时，突然听到一阵清灵好听，如泉水叮咚一般的声音传过来，随即听到一阵嬉笑谈话声。当时，他就醉了。在他漂泊颠簸的二十多年时光里，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天籁，即使他还没见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他也已经痴了心，迷了志。
　　更不用谈当他帮气喘吁吁的许家老母挑谷担回到家，见到声音主人的庐山真面目，是如何的欣喜期待了。
　　他只觉得，自己一生的运气恐怕都用在这一场邂逅里了吧？
　　“大娘，我们来接新娘子啦！”一群大兵齐声笑喊道。
　　“诶，诶！”冯萍乐得合不拢嘴。
　　赵立涛在兄弟们的簇拥下，推开了新娘子的闺房门。
　　只见装饰着简单“囍”字的横幅下，属于他的那位姑娘正穿着一身整洁的衣装坐在床沿上，宽大的衣服掩饰不住她曼妙的身姿。乌黑的辫子光溜溜地垂在肩膀两侧，耀眼的红色盖头遮住了她宜喜宜嗔的脸。
　　赵立涛情不自禁一个箭步走上去，低声说：“文玉姑娘，我来接你了。”
　　许文玉不禁心里暗笑：“这个傻子！”
　　在许家亲友的目送中，在大兵们的跟随中，赵立涛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载着许文玉朝自己这几天暂借来用作新房的队长家赶去。即使寒风刺骨，也挡不住他浑身的气力劲。
　　“哦~哦~！”在战友们的起哄下，赵立涛使尽浑身解数关上了房门，挡住了一帮要涌进来闹新房的兄弟们。
　　“文玉姑娘，这一天累了你。”赵立涛在床边踌躇了一下，迟疑地说：“天也冷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你先好好休息吧。”
　　许文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晃神就见他径自打开房门出去了。
　　“吱呀”的一声，只见他肩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手上端着一盆热气腾腾冒着白烟的热水盆。
　　“你把鞋袜脱下来，我帮你洗。”
　　许文玉不禁瞠目：“你说啥？”
　　“我帮你洗啊！”说罢他直喇喇伸过手去，把她的双脚拽过抬起来。
　　宽大的双手像铁烙一般，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脚踝，滚烫烫的，好像要直印进她的心里。
　　许文玉从来没有这么被人亲近过，忍不住挣扎。
　　“别动！要不就要烫着了你。”只见赵立涛慢慢地用白毛巾蘸了一层水，拧干，轻柔地盖在她娇小的脚上。莹白如玉的双脚，在他粗糙的手掌里显得愈发娇嫩。
　　赵立涛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他忍不住抬头对她说：“媳妇，你真好看。”
　　“傻子！”许文玉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蹬在他的脸上。他禁不住突如其来的这一股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啊，你挑衅我是吧？”赵立涛猛地扑上去，顺势制服自己的小娇妻。
　　一帘春光，遮尽无限缱绻呢喃。只余下窗外逐渐消逝的虫鸣，好像也被这春色羞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