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36、蓝天大厦

　　室内一片静寂。
　　白茶意识到这个问题避无可避后，也不问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微颤了一下，眼睫低垂着，然后说道：“我们计算机系里有一个叫姜雨的女生，暑假前，她请假了，又恰巧在那个时间段里，她的奖学金下来了，她人当时不在学校，又因徐老师深知这份奖学金对她有多重要，徐老师本想自己亲自去送，但由于有要紧事去不了，所以，便让我代为跑一趟。”
　　“她住的地方有些远，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我这一去便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她住在云海市外的村庄里，村庄……名叫玉鱼村。”
　　沈炎记录完，刚想抬头说些什么，君撷便眯眼道：“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什么事？”
　　白茶微低着头，微垂着眼眸，似是微避，又似是回避，道：“我本想当天去，当天回，但她见天色已晚，便留了我一个晚上。”
　　君撷像是同意了他的这个说法，少顷，他又道：“听说，你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那么你对自己的计算机技术作何评价？”
　　白茶明显地一怔，然后抬头笑道：“及格吧，计算机……它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计算机是沟通虚拟与现实的通道，它即可以是虚拟，也可以是现实，虚拟即为现实，现实即为虚拟，是真是假，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如何定义计算机的虚拟世界的，说白了就是，怎样区分虚拟和现实？”
　　“所以，我对自己的计算机水平，仅做及格的评价。”
　　君撷眼睫低垂地思索着，而一旁的沈炎则面上微讪，笑道：“白茶，真是不好意思，新人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白茶受宠若惊，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嗯……”沈炎道：“能冒昧问一下，令尊和令堂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吗？”
　　虽然冒昧，但还是越仔细越好。
　　“这是当然，我父母的感情一向很好，更何况我爸他还恨不得就没有过我这样的情敌儿子呢。”白茶立刻。
　　虽然对他的冒昧，并没有多么在意，但对于怀疑自己父母的感情，还是明显的有些不悦。
　　“……”沈炎道：“咳，感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其它需要，希望你能随时等待传唤。”
　　“嗯，好。”
　　目送沈炎和君撷他们离开后，白茶靠着关上了的门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卧室，然后瘫倒在大床上。
　　他在床上滚了又滚，冷静了下来。
　　真的有人注意到了呢。
　　他想。
　　就是……那个人不像是他口中所说的新人……
　　沈炎将刚才所做的笔录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又将所有的思绪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合上感慨道：“不是白眼狼的话，那看来的确是第二个原因啊。”
　　“白茶的口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很明显的在隐瞒了些什么。”
　　说到这儿，沈炎抬头，看着君撷，又道：“哦，对了，君撷，你刚才怎么问的那么直白？”
　　“问话本来就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你可倒好，一上来就问的那么直白直接。”
　　君撷看了他一眼，道：“循序渐进，是适用在受到极大心理创伤的受害者身上的。”
　　“白茶他是受害者没错，可他明显却已经挺过了这一关，循序渐进，对他没有用，他需要我们帮忙，这还会让他怀疑我们的办案能力。”
　　沈炎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哦，那他所隐瞒的事还需要调查吗？”
　　君撷说：“他是有所隐瞒，不过，在暑假前去了哪儿的这个问题上，他却没有有所隐瞒。”
　　“姜雨。”君撷眯了眯眼，道：“去查查她吧。不出意外的话，她不是失踪了就是已经死了。”
　　沈炎点点头，“哦，好。”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又抬头道：“那他有没有使用过……”
　　君撷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凉薄，道：“有，还很明显呢。不过，到底是纯度和被稀释过后的，还是只是拥有相同的成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沈炎皱眉道：“那刚才为什么不询问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君撷看着他，幽幽道：“适可而止啊。对于我们的到来，他感到如释重负，但也仅仅是如释重负而已，比起从他口中得知到真相，他更希望我们是去求证事实的真假的。”
　　“那他就不用管了……”
　　君撷眼眯了眯眼，“即然他希望我们是来求证的，那就给他这么一个求证的机会。不过，求证过后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之前有没有其他刑警，来询问过他？”他想起了什么，道。
　　“没有。”沈炎摇了摇头，道：“失火案和他的关系不大，所以，之前的调查重点，都是放在他父母的身上，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白茶，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人再上门询问或是传唤了。”
　　君撷道：“因此，你今天晚上可能要忙一些了。”
　　沈炎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忙什么？”
　　“忙，调查姜雨的事。明天要用，所以今天需要你去姜雨的村子，去调查调查她了。有消息记得通知，我就不陪你一起去了。正好，我的下班时间差不多到了，加油，沈炎。”
　　沈炎：“……”
　　他看了看手里的笔录，不香的同时，突然很想拿自己手中的笔录，狠糊他一脸。
　　真的很不想要他的鼓励呢！
　　门口守门的老大爷见他们都出来了，立刻：“看你们俩这脸色，该不会是白茶那孩子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沈炎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他没出什么事儿。就是闭关研究什么软件没有进展和家里出事了，心情不怎么好，所以才没怎么出门而已。”
　　老大爷吁了口气，拍着胸脯，“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白茶那孩子，可是个好孩子啊！”
　　墨弦在走廊里遇到了沈炎，从他这里听说了这件事和君撷明目张胆让他加班的这件事后，笑得不亦乐乎，“什么，君撷那小子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让你加班了，哈哈哈哈哈……”
　　沈炎面无表情道：“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
　　沈炎冷笑一声，道：“即然有这么好笑，那你也加个班好了，反正也有这么好笑。”
　　墨弦：……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沈炎见他笑也笑不出来了，心里这才舒服了不少。
　　墨弦正色道：“即然这起案子已经确定了和RT——103有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我会帮你的。”
　　沈炎也正色道：“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加个班，去玉鱼村一趟，调查下姜雨这个人，用以明天的传唤所用。”
　　“……”墨弦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说道：“那还是你自己去的吧。我这边今天也查到了些许眉头，失火案以外，RT——103以内，我可以向你提供有效帮助。”
　　沈炎哼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下午，十七点零五分，市局，审讯室。
　　沈炎打着哈欠，将自己这一晚上辛辛苦苦所调查到的文件，交给了君撷，道：“这些就是姜雨的个人档案。”
　　君撷翻看着，翻看到过往不明时一顿，抬头，道：“沈炎，这个过往不明……具体指的是什么时间前？”
　　沈炎一怔，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是……直到现在。”
　　“她是新搬到玉鱼村的？”
　　沈炎正色道：“嗯，是，她搬过去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住了半年。”
　　“另外，她之前的搬家次数太多，不是只住了几个月，就是只住了几天，过往的资料都很难再查到，而且，她无父无母，就只有一个一直扶持帮助她的……哥哥，就连姜雨搬家，也是他一手所操持的。”
　　“有血缘关系？”
　　沈炎皱眉道：“不，无血缘关系，甚至没有任何关系。”
　　“有查过她的这个……哥哥吗？”
　　“有，但什么也没有查到，姜雨的这个哥哥，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就是反侦查能力强，总而言之，姜雨和她的这个哥哥，肯定是问题的。”
　　“……”
　　沈炎道：“姜雨，二十二岁，B大大二，计算机系学生，和白茶是同系，只比他小了一两个月而已。玉鱼村，对姜雨这个新搬来不久的女生印象很是浅薄，就只有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和沉默寡言的初始印象而已。”
　　“我调查了一下她现在的下落，发现她跟你说的一样，不是失踪就是已经死了。”
　　“……下落不明。”
　　“嗯，是。”沈炎道：“要不是我去调查，玉鱼村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姜雨都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
　　君撷眯着眼，看着审讯室里的白茶，少顷，才道：“沈炎，一会儿你去审，就问失火案和姜雨的事。”
　　“嗯。”沈炎点了点头。
　　“名字？”
　　“白茶。”
　　“年龄？”
　　“二十二。”
　　“哪里人？”
　　“本地人。”
　　“做什么的？”
　　“B大大二学生，计算机系的，正准备读研。”
　　刚问完个人基础信息的警察将其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审讯室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白茶抬头看去。
　　沈炎走了进来，随即一手拉开椅子和坐下，这样看上去简单的动作，将他的吊儿郎当和散漫，展现的淋淋尽致。
　　警察连忙招呼：“沈队。”
　　沈炎点点头，没吭声，接过笔录，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然后只见他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头也没抬，道：“白茶，你也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物连网这方面，你应该有了解过吧。”
　　白茶点点头，“嗯，有。”
　　沈炎直接问：“那好，那么关于利用物联网成功纵火的概率有多高呢？”
　　“……”白茶明显一顿，然后紧张地紧了紧手，面不改色，道：“嗯，抱歉，我并不知道，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个学生，这一方面的了解也甚少，所以……”
　　他抱歉笑了笑。
　　没有说完的话，在座的各位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炎也不在意，笑了笑，道：“姜雨，这个人你认识吧。”
　　“认识，但并不怎么熟悉，我同系的同班同学……”
　　“嗯，之前帮过忙的同学。”
　　他补充道。
　　“认识啊，那就好，熟不熟悉并不重要，你只要认识她就好。”
　　沈炎意味深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