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12、十一年后

　　慕明卿在重新下大的雨声中，醒了过来，眼睛慢慢睁开的同时，模糊的视线也在缓慢的聚焦着。
　　身体动了动后，将要偏头看向窗外雨景的瞬间，他彻底醒了过来，因为反应过来感受到了身侧之人温热又微凉的体温。
　　他看着又重新躺上床，身上还穿着衣服，什么也没有盖，反而还隔着一层薄被子将手搭着他腰身上的某人，有些茫然的懵了。
　　慕明卿：“…… ”
　　“卿卿，你醒了。”君撷感觉到他醒了，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揉了揉，然后身体动了动，将醒了的他隔着一层薄被子揽入怀中，轻蹭了蹭他的颈侧，撒娇似的哼道：“不再多睡会吗？”
　　慕明卿：“ ……”
　　被某人抱着轻蹭的的他，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多些，还是不妙多些，亦或者是两者不相上下都多些。
　　慕明卿推着他，后仰着地看着他，冷静道：“做什么？”
　　君撷因陪着他没怎么睡醒的原因，眼睛半眯着，嗓音微哑，说道：“当然是陪你一起睡啊。我之前都忙了好一会儿了，你都还没有醒，最后还是觉得陪你一起睡会比较好些。”
　　慕明卿：“……”
　　慕明卿道：“我睡之前是不是说过保洁阿姨今天会过来？”
　　君撷打了个哈欠，“嗯，说过。不过，这并不妨碍我陪你一起睡。”
　　“……你已经替我招待过了？”
　　“嗯，她送过来的食材不太够这几天的量，所以，我拿了你放在电视上的车钥匙，开着停在停车场的车，去了最近的老远——去买食材。”君撷顿了顿，然后看着他，委屈道：“卿卿，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住这里啊。”
　　“难不成就是因为它是独栋别墅，没有任何邻居，离人多的地方也远，还安静吗？”
　　慕明卿听出他这是在哭诉别墅的位置远，但无法否认的是他说的都对，所以，他点了点头，“嗯，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没有邻居会打扰的这栋独栋别墅的位置刚刚好。”
　　“刚刚好？是好在安静，还是好在没人会打扰，不会有人特地的上门拜访，更不会有人半夜扰民……？”
　　“嗯。”
　　“那，要是吃的不够怎么办？凑合吗？”
　　慕明卿无奈道：“我只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而已，其余的绝大数时间都是住在楚家的。”
　　虽然也有想过要不要回来住。
　　“还有，小孩儿，凑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年轻人，绝大数也是凑合着过的。”
　　“……住在别人家，是寄人篱下吗？！”君撷Get到的重点，和慕明卿所期盼他注意到的重点明显不同，他看着他的眼神中，闪过极为明显的担忧。
　　慕明卿无奈解释道：“不是，你都想哪去了。”
　　“我成年的那年，便用投资赚来的钱买了这栋独栋别墅。”
　　“我大可以就住在这儿，不回去了，但实在是因为伯母他们的盛情难却，我就在成年的那年在这儿住了大半年，然后又不堪其扰的又搬回去住了。”
　　“寄人篱下，没受人欺负就行，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还会帮你报复回去。”君撷明显地吁了口气，很显然比起寄人篱下，他更担心他会受人欺负。
　　慕明卿：“……”
　　慕明卿道：“你之前上来的时候，保洁阿姨还没走吗？”
　　君撷鼻腔无声的哼了两声，然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近在咫尺的慕明卿的耳垂突然起了兴趣，他舔咬着他的右耳垂，手指也摩挲着他的颈侧，然后含糊不清道：“我做完早饭后，她还没有离开，现在的话，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打扫完之后她就可以自行离开了，至于你之前让她定时更换日期新鲜可以吃的食材和食物，我也让她不用继续再更换了。”
　　慕明卿推着他，想退，却又因为紧贴着床，无路可退，只能忍耐着他舔咬耳垂的引诱，他强忍着右耳垂因舔咬而上升的温度和湿度，和颈侧上因摩挲而上升的热意和温度，然后生硬道：“不继续更换了？”
　　“嗯，不继续更换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所以食材什么的，还是他来买好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君撷打断他道：“你要是可以的话，还至于选这么远的地方，单独住吗？”
　　“社恐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之前跟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这地方着实是有些远了些，难怪上次我跟你回来的时候，光是在路上就花了很长时间。”
　　“……”
　　“行了，从今天起，我来照顾你好了。”君撷就这样自顾自的决定了他们之间以后的相处模式，丝毫不顾及慕明卿乐不乐意让他养……照顾。
　　慕明卿：“……”
　　君撷说完，便停下了咬耳朵，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少顷，不顾慕明卿警惕的注视，紧了紧抱着他的双手，随即微微起身，吻了上去，与他吻了有了一会儿后，才放开他，低声道：“报酬……我就先收下了。”
　　慕明卿推着他，微别过脸，呼了口气，然后看着他，冷静道：“早上没有洗漱的这个点里，口水里都有大量的细菌在迁移，你就不怕……”
　　君撷闻言，抱着他，轻蹭了蹭他的脸，颇有一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的架势，然后他不怕死的得瑟道：“怕什么？反正我还有你陪着。”
　　慕明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要死就一起死？！
　　君撷毫不在意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反而继续与他耳鬓厮磨着。
　　半晌后，他才被回过神、反应过来的慕明卿给推开了。
　　再然后，君撷就不太乐意地离开了主卧室，慕明卿一人去了浴室洗漱。
　　等慕明卿再次从主卧室里出来，下楼后，看到了就是要和对方拼命的两人，虽然是保洁王阿姨单方面的拼命。
　　王阿姨见他下来了，当即就是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意外之喜一样，然后便将自己的所有疑惑不解一股脑，不间歇的全问了出来，“小慕，这人说以后他来照顾你，是不是真的？还有，我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他说他和你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关系，是不是也是真的？”
　　“之前开门，见到是这人，我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呢。”
　　“听到他说你也在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我是松了一口气啊。但听到他说你在楼上休息的时候，我整颗心是又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被他给杀了。”
　　“然后见他上楼回房，我还以为他是回房去处理尸体了呢。”
　　“你是不知道，我担心的都要快报警了，要不是你现在活着出来了，我都差点要跟他拼命了。”王阿姨诉说着自己的担忧，那语速快的，差点让慕明卿都有些跟不上，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了。
　　和王阿姨僵持着的君撷，一改之前面对她时的面无表情，看着他，朝着他委屈巴巴道：“卿卿，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是她自己不信。而且，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还出门了一趟。”
　　说到这儿，王阿姨着实是有些心虚了，她虚弱道：“你出门的时候，我去打扫书房了，没看见你出门了。”
　　“但我之前出门的时候，我是不是还问了你菜市场和车钥匙在哪儿吗？我要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我干嘛还想不开的要开卿卿买了却不开停在停车场里的车。那样岂不是更引人注目吗？”君撷看向她，又面无表情的跟她杠了起来。
　　王阿姨更心虚了，“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问，至于车，我以为你是心虚要跑路了。”
　　君撷冷笑一声，“所以，在我回来后拎了食材去厨房，而恰好看到我拿东西进厨房的这一幕的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分尸吧。”
　　王阿姨当即被戳中了，心虚的简直不能再心虚了，只见她的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看他，道：“这……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一而在再而三的提醒我，不能去打扰小慕休息，也不让我见他。”
　　“而且……而且我也会怕的啊，怕推开门，看到的是满屋子的血，我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啊？”
　　君撷：“那我之前出门又回来，你作何解释？”
　　“我以为你是忘了处理现场，或者是忘了抢走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才又回来的。”王阿姨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道。
　　君撷双手抱臂，“呵，所以你就是这么冤枉我的吗？”
　　王阿姨英雄气短，结巴道：“这这这这这……”
　　知道了王阿姨看到他为什么会有一种意外之喜，和被迫主持公道的慕明卿，有些头疼，“王阿姨，他说他以后来照顾我是真的，他与我是一辈子在一起的关系也是真的。”
　　王阿姨一怔，讪笑道：“是吗？哈哈哈，我还以为他之前是骗我的呢。”然后她就这样试图这样翻过这一页，好在君撷冷哼了一声，便不跟她计较的让她翻过了这一页。
　　君撷委屈地低垂着眼眸，虽然慕明卿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被冤枉的情绪好了不少，但该有的福利还是要有的，不是吗？
　　慕明卿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揉着少年柔顺细碎的黑发，道：“小孩儿，他是不会骗人的，他这么乖，长得还这么好看，还是队花，根本就不需要骗，也会有人相信，王阿姨，你有些先入为主了。”
　　“还有，王阿姨，这几年辛苦你了。”他如此道。
　　王阿姨怔愣着，然后不好意思摆手“嗐”地一声，讪笑道：“哪有的事儿，都是职责内的工作罢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小慕你被楚夫人软磨硬泡的磨了回去后，竟然还有一天会回来。”
　　“迟早有一天是会回来的，毕竟，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慕明卿道。
　　慕明卿和君撷同站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氛围，既温柔又缠绵，客厅里的光影似在他们的身上勾勒着画卷似的，不愿意离开。
　　王阿姨愣住了，她下意识喃喃道：“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都会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王阿姨离开后，君撷便迫不及待地将慕明卿压在沙发上，好一顿亲，又好一顿摸，而打着耍流氓的美名其曰是，他需要好好安慰安慰被冤枉的心。
　　慕明卿抵抗不得，也无法抵抗，最后只能接受他这种美名其曰的需要“安慰”。
　　好不容易推开君撷后的慕明卿，这才终于吃上了早饭。
　　而早饭过后已经将近十点四十分了，君撷并未收拾餐桌地直接抱起慕明卿，然后将他放在了沙发上，侧身搂抱住他的腰，侧躺着枕着他的腿，随即休息了起来。
　　说实话，慕明卿在被抱起的那一瞬间，是有些慌的，至于慌什么，懂得都懂，毕竟，小孩儿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会顾及着什么的人。
　　而连慕明卿吁了口气，想要起身收拾的念头，也被君撷就这样的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放我起来，我去收拾。”慕明卿动了动，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君撷不想起来地哼了两声，“不用，一会儿再收拾也来得及，等会儿我来收拾就行了，你就这样别动，给我黏着就好了。”
　　“……”慕明卿无奈叹气。
　　君撷紧了紧手，然后隔着衣服细细摩挲着慕明卿的腰身，随即感慨道：“卿卿的腰，摸着好细，也好滑啊，也不知道在床上折腾的话，会不会坏啊。”
　　全身一僵，很想起来走开的慕明卿：“……”
　　明显一幅并不想要他这样的感慨和担忧。
　　君撷又道：“对了，卿卿，还记得你之前醒来有说过什么话吗？”
　　慕明卿见他问的是正事，想要起身走开的念头，也就这样被搁置到了一旁，犹豫了几瞬后，他道：“……我梦到了，曾经和你的往事。”
　　“还有呢？”
　　“唔——，我梦到你和我曾经都被关进一个小黑屋子里，然后有一天你不见了，隐约好像还是我把你送出去的，你还说，你的记忆也是拼凑出来的，与我梦到的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你的记忆是从你的视角来看的。”
　　“没了？”
　　“没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还有别的吗？”
　　“你不记得后边的了？”
　　“记得后边的……什么？”
　　“就是我送给你的，那个，红宝石耳针啊。”
　　“什么？”
　　“……没什么。”确定他想不起来的君撷，是即吁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失落，他没有发现他的另一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他的另一面。
　　慕明卿有些不明所以，还觉得有些奇怪，说道：“我是忘了些什么，还是没有想起来些什么？你刚才提到了红宝石耳钉，莫非……和这个有关系？”他摸着右耳上的红宝石耳钉，着实有些不明所以。
　　君撷心里有些慌，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没有，只是你之前醒来的时候，有摸过它，所以，我便想着，你可能想起了和它有关的记忆。”
　　“是吗？可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以后又不是想不起来了。”君撷又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最近半个月来，都有梦到过关于我些什么。”
　　像是岔开话题一样。
　　慕明卿：“……就是有梦到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君撷：“是春梦吗？”
　　他的兴奋溢于言表。
　　“……不是。”
　　“那……有梦到跟床有关的吗？”
　　“……没有，就仅仅只是梦到过你而已。”
　　“那……有梦到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吗？”
　　“没有。”
　　“那……没有梦到我们这样那样吗？”
　　“没有！”
　　“那……”
　　“没有，什么也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还是说你害羞，不好意思说啊。”
　　“没有，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