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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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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柯夹起糕点尝了一口,糕点不够细腻,甜却不香,他这嘴,果然让年璜养刁了……
年璜见他放了筷子,问道:“怎么?不好吃?”
魏柯喝了口茶老实回答,“也不是,只是比起王叔做的,逊色不少。”
王叔是年府的大厨,本来十八般菜式样样精通,奈何年老爷和年璜都不爱吃甜食,所以魏柯住到年府之前,王叔都觉得自己做甜品点心的手艺会渐渐消失,直到魏柯的到来,他才有机会展现做点心这一才能。
年璜替他添满茶道:“晚上让王叔多做些糕点,给你带在路上吃。”
魏柯应了,但终归现在吃不到,又伸筷子夹了另一盘子里的桂花糕吃。
楼下二胡声响起,魏柯往下瞧,小姑娘一手抖袖一手掐着兰花指又开始唱了。
魏柯好奇方才的笑声,也就认真听,小姑娘甩袖,“可怜郎已二十五,凄凄凉凉莫人求……书生入京考功名呐,入得府内便强留,都怪书生生的美……”
魏柯听得新奇,“故事还能这样讲?”
年璜却是眉头一挑,“你们那没有吗?”
魏柯道:“不太清楚,不过我见过说书先生。”
年璜有些好笑,“可听懂了?”
魏柯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可是说那个纨绔见色起意,囚禁了一个好看的书生?”
年璜嘴角抽了抽,却只能点了点头,纨绔确实是他自己说的,若是无视词里的各种暗指,这小姑娘唱的意思也和魏柯概括得一般无二……
小姑娘还在唱着“,……都说美貌惹祸事,逆来顺受身下依……”
这段唱完,魏柯已经惊了。
年璜问:“怎么?”
魏柯愤愤道:“这位兄台真被纨绔强……强……”
魏柯说不出口,这词里唱的明确,这纨绔献殷勤无果,就强行与书生发生了关系,再然后,书生被锁在房里,夜夜承欢……
年璜淡定的喝了口茶,“真不真你不知?”
魏柯摇了摇头,“听不出来。”
年璜撑着头,笑得晃眼,“那你再接着听听。”
小二上楼来添开水,正听见两人讨论这是不是真的,也就嘿嘿一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知道呢?不过客官也别太认真,听个乐呵乐呵!”
年璜倒生了丝好奇,“我们来之前唱那段是什么?”
他可记得唱完时,台下一阵哄笑,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小二恭敬回道:“说那个公子好像有些隐疾,这天仙送上床都没有反应!所以啊,虽然有钱有势有样貌,但没哪家姑娘敢嫁,这都二十有五还没个媳妇……”
年璜抽了抽嘴角,先不说别的,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日子才因为收到一封邀他游湖的信而惹了魏大人不快,吃晚饭时,连饭都没添!
小二完全没注意到年璜脸上表情,但他在茶馆里有一段日子了,听的版本也多,所以有自己的看法,“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是这天仙没能成功爬上床,所以恼羞成怒编的。”
年璜赞许的点头,赏了小二一块碎银,小二也没想到多说两句还能得了赏银,受宠若惊道着谢。
等小二忙去了,魏柯摸着下巴道:“看来是瞎编的故事,既然这纨绔见色起意,书生还能比天仙好看?”
年璜也学着他摸着下巴道:“说不定这书生天生就是个狐狸精,一出现就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天仙哪比得上他……”
魏柯眼见故事走向被年璜拉歪了,又给拉了回来,“可这故事里,明明是纨绔强取豪夺,书生无辜得很……”
年璜笑出声,“我说这书生是狐狸精,你不信你接着往下听!”
魏柯半信半疑看向圆台,小姑娘已经喝完了茶,又开始唱了。
后面的词编的隐晦,先是书生身世坎坷,后又利用纨绔替父报仇,再后面日久生情……
一曲唱完,小姑娘已经拜了拜礼,离得近的往他们盘子里扔了铜板,远的也有赏的,小姑娘就拿着盘子过去接,又挨着拜礼谢过。
他们这些在茶楼唱曲讲故事的人,茶楼是不会给工钱的,赚的赏钱还得给茶楼分上一份大的,茶楼才准他们在里面摆台子。
魏柯好笑道:“这两人如何会日久生情!”
年璜挑眉,“怎么说?”
魏柯道:“这书生不是受了凌辱,怎会喜欢上凌辱他的纨绔?”
年璜一手撑着头,一手点着桌面,“这故事确实该改改……”
伸手招了小姑娘上来,小姑娘高高兴兴的捧着盘子上了楼。
年璜问她,“这词谁编的?”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说话。
年璜掏出一块颇有分量的碎银掂了掂,“编得有趣,若是那个老人家编的,这银子就该赏给他才是……”
小姑娘见年璜不是找茬,还准备赏银子,也就开了口,“是爷爷编的。”
年璜了然,将银子放在了盘里,“那你叫你爷爷上来一趟可好?”
小姑娘拽着银子蹦蹦跳跳就跑了,换了老头上了楼。
老头先作了个揖谢了赏。
年璜问:“这词你编的?”
老头回道:“是小人编的。”
魏柯还在纠结结局,“我觉得这最后不能这样编,得将这纨绔送上公堂才能解恨……”
年璜喝了口茶……
老头连忙道:“可不能,这两位现在确实难分难舍的很!”
年璜问:“你见过?”
老头答:“未曾,但是四处都在说,空穴来风必然有因……”
魏柯却疑惑,“真有这事?”
年璜见他还未反应过来,不由好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叫了一声,“书呆子。”
魏柯一脸莫名,“到底怎么回事,老人家,你同我们说说……”
茶楼各种客人来来往往,老头见他们举止亲密也是见怪不怪,“小的也不知道具体,都是听来的,要是有错,公子莫要计较……”
魏柯点头,“自然。”
老头道:“廉王的事,公子知道吧?”
魏柯点头,老头继续,“这廉王可是王爷,一个小状元怎么可能短短数月就将他扳倒,这其中可不就是年家在其中捣鼓吗?”
魏柯似被雷劈中,呆了呆,“啊?”
这词里可没有状元,没有廉王!啊……所以说词里所说,靠着纨绔混了个官职是指他金榜题名吗?那个无恶不作的高官就是廉王?
老头见他一脸震惊,以为他不信,“你们也该知道九王爷吧?能叫九王爷回京帮忙的,也就只有同他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年少爷了……”
魏柯看向年璜,一脸不可思议,年璜直接笑出了声。
老头以为年璜觉得荒唐才笑,也不争,“这些都是旁听来的,二位就当听个乐子。”
要不是别人同他说,魏柯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如此跌宕起伏,又是囚禁,又是被……,利用完年璜复仇后,还能同这个男人双宿双栖……好吧,反倒是他认为最不合理的这点倒是说对了!
年璜轻咳一声敛了敛笑意,又摸了两锭银子出来,“我觉得这词得改改……”
老头两眼放光,但还没失了理智,试探着问:“客官觉得该怎么改?”
年璜将银子托起,“古有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年璜为讨魏大人欢心自愿涉足朝堂,并无利用一说,可懂?”
老头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作揖,“懂懂懂,是小的眼拙了,小的一定挑灯夜改!”
年璜笑着将银子塞到了老头手上,“那就有劳了!”
打发了老头,年璜举起茶杯同魏柯的茶杯碰了碰,笑得不怀好意,“恭喜我猜对,这书生果然就是那只狐狸精!”
魏柯是真没想到好巧不巧听了自己另一个版本的人生,跟着年璜无奈的喝了口茶,“所以真有仙女爬上了你的床?”
年璜表情颇为玩味,“仙女是没有,小丫鬟倒是有过,不过长什么样我都忘记了,自然是比不上魏大人好看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魏柯好笑,“那你这隐疾,可是治好的?”
年璜挑了挑眉,勾起一抹坏笑,“我到底有没有隐疾,这问题你得问魏大人才对。”
魏柯笑道:“问我作何?我可不知。”
年璜笑意不变,“魏大人当真是薄情,明明昨晚……”
魏柯往他嘴里塞了片桂花糕,堵住了还没出口的荤话。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魏柯也习惯了,好在楼上除他们外也就只有两桌人,还离他们甚远。
楼下圆台换了人,一个黑褂先生打扮的人说着故事,故事却是当下刚刚翻案的魏衍。
说故事的先生总是有那种本事,明明他们也不是很清楚的事,却讲得好像刚刚经历过一般。
这些个茶馆里都是这样,说的都是当下的大事小事,除了那对祖孙另辟捷径编排了魏衍的儿子一番,其余的谈资大多还在廉王的落马与魏衍的贪污案上。
茶馆果真是个混时间的好去所,两台听下来,已经傍晚。
天边红霞绕着挂在天边的落日,晚风轻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摆摊的小贩赶着太阳落山前回家,也有成双入对的,男人在前面拉着车,妇人在后面帮忙扶着,避免东西滚落,平淡且幸福。
世间事如那茶馆的故事一般,谁知孰真孰假,至少眼前人是真,那溢满心间的情意是真。
他主动伸手牵住了年璜,年璜笑容晏晏回握,两人渡着余光慢悠悠的散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