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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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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璜思考了一瞬,“我记得文人苑在城西,离得偏远,倒是不方便得很,反□□中客房也空着,不如魏兄暂时住在年府,安心准备科考之余,也方便协助官府破案如何?”
魏柯此时,嫌疑加身,自然是悉听尊便,捕快道:“这样也好,只是委屈魏公子在皮鞭找回之前莫要离开年府。”
年璜亲自带着魏柯去的客房,又叫管家派人去将魏柯的行李收拾过来,魏柯也就在年府暂时落了户。
客房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书籍,魏柯特地问了,可供他翻阅,他便高兴的在年府住下,并未对嫌疑人的身份多作感叹。
官府将魏柯画的画像贴了榜文,凡是提供有用线索,帮助破案者皆有赏银,这赏银自然是年府出。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出两日,就有人来衙门指认,说这画像上的人正是他家隔壁的王二,平日便做些小偷小摸见不得人的事,没成想这会竟然偷到了年府头上。
几个捕快当晚便在王二家门口将人捕了,马鞭也在家中搜到。
马鞭被捕快送还时,年璜他爹正从杭州回来,询问了几句情况后,就去更衣休息了。
年璜揭开红色雕花盒子,看了眼马鞭,黑色的马鞭很普通,唯有握柄处镶了一圈薄金,其实值不了几个钱,只是这是年家祖上便传下来的,也就多了几分贵重。
年璜将马鞭交给一旁站着的管家,管家抱着木盒朝着祠堂方向而去。
年璜问道:“不知那小贼为何偷了我家马鞭?”
捕快一愣,“贼偷东西莫不就是为了换钱吗?”
年璜抿了口茶,轻笑道:“实不相瞒,这马鞭值不了几个钱,只是祖上传下来之物,免不得贵重,只有族里人知道马鞭的重要,我倒是想不通一个小贼偷了马鞭作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捕快自然是懂,年府不止要找回马鞭,还要知道这其中原由。
年璜见这小捕快擦着一头虚汗,哂笑道:“也不知这小贼何处弄来家丁衣服?”
捕快紧张得举起袖子又擦了擦额头,“公子可查过下人衣物,可否少了?”
年璜道:“自然是查过了,府中所领衣物加之库房库存,通通核对得上。”
年璜又道:“这衣服是今年才换的新款,是在北门老张家定的,按理说不应随处可见才对。”
捕快默默记下,也许可以从此处入手,又问:“公子可还有线索?”
年璜不急不缓又喝了口茶,“听闻王二这两日出手阔绰,怕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吧!”
捕快暗暗心惊,他们也是昨日晚上才抓到王二,今日一大早便来送还马鞭,而年府已经将王二打探清楚。
其实捕快倒是想岔了,不过是昨晚也有人来年府提供线索领赏钱罢了。
捕快默默记着年璜所说,直奔府衙,而年璜却开始着手张罗着马场扩建,倒是把客房的魏柯忘了个干净。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魏柯自然也不知道马鞭已经找到,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看书。
等年璜再想起魏柯时,已是小半月之后。
这日泛起小雨,年璜便在家中休憩,衙门派来一个捕快,正是上次调查马鞭丢失的那一个。
捕快撑着一把乌黑的油伞而来,将一张画像交给年璜,又讲了这小半月的调查成果,“我家老爷说,这事本是贵府家事,理因由年老爷定夺。”
这事关乎年家,两头都不好得罪,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年璜道了谢,又让老严赏了些银钱,捕快离开之际忐忑道:“听说魏公子是这届要参加科考的举人老爷,不知是真是假?”
年璜愣了一愣,才想起还在自家客房的魏柯,抵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听魏兄说起过,是今年科考。”
捕快更是忐忑,若是考不中也就罢了,若是中了,那日自个对他虽说还算客气,但都是看在年璜的面上,若他以后给自己穿小鞋,怕是有苦难言。
捕快拱手作揖,脸上满是真诚,“望年公子能在魏公子面前美言几句,当日实属职责所在,若是有所冒犯,还望大人大量,莫与我一般见识。”
年璜口中应下,心里却想,依那人性子,应当是从未在意过才是……
等那捕快身影完全看不见,老严才开口道:“少爷,这事如何处置?”
“哼!”年璜勾了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倒似嘲讽,将手中画像交给管家,“族规中家贼如何惩治?”
老严双手接过画像,严肃道:“轻者逐出族谱,重者执行乱棍,再逐出族谱。”
年璜轻笑出声,挥了挥手,“去办吧!”
老严拿着画像走后,年璜想起被自己晾了许久的魏柯,便拿了伞提步往客房而去。
此时已是正午,年璜到客房门口时,魏柯正在屋中小桌旁啃馒头,馒头旁边放了碟咸菜,他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倒是吃得香甜。
丫鬟正巧自屋里出来,见到年璜屈膝见礼,唤了一声少爷。
魏柯闻声望过来,见是年璜,站起来道:“年兄可吃过饭了?”
年璜将手中雨伞递了丫鬟,进了屋,“吃过了。”
年璜在小桌旁落了座,魏柯也跟着坐下,继续吃着手中的半个馒头,年璜撇眼却见盘中馒头无一丝热气,伸手一摸,果然已冰得透凉,他自小到大锦衣玉食,哪里吃过冷馒头,不想自己的客人却在客房啃着冷馒头,不由心中冒起一丝火气,“来人!”
刚刚出去沏茶的丫鬟快步走了过来,低眉顺眼道:“少爷。”
年璜抬起桌上馒头便砸在了丫鬟脚边,青瓷圆盘啪的一声碎了个干净,盘中三个馒头蹦了一圈四散滚了开去。
丫鬟吓得一下跪倒在地,同时吓了一跳的还有啃着馒头的魏柯。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年璜怒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这般招待贵客?”
“这是做什么?”魏柯终于反应过来,想去扶那丫鬟起来,丫鬟本就才十来岁,从没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火,哪里敢起。
魏柯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年璜一脸不善,不由开口问道:“年兄何故发火。”
年璜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只得暗暗压了压心中火气,“魏兄近日在府中可受了委屈?”
魏柯一脸茫然,“何来的委屈?”
年璜见他不像作假,想他这心性,怕是吃亏也不见得自知,又转了目光,看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为何给客人吃这冷掉的馒头可是欺他心善?”
丫鬟一听,抖得更厉害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是公子……”
魏柯知了原由,又见这丫鬟害怕得言不成句,忙开口解释,“年兄莫错怪了青莲,是我惯爱吃冷馒头。”
又见年璜眉峰皱起老高,显然不信,只得面露窘迫继续解释道:“总觉得冷馒头比热馒头饱肚。”
年璜仔细打量了一番魏柯神色,青年微微垂头,卷翘的睫毛微颤,耳垂处露出淡淡绯色,这模样倒像是羞得。
眼见那抹绯色越爬越高,年璜终于开了口:“去备桌好菜过来。”
青莲连忙起身去传菜,魏柯见年璜不再追问,不由松了口气,他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世了,而他娘在生下他后,也跟着去了。
幸好养父心善将他当做亲儿养活,只是后来养父也死了,养父死时欠了一笔赌债,赌债利滚利,压得哥哥嫂嫂时常为了这事争吵,后来又添了小侄子,家里日子更是清苦,偏偏他饭量又大,有冷面馒头饱肚已是幸事,偶尔吃上几个热馒头,两口就没了,肚里也无甚感觉,慢慢便习惯将热馒头放冷再吃,虽没有热馒头来得香甜,吃到胃里也不暖和,却让人觉得实实在在吃了东西。
魏柯自然是不知,吃饱喝足,又和他下了盘棋的年璜前脚刚离开客房,老严后脚便将青莲所说报了上去,包括他在客房住下之后,日日食馒头度日。
年璜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听他说每日就吃馒头解决温饱时,不由皱眉,“既然这么穷,他家哪来的钱送他认字?”
老严也皱了眉头,“好像是书院有个狗洞,魏公子每日从狗洞爬进去偷听,只是后来被人发现……”
年璜举手打断,“他自己说的?”
管家答道:“依青莲所说,是从魏公子偶尔的只言片语所得。”
年璜撇眉,“明日开始,每餐按惯例送过去,若他还是只吃馒头,不动菜饭,就告诉他,不吃也是倒掉。”
老严应下,年璜却没继续,转了话锋,问道:“年匡的事如何了?”
管家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又将此事娓娓道来,“我已将那丫鬟绑了送到二老爷面前,又将事情前后讲了一遍,二少爷买贼偷马鞭一事全由这丫鬟一手操办,二老爷气得下令要打死那丫鬟……”
年璜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老严继续道:“二老爷又当着我的面将二公子打了一顿。”
自家二伯是个什么样,他心里清楚,老来得子,对那个儿子溺爱得很,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捧给他,光是想,便能知道这顿打参了多少水分……
年璜嗤笑了一声,“你去了个把时辰就是去看了一场打闹?”
老严不慌不忙道:“我自然是等二老爷打过了瘾才开始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