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星星》曦媛

9、初进京城

　　齐勋见到南星，大喜过望，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
　　南星被齐勋抱住，心中五味杂陈。两人相拥许久才松开双臂，全然不顾街上行人。好在大梁风气宽容，两人的拥抱并未引起旁人的关注。
　　只听南星道：“齐郎君，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魏州了。”
　　齐勋：“之前我去边境有些事，耽搁了对你的承诺。任娘子，你莫生气。此次我来到魏州，就是想把咱们俩的事办好。”
　　南星摇头道：“我没生气，只是齐郎君你为何行踪不定，总有要事在身？难道你真的是咱们大梁的……？”话到嘴边，南星又踯躅了起来，不敢问齐勋是不是太子。
　　齐勋正色道：“你没有猜错，我正是大梁太子齐勋。”
　　饶是之前已有心理准备，南星此刻仍是大吃一惊。忙忙退身准备行礼。
　　齐勋拉住南星道：“你我不必客气。”遂带南星进坐车来到郑知府的花园花厅细聊。
　　两人落座后，齐勋说了之前来魏州的原委，又向南星介绍了宫内大概的情形。
　　南星道：“能够得到殿下的垂青，奴家三生有幸。只是如今奴家已然与旁人定亲，现下我匆忙离开，那边的婚礼一定乱成一团，这一切该如何是好？”
　　当下齐勋道：“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一切都不是难事。我听郑知府告诉我你悄悄离家，我猜到你会来茶馆，才在此找到你。郑知府还说你家准备让你妹妹代替你成亲，汪家那边也同意了。”
　　南星不知妹妹愿不愿意仓促成婚，成为婚礼的替代品，虽然南竹上次没有帮南星传信，两人疏远了许多，但是南星还是希望南竹幸福。
　　现在南星不好细问此事，只好转换话题，道：“殿下，我们这是一同要去京城么？”
　　齐勋开心点头，道：“明日咱们就启程，你看如何？”
　　南星低头道：“不知奴家将以什么身份陪伴殿下您？”
　　齐勋道：“太子妃的人选已然上报，无法再将你加入，你莫生气。我准备先让你在我府上做女官，再等机会向父皇母后介绍你，你看如何？”
　　南星一听这话，心头凉了一下，一想到要和许多女子分享齐勋，还不一定能成为正式的妻妾，南星是不出的伤心。
　　齐勋见南星皱眉不语，忙问道：“任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乐意如此安排？”
　　南星抬头道：“那些候选的女孩子，你一定很喜欢她们吧？”
　　见南星吃醋，齐勋并没有不悦，反而很是开心，看来南星很喜欢齐勋，才会如此介意。当下齐勋笑道：“那些都是只知读《女则》的深闺古板女子，不过是用来走过场完成选妃仪式的，说到底都是些可怜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自会对你好。”
　　南星略略放下心来，望着英武的齐勋，心中有些依恋，也有些迷茫。
　　齐勋唤了下人过来，道：“为任娘子收拾间上好的屋子给她住。”下人依令而去。齐勋对南星道：“任娘子，我对你的心意毋庸置疑，但我是个守礼之人，在没有给你名分之前，我不会和你住在一处。你要相信，我会尽快让你正式成为我的女人。”
　　南星脸红点头，心道：“总算没有看错人……”
　　于是南星便在郑府住下，准备明日随齐勋一同进京。
　　前路茫茫，南星翻来覆去，几乎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次日一早，南星刚刚梳洗完毕，就有小丫环上前递了一个镶着珠玉的镂空紫檀盒子，笑道：“这是太子殿下赐您的礼物，还请任娘子笑纳。”
　　南星谢过小丫环，刚接过盒子，就闻到一阵奇异的清香，一时打开盒子，只见数十只身披美丽羽毛的小蜂鸟从盒子里飞出，在屋中来回飞舞，又在花瓶前忽闪着翅膀吸取花蜜。
　　南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都看呆了。
　　一边的小丫环们都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也太有心了吧，真是羡慕任娘子。”
　　南星掩面微笑。
　　正在此时，忽而又有婢女来报，说是任娘子的家眷前来送别。
　　南星刚想说要见，婢女却说道：“郑知府托小的嘱咐您：任娘子您已不是普通布衣，而是太子殿下的身边人，未来的太子府女官。一会儿与家眷见面，您不可有半点伤心神色，更不能落泪不舍。还望任娘子体会郑知府的一片苦心。”
　　南星道：“多谢郑知府考虑周全。小女子谢过了。”
　　一时南星来到花园花厅，只见座位前挂了薄纱帘子，父母、哥嫂、妹妹和新妹婿都在帘外候着。
　　众人见南星来了，都忙忙起身恭敬行礼，南星道：“阿爹阿娘快莫行礼，为何您众位如此见外？”
　　任老爷躬身道：“如今南星你已成为太子殿下身边人，以后定要一心服侍殿下，处处谨言慎行。”
　　南星母亲也说了几句颂扬太子殿下的场面话。
　　南星知道这已不是能说心里话的场合，便只得说道：“奴家去到京城中，定会尽心勤力服侍殿下，时时警醒。也望爹娘及各位亲眷和美度日，常通消息。”
　　众人还未再说几句，那候着的婆子便道：“任娘子还要去向太子殿下请安，众位请回吧。”
　　南星家人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去，南星心中亦多有不舍，却不敢在面容上有半点伤心……
　　一时南星望着亲眷远去，正在心内感怀，忽而见一婆子将丫环翠果带了来，道：“任娘子，太子殿下怕您去京里寂寞，特特准许您带一个娘家丫环陪伴。”
　　南星大喜，口中不停称谢殿下恩典。
　　一时下人退去，翠果蹦蹦跳跳的过了来，笑道：“娘子，原来这齐郎君真是太子，你终于可以和殿下在一起啦。”
　　南星微笑道：“以后还不知怎样呢。去了京里，不比在家，你可要改掉大大咧咧的性子。”
　　翠果笑道：“知道啦，未来的太子妃娘娘……”
　　南星忙捂着翠果的嘴，道：“这话可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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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南星的亲眷都出了郑家花园，分头离去，任老爷和夫人儿子儿媳回任家，而南竹和新夫婿小汪郎君回汪家。
　　这小汪郎君名叫汪平，虽则相貌一般，却很会读书，年纪轻轻便已然是个秀才，性格上也少不得很是自负的。他素来听闻南星貌美，之前又和南星定下亲事，心中自然很是得意。昨日是汪平与南星大喜之日，可他还未高兴够，就忽而被告之南星要去京城，新娘子换了人。汪平如同被一桶凉水浇了个底透，别提多沮丧。要不是家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汪平是再也不肯继续这个婚礼的。
　　当晚汪平掀开盖头，只见新娘南竹相貌甚是普通。汪平实在掩饰不住失落，当下他就拿起铺盖出屋要去书房住。亏得汪老爷汪夫人苦心相劝，两人才勉强同住一屋。
　　次日汪平和南竹来到郑家花园与南星道别，汪平终于隔着纱帘亲眼看到南星，只见南星的相貌真是明眸善睐，端丽无比。汪平知道自己与南星失之交臂，此生都再无缘份，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不甘与愤懑。
　　一时会面结束，汪平与南竹一同坐车回汪府，彼此都是一句话也不说。
　　这汪平望了望坐在身边的南竹，甚是讨厌，不由白了她一眼。
　　南竹知道汪平心中的不满与厌弃，冷笑道：“汪郎君，你这是对奴家有仇，还是瞧不上奴家？”
　　汪平当然要说场面话，便道：“娘子你误会了，我对你毫无敌意。”
　　南竹冷笑道：“还望汪郎君你拎拎清楚，如今的局面，不是我任南竹造成。你与其对我不满，不如去怨恨那个常在金銮殿中的人。”
　　汪平怎敢记恨太子，可今日的局面，确实是齐勋造成。当下汪平只好不说话，自生闷气。
　　南竹又道：“如今我姐姐去了京里，是她的造化。若是她能出头，咱们都有好日子过，将来你也会步步高升。劝你莫要糊涂，好好过起日子是正经。”
　　汪平冷笑道：“敝人自小勤勉，熟读四书五经，胸怀天下，自能妙笔生花，不劳令姐帮忙。令姐如今攀了高枝，敝人不仰仗；以后若是她有什么为难之处，也与敝人无关。”
　　南竹见自己夫君如此孤介，真是快要气炸。自小南竹就和南星不同，南星比较感性，对自己未来夫婿外貌、秉性多有期待。而南竹的心愿只有一个：嫁一个有上进心，可以为家庭带来实际利益的夫君。虽然她是昨日临时顶替姐姐匆忙嫁入汪家，但南竹还是挺满意汪平的，毕竟汪平很有上进心。可现下汪平对这个新婚妻子太冷落，脾性又不知变通，着实让南竹失望。
　　不过南竹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人，虽然此刻的汪平很是讨厌，但她自信以后可以慢慢改变他，一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再说任老爷这边，这太子殿下接走南星的消息，已然渐渐在亲朋中传开。众人都羡慕任家好福气，来道贺的人也有不少。
　　这不，石至盛一家本来没有参加南星的婚礼，当得知太子殿下接走南星之后，石家人便匆匆忙忙的备了厚礼来到任府，正好遇到回府的任老爷。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任老爷自然与石老爷言谈甚欢。
　　一时石家人告辞归家，路上石夫人不停念叨：“要是早知道南星搭上的是太子殿下，至盛你千万不该去和人家冲撞。现在只盼殿下不要怪罪于你啊。”
　　至盛被母亲念叨的极是烦闷，便道：“有啥好担心的，他现在是太子，可未必以后就是皇帝。谁不知道他那十几个皇弟，多的是蠢蠢欲动的。”
　　石老爷被儿子的话语吓到，不禁抬手狠狠打了至盛一巴掌，道：“往后不许乱说！”
　　石至盛这才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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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南星已然启程，与齐勋一行同去京城。
　　为了尊重南星，齐勋的男性手下和侍从们的队伍，都自觉落后齐勋半里之遥。
　　一路上齐勋对南星呵护备至，从她的车舆到饮食，件件事都要亲自过问，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是以虽然去京里的路程遥远，但是南星没受半点委屈，离乡的愁绪，也变得没那么重了。
　　队伍缓缓而行，过了近五日方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齐勋便将南星安顿在太子府自己的卧室，给了她六个宫女，又亲召尚宫局陆尚宫来见，要将南星安插进尚宫局。
　　陆尚宫何等聪明，此刻连忙讨好齐勋，将南星安排到尚仪局的司籍司，掌管太子府的书籍、笔札案牍之事，都是轻巧活计。
　　南星懵懵懂懂的请教陆尚宫，每日须做什么事务，自己归何人领导？陆尚宫便再卖个人情给南星，笑道：“现在殿下府中事务较少，任娘子不必操劳。以后若有杂事，老身自会告知于你。”
　　这边齐勋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便与南星作别，进宫拜见父皇母后。
　　此时帝后二人正在俞皇后处闲聊，俞幼鸾则立于一边伺候茶水。
　　齐勋一进屋便向父皇母后行礼，又问幼鸾妹妹这几日可好。
　　一时礼毕，只见皇帝齐永笑道：“听说边境的事，你处理的很不错。”
　　齐勋不敢邀功，只说道：“都是父皇英明，孩儿不过是执行了您制定的策略。再者，边境的将士们也都赤胆忠心，勇猛擒敌，孩儿向他们学到不少。”
　　齐永点了点头，又笑道：“听说你返程路上去了趟魏州，还带回一个女子？”
　　齐勋知道这才是父皇询问的重点，而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恋爱脑的专情之人，所以齐勋便半真半假的回道：“孩儿看上了几个魏州女子，这次带了其中一个进京。”
　　一边候着的俞幼鸾第一次听到表哥说看上了女子，还这么直白，当下幼鸾的脸就变绿了。
　　这边皇帝齐永则笑对齐勋道：“能被你带进京来，足以见得你很抬举那女子。不若就将她加入太子妃候选名单？”
　　齐勋知道这又是父皇的试探套路，若是齐勋真的顺着杆爬，同意将南星加入名单，那齐永迟早会将南星赶走，更会不满齐勋陷入小情小爱。
　　当下齐勋回道：“区区一个普通女子，不值当为她修改名单，孩儿的意思是就让她做做女官得了。”
　　齐永见儿子拎得清，很是满意儿子的回答，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这边俞皇后则是笑盈盈的未说话，似乎没拿这当回事儿。
　　一时齐勋告退，齐永也离开皇后宫中，俞幼鸾终于绷不住，哭丧个脸说道：“姑母，表哥从异地带回女孩子住进太子府中，真的合规矩吗？孩儿很是担心这样会影响表哥啊。”这幼鸾在宫里呆了不到一个月，就已学会了扯虎皮拉大旗，明明是她自己讨厌南星这个情敌，却用规矩来说事，冠冕堂皇地给南星上眼药。
　　俞皇后见夫君和儿子离开，也不装大度了，板着脸说道：“魏州那边怎么出了个这么不懂事的东西，没选上太子妃候选人，却敢勾搭我皇儿！”
　　这时，俞皇后的心腹邱嬷嬷则上前添油加醋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这魏州女子真真是个狐媚子，竟然忽悠的太子殿下赐了她六个宫女。这是明显的逾制啊！”
　　俞皇后听到这话，不禁脸色发青，眯着双眼好一会儿不说话，屋内安静的可怕。
　　这俞幼鸾见姑母如此生气，便架桥拨火地说道：“姑妈，虽说姑父现在还不太计较这些琐事，可是万一以后那些碎嘴小人拿这个做文章，岂不是影响表哥？”
　　俞皇后觉得幼鸾说的甚是有理，便立刻道：“传我的话，让那个狐媚子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