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完影帝不负责》澈玖

3、桃花为谁开

　　第二天一早化妆师给谢晚舟换了高中生造型。他本身就很瘦弱的身板，穿上校服一下子稚嫩起来。仿佛真回到了学生时代。
　　程暮水则是一身正装，鼻梁上佩戴着眼镜，手里拿着几本书。两个人未开机前被化妆师带到摄影组拍了张合影。
　　准备完毕后进行了简单的开机仪式。
　　一个小时后剧组在北城重点一中正式开机。
　　今天拍摄的是林淮云，陆海许第一次见面。
　　尹南叫谢晚舟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谢晚舟点头，一切准备就绪。
　　“云海不相见，第一场初遇，开始。”

　　话音刚落偌大的教学楼响起上课铃声，所有学生都跑回班级。谢晚舟以林淮云的身份出现在校门口他嘴里叼着面包一路狂奔教学楼。爬楼梯时应了尹南那张开光嘴险些踩空。
　　他稳住身体继续跨了两层台阶，跑到三楼时看到走廊里背靠窗户的陆海许。那双笔直的长腿吸引了林淮云的目光。
　　林淮云看了两秒才把眼神移开，刚抬眼直接和陆海许对上目光。陆海许温和的冲他微笑。
　　谢晚舟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林淮云的表现。他加快脚步跑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吞掉了最后一口面包，打开作业本抄作业。
　　过了没一会儿教导主任突然走进教室向他们宣布新的代课老师。
　　门外的程暮水走进教室，班级里的女生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声音听的格外真切。都是在夸新老师很帅。
　　陆海许接过教导主任递过来的班级名单。
　　等教导主任离开后，陆海许只点名了语文课代表林淮云。剧本上林淮云在低头抄作业，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实际上谢晚舟装作抄作业的样子很无趣就在作业本上画画，画的正聚精会神忘记了自己在拍戏，本人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不过还好效果似乎达到了尹南要的标准并没有喊停。
　　陆海许看着他：“课代表告诉我上次讲到哪了？”
　　林淮云马上回答了陆海许的问题。
　　一节课结束，下课铃声响起，陆海许扔下一句：“课代表第二节课结束来下办公室，下课。”
　　第二节课结束铃声响起，林淮云来到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陆海许的声音：“请进。”
　　陆海许没有看他，而是在认真批改作业，林淮云也不说话站在一旁等候。大概过了一会儿陆海许放下钢笔，将一摞作业本叠放整齐递给林淮云：“你们张班任病假前布置的作业回去发下。”
　　“好的，陆老师。”林淮云礼貌的回应。
　　见陆海许没什么事情了，林淮云抱着作业本说了声陆老师再见打开门要出去。背后的陆海许突然喊了他一声：“林淮云。”
　　林淮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海许：“陆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陆海许温和一笑：“名字很好听。”

　　今天的第一场拍摄顺利结束，刚开始的剧情起伏并不大，所以难度也不大。接下来就是放学回家重点戏了。
　　那便是林淮云和陆海许真正脱不开枷锁一份关系的开始。也是注定他们只能相隔云海，远远看着的结局。
　　尹南拍戏从来只讲究质量不讲究进度，接下的戏份要求必须在晚上拍。先让谢晚舟和程暮水对了一遍戏。
　　但是效果不太理想，尹南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来给他们讲戏。
　　“林淮云小的时候很缺爱，父母离异对他造成了感受不到爱又做出霸占着自己妈妈的行为。这个你自己看着体会吧。在得知陆老师是继父的儿子时，你很敌视，很排斥他当你的哥哥。同时还觉得他也欺骗了你。可是陆海许的温柔细心使你感受到了温暖。你的内心一定要抗拒。”
　　“欲拒还迎吗？”谢晚舟问。
　　尹南故意看了一眼程暮水：“这词儿不合适吧，得用在床戏上面。”
　　谢晚舟很想问尹导你眼睛不舒服吗。
　　这场戏主要是以林淮云内心描写去拍，谢晚舟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
　　他始终不明白，林淮云为什么认为陆海许欺骗了他。
　　谢晚舟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剧本重新进入林淮云这个角色时，忽然有人递过来一瓶水，他抬头看见了程暮水，“谢谢。”
　　程暮水拖动一把椅子坐在谢晚舟的身边，问道：“你觉得林淮云是一个怎样的人？”
　　谢晚舟回答:“挺纠结的一个男孩子。”
　　程暮水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便问他：“为什么？”
　　谢晚舟：“他在缺爱的同时又拒绝同情，在妈妈想要重新组织新家庭时表现出难过甚至是顶撞逆反心理，但是他没有拒绝妈妈再婚。他的一切做法更像是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除了哭闹他别无办法。”
　　谢晚舟说：“但是他对陆海许的情绪我有点捉摸不透。”
　　程暮水：“你刚才说了林淮云是个纠结的人，他与陆海许只有一面之缘。留下的印象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他的愤怒从哪里来？”
　　谢晚舟皱起眉头，陷入思考：“他们本应该感同身受，却发现从头到尾不知情的只有自己。”
　　程暮水轻轻嗯了一声，谢晚舟对程暮水的指点非常感激：“谢谢暮水哥。”
　　“光嘴上谢我？”程暮水挑眉。
　　谢晚舟说：“那你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程暮水起身离开椅子头也不回的扔下一个字：“好。”
　　接下来的试戏尹南没有喊停，非常顺利的把第二场戏走了一遍。但是尹南脸上看不出满意或者不满意的表情，谢晚舟心里有点没底。
　　直到尹南拍拍他肩膀说：“挺好的，就是刚才看回放，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应该是耳光这里打的不够真。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耳光戏必须真打。没问题吧？”
　　耳光戏这种情况多半都是用替身或者假打，但是谢晚舟从来都是自己上。他连忙回答：“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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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海不相见，第二场开始。”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从教学楼出来。熙熙攘攘的校园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林淮云一边和同学说笑一边走到校门口。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淮云。”
　　林淮云随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笑容僵住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朝他过来，“妈妈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林淮云没有说话，而是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林岚，昔日穿着破旧的女人如今端庄优雅。林淮云有些透不过气。从林岚身旁走开。
　　“淮云，淮云，你不要走那么快，你听妈妈说。”林岚在后面跟过来。
　　林淮云感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了，“回去再说。”
　　林淮云和林岚回到家，林岚递过来一杯饮料，林淮云没有接，林岚只好自己喝起来。饮料还没从喉咙咽下去，就听见林淮云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吧。”林岚回答。
　　林淮云只觉得胸口特别闷，“你竟然瞒着我跟那个男人谈了一个月？”
　　林岚没说话脸色不大好看。
　　“所以这次你说你出差，根本就是跟他去云南玩去了把？”林淮云说。
　　林岚：“我怕你不接受，所以就……”
　　“你要是直接跟我说我没有这么生气。”林淮云眼眶瞬间红了，“你现在跟他确定了关系，才来告诉我，不，是通知我，和我生活17年的妈妈，会有一个陌生人来夺走我的家人。”
　　林岚：“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
　　林淮云咬牙：“可你这么做了，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难道我就不能结婚了吗？”林岚也红了眼眶，“就因为我和你爸爸婚姻失败我就必须要孤独终老吗？”
　　林淮云无奈笑了笑，“那你爱他吗？你爱他什么？你不就是为了我吗？我不需要你为了我。”
　　林淮云一嗓子吼完便传来敲门声，林岚揉掉眼眶里没落下来的泪水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陌生男人，“你好，林小姐。先生叫我来接您和您的儿子。”
　　林淮云有那么一瞬间想吼滚出去，可是他没有。他就像一根无力挣扎的枯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林岚上可车去那个陌生男人的家。
　　他们到陆家别墅时，林岚的男朋友陆宇晟正在做晚餐。他很有礼貌的招待林淮云进来，那张被岁月洗礼而留下痕迹的脸，散发出成熟男性的魅力。
　　林淮云换上拖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仔细打量厨房里他妈妈和陆宇晟亲昵的样子。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妈妈或许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想到这里林淮云眼眶又湿了。
　　剧本里林淮云看见妈妈和陌生男人在一起并没有哭，但是谢晚舟认为这里的林淮云是非常难受的。所以本能的哭了又不肯眼泪落下来。
　　尹南坐在屏幕前没有喊停，似乎很满意谢晚舟现在的反应。
　　陆宇晟从厨房出来端来一盘水果，微笑着对林淮云说：“先吃点水果吧，还有两道菜马上就做好。”
　　“谢谢。”林淮云说。
　　别墅门外忽然传来输入电子密码的声音，接着，门开了，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迈进来，一边关上门一边说：“爸，我回来了。”
　　林淮云看见陆海许那一刻有些混乱。
　　陆海许似乎并不意外会看见林淮云，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饭桌上四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陆宇晟解下围裙坐下来打破突如其来的沉默：“忘了介绍，这位是我儿子陆海许，这是你林岚阿姨和她的儿子林淮云。”
　　陆海许轻轻笑着说：“林岚阿姨好。”
　　林岚应了声，用胳膊怼怼林淮云示意他叫人。林淮云依旧默不作声地对着一桌子丰盛菜肴发呆。
　　林岚尴尬地将头发别在耳后，陆宇晟依旧微笑，给林岚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吃饭时陆宇晟问儿子：“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本来明天就走，”陆海许咽下一口蔬菜，“结果有个朋友是市一中的高三老师，快要生了，就拜托我去代课。”
　　“市一中？”陆宇晟看向林淮云，“我记得小云是不是也在一中。”
　　林淮云还是没说话，林岚迎上笑容回答：“是，高三8班。”
　　“嗯，我带的班级就是高三8班。”陆海许说。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林岚很是高兴，“麻烦小海多留意下他的成绩。”
　　陆海许说：“一定。”
　　“有哥哥给你补课是好事，还不快谢谢哥哥。”林岚抚摸林淮云的头说道。
　　林淮云隐忍半天的情绪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躲开林岚的手掌站起来。发红的双眼带着怒意：“谁是我哥？你上赶着给别人当媳妇当妈，别拉着我给他们当儿子和弟弟。”
　　“你……”林岚的脸色很难堪，白了一阵又青了一阵，站起来抬手朝林淮云的左脸挥下去。
　　谢晚舟被这一巴掌打偏了头，脸上立马火辣辣的疼。他酝酿出来的泪水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肯落下。
　　程暮水眉头一皱。
　　谢晚舟捂住脸颊，吸吸鼻子，狠狠地看了林岚一眼转身跑出去。
　　“不是的，小云，你听妈妈说，妈妈不是故意的，”林岚哭着说道。
　　林淮云任由林岚喊他也不回头。
　　“没事的，小云就是一时不能理解。”陆宇晟安慰林岚。
　　“小海，你快……”陆宇晟话还没说完，陆海许已经拿上外套追林淮云去了。
　　林淮云出来的匆忙，外套跟手机都没在身上。这会儿外面又很冷，心里那口气没撒出来只觉得堵得慌，一边走一边不甘心的流泪。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林淮云听见自己嘴里吼了一声：“操。”
　　陆海许凭着这声操确定了方向，跑了几米，果然看到林淮云的背影。
　　林淮云搓揉胳膊，低头蹲了下去。肩膀轻轻抽动了几下。发出细微的哭声。
　　直到外套披在林淮云身上，他才停止哭声，狠命用衣服擦掉泪水。站起来看见陆海许。
　　陆海许：“聊聊？”
　　林淮云沙哑着嗓子回答：“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陆海许没说话，跟在林淮云后面走。
　　“你tm跟着我干嘛？”林淮云停下脚步回身冲着陆海许吼道。
　　陆海许回答：“这里偏僻晚上打不到车。”
　　林淮云转身继续走：“我走回去。”
　　“你方向走错了。”陆海许继续跟在身后说道。
　　“操。”林淮云停下脚步，“我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
　　林淮云有点崩溃，“我tm就是想静静，你们……干什么老逼我啊。”说到这里林淮云委屈的哭起来。
　　夜晚凉风习习，林淮云哭得泪眼朦胧。陆海许看着他哭，犹豫了下，抬手抚摸林淮云的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场戏到这里就结束了，尹南喊了停。谢晚舟的助理果果迅速拿湿巾帮他敷脸。程暮水离开片场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远远看着谢晚舟红肿的脸颊。
　　扮演林岚的演员章琴急忙从片场一跑过来道歉。虽然是尹南要求她必须真打，但到底打的人是自己。很过意不去。连忙叫助理拿冰块。谢晚舟用湿巾捂着脸，微笑：“没事的，没有那么矫情。前辈不用担心。”
　　尹南只管全神贯注地看镜头回放，来来回回看了两遍越看越满意。一扭头看见程暮水盯着自己。
　　尹南用手指摸摸自己的脸，低头看了看手，没脏东西啊。正要说话就听见程暮水说：“尹导说今天拍摄顺利，请大家吃海鲜。”
　　尹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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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顿海鲜谢晚舟一口都没吃，他因为体质过敏提出先回酒店休息。不过主要原因不是这个。是贺文说他电话在拍戏时响过一次。
　　谢晚舟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心里突然一动。是林宿光。他们大概有挺长时间没联系了。
　　拿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谢晚舟才把电话回过去。林宿光听说谢晚舟来北城拍戏，自己刚好也在北城想约他出来聚聚。
　　两人约在一家装修很复古的私房菜馆碰面。
　　谢晚舟戴上口罩从车上下来，打了个冷颤。北城的秋天虽然凉爽，但是到了晚上温差非常大，活生生像是在冰箱里。
　　这家私房菜被林宿光包下来，走进去时格外安静，工作人员直接带他走到了包间。
　　“什么？死人了？我管不了，你甭跟我哭，我当初叫你把它送走我跟没跟你说这东西再留就会出人命。”
　　林宿光正在打电话，脸色很难看，言语中透露着怒意。
　　他看到谢晚舟进来，对着手机又说了句：“这事我管不了，另请高就。”说完把电话挂了往桌子上随手一扔。
　　谢晚舟拉开椅子坐下，没有说话。
　　林宿光点了根烟叫人上菜。两人就这么沉默坐着。
　　没一会菜都上齐了，林宿光掐灭烟头，才勉强开口道：“咳，好久不见，那个……最近还好吗。”
　　谢晚舟微笑：“挺好的，你呢。”
　　“就那样吧。”林宿光回答。
　　两人都挺尴尬的当年关系闹得那么僵，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林宿光这一抬眼，发现谢晚舟左脸红肿，“你脸怎么回事？”
　　谢晚舟说：“没事，拍戏弄的。”
　　林宿光没说话，叫人送来一些冰块。谢晚舟都有点哭笑不得了，挨顿打，这一晚上光敷冰块了敷的自己快成冰块了。
　　谢晚舟夹了口鱼肉，刚想找了个话题，林宿光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林宿光看都没看直接关机了。
　　谢晚舟：“生意兴隆啊，比我还忙。”
　　“赚得将死之人的钱，有什么可高兴的，哎，还是当明星舒服啊。”林宿光说。
　　一年前林宿光被天娱打压雪藏，谢晚舟想把他签到自己的公司。奈何林宿光家中发生变故，他在家人和梦想之间选择了退出娱乐圈回去继承家业查他奶奶的死因。谢晚舟不同意他冒险，两人大吵一架断绝来往。
　　其实谢晚舟曾去他老家找过林宿光，林宿光当时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两人举止亲昵，谢晚舟连声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了。
　　谢晚舟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时间一久，他便也明白了。
　　他曾经喜欢过林宿光。
　　但那份喜欢不是出于同性恋。
　　本就无法说出口的尴尬关系，看到林宿光和别人在一起。就更没有理由说出来。
　　两人都明白，所以更珍惜。林宿光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哥们，看你面相红润，眉眼带喜，有好事啊。我来给你走一卦。”
　　“少胡扯。”谢晚舟指着红肿的左脸，“这是挨打的红润吗。”
　　林宿光啧了一声继续道：“夜游乘舟去，暮色水深处，白棠愿一现，佳人归故里。”
　　谢晚舟白了他一眼：“说人话。”
　　“你最近有桃花，此人是贵人也是命中注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