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高中一年级的夏天（2）【已修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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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让大家看到这突然的一幕。
此刻，早上七点，我家的客厅——在本以为只有狗卷的餐桌的另一个空位上，正坐着个脑袋长得跟个白色羽毛球一样，还用绷带缠住了眼睛的陌生男人。
“哟，早上好呀，小理华。”
……「小理华」？
我下意识地全身僵硬了一下。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我的女性朋友以外，很少能听到男性会这么喊我——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陌生男人。
话又说回来，我可清楚地记得昨晚放进来的只有狗卷棘一个人。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直觉本能地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不能放他久留于此。可即便很想当下就把这个奇怪的男人轰出家门，我还是在狗卷投来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无奈和歉意。
懂了。熟人是吧。
我向他轻微点头示意。几步走到餐桌前，我把盛着金枪鱼沙拉酱饭团的盘子放到桌上，最终却仍在餐盘与大理石桌面的碰撞声中失去了表情管理。
懂了，但并不完全理解。
“……你谁？”
“哎呀，多谢款待。小理华做的料理很好吃哦。”
“是你擅自坐下来吃的吧，我可不记得有请过你吃饭。”
简短的早餐过后，我和狗卷，以及应该是狗卷的熟人的那个奇怪男人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那男人似乎视力很好——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说，不过就算是被绷带遮住了双眼，那个男人依旧行动自如，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些绷带可能起不到遮挡视线的作用。
狗卷貌似引来了个奇怪的男人。
即便在心里如此想着，我还是出于礼貌泡了壶茶为他们沏上。在这期间我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又多了一条“不靠谱”——因为他实在是太烦了，就算不接他的话他也能照样把话聊下去。
……这个男人好烦。可是看在狗卷的份上我不能待人太过无理。可恶。
“哎呀，小理华还为了我泡茶啦。真有心～”
这个男人真的好烦哦。他平常就这么烦的吗？
我看了眼狗卷。对面的少年传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并歉意地朝我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行吧，看来这位平常就这么烦。
我放弃了纠正这个男人措辞上的挣扎，干脆向后一仰摊上沙发，捂住双眼尽量不去看这个差点就要被我划分到非正常人类的男人：“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轻佻的话语传入了耳朵：“是小理华家的锁太不严实啦，用铁丝稍微撬两下就开了呢。”
“……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吧。”
“嗨呀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棘君的老师哦～”
“你这哪是人民教师该做的事情啊！”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这明显不是个正常人——至少不是个合法公民，还是报警吧。
“哎哎哎你等一下——看这个！”
不知何时手上的手机被换成了一张证明卡，而我还未按下拨号键的手机则到了那男人的手上。整体过程不到一秒。
行了，别说非正常人类了，这都可以归类为非人类了吧。我这么想着，将视线移到了刚刚被塞进手中的卡上。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教师，五条悟。
……你还真是个教师啊？
再次向诸位读者道歉。这个消息可真的太让我瞳孔地震了。
我咽了咽口水，终于忍住心里想法，抬头去看这个名叫五条悟的男人：“这卡不会是伪造的吧？”
“小理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这可是国家公认的证明卡哦。”
啊这。
我的视线在五条悟和他的证明卡之间来回了几圈，最终呼出了一口气：“那我放心了。请把手机还给我吧，这位五条老师。”
“哦？小理华终于愿意相信我啦？”五条悟似乎是因为我理解了他的职业而看上去非常开心，眼前的男人顺从地将手机交还于我，似乎高兴得都快要冒出小花，嘴边倒是没停下来，“唉，小理华也终于理解我的魅力了吗？是想将我帅气的脸庞拍下来吗？当然，想和老师我交换LINE也不是不可以呢……等等，小理华你在干什么？？？”
我一脸生无可恋：“报警。”
一直沉默的狗卷也终于愿意发声了一回：“鲑鱼。”
*
我最终当然没能报警，原因很简单，在我按下通话键的近乎0.1秒之后，五条悟像刚才一样——不，应该是用比刚才还要更快的速度夺下了我的手机，并且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似乎已经无法用秒数去计算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手机已经被他调到了LINE界面，还加上了他的好友。
一时间沉默蔓延。
“……啧。”
在沉默中，我想到的第一句话是，太好了，我真的可以不用把这个家伙当成人类了。
*
“其实我是为了向你道谢的啦。”说话的时候五条悟嘴里还叼着叉子，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毫无拘谨感，“小理华你昨天不是帮棘打败了那只长得很丑的怪物了吗。要不是你回去了，我可能就得在解剖台和他相见了呢。”
“有本事别让学生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你这屑教师。”
“鲑鱼。”
我同狗卷一样向这个无良教师投去了鄙视的眼神，当然也不知道是他脸皮太厚还是他真的不在意，这位教师没有表现出半分受伤的神情，相当自然地又戳了一个和菓子塞进嘴里。
见他没有回应，我知道继续同他往奇怪的地方扯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只得叹口气换了个话题：“话说……昨天那个怪物在你们这行是叫『诅咒』——或者说是『咒灵』来着？”
“没错哦～”五条悟的嘴角更是上扬了几分，“『咒灵』在我们这里从低到高分为四～一级，再往上就是特级。顺带一提小理华你昨天打败的那个诅咒是一级的哦。”
“欸？！”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震惊，五条悟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欸？小理华没有自知之明的吗？”见我呆愣地眨眼，他用力揉了把坐在旁边的狗卷的脑袋，将本就看起来不怎么健壮的少年弄得晃晃悠悠，“那个咒灵啊，其实本来是二级的哦，但是中途不知道怎么回事突变成了一级。所以那时候你不在的话棘真的会死哦。”
——「死」。
许久未闻的这个字突然砸上了我的心口。在那一瞬我又仿佛身处那个地狱，隐约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猝不及防——几乎是下意识地扼喉以唤醒自己，在些微的慌乱中我看向狗卷，此刻他正捂着被五条悟晃晕的脑袋试图恢复重心，顺便给了这位老师一个白眼。而后他似乎是发现了我的目光，冲我歪了歪头：“大芥？”
啊，是这样啊。狗卷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中我的嘴角开始上扬。喉中漫过一股苦味，我只能苦笑着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真好啊，青春～”
这画面从第三视角的确应该是挺好的——前提是没有这位五条老师的话。
刚刚转好的心情一瞬间又被这位无良教师拉入谷底，我相信我的表情变化一定非常明显：“那不提这些——我可不觉得五条老师您会为了这点事情特意『登门』拜访我呢？”
五条悟不是狗卷棘的监护人，至少从目前的表面关系上来看不会是这样。说到底道谢这事哪怕是不能好好说话的狗卷自身也可以依靠其他方式来向我传达，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那么，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恐怕就是除了「我救了狗卷」以外的事情了。
“哎呀，小理华这么敏锐可真是节省了老师我不少时间啊。”被我戳破事实的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变了个样子，不再是之前那副欠揍的嬉皮笑脸样，他将双手虚握，手肘搭在膝盖上，明显严肃了几分，“那就长话短说吧，小理华……”
“你被诅咒了。”
“……”我摒住呼吸，还以为他会继续说出些什么别的话来，结果在这之后就没有后续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我重新调整了呼吸，反问：“就这？”
“……欸？”
五条悟明显没有料到我会反问，但很快就又变回了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相比较之下狗卷反而更像是完全没有想过答案，瞪大了双眼显得有些发愣。啊，说起来好像这个问题里最不正常的应该是我啊。一般人听说自己被诅咒了多多少都会有些动摇的吧。
感觉脑袋要疼起来了。我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揉着侧边的太阳穴解释：“那什么……您说的诅咒是某个不知名怪物的『诅咒』还是某个经常出现在我身边自称是我的『守护灵』的人形幽灵啊？”
对面的师生二人对视一眼，又看向我，最终由五条悟抛出了新的问题：“那么，你能解释下为什么你的头发上会有咒力的『残秽』吗？”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那是啥？”
“简单来说就是咒力的使用痕迹啦。”五条悟愉快地竖起食指在脸旁晃悠，“虽然小理华你身上的『残秽』几乎已经快消失了，但还是能察觉到一些呢——你的那份『红色』。”
「红色」啊。
我看向胸前垂落的左侧发束。那的确是一抹鲜艳的红。
“非要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如实回答，“这一束头发在大约两周前突然变成了红色，染发剂无法生效，而且怎么剪都会在第二天重新长回来，我也很苦恼。”
我们高中是不允许染发的。就冲着这条校规，我已经做好开学后会被老师捉去问话的思想准备了。
“哦？听上去很有意思。”五条悟的嘴角明显上扬了不少，他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很可惜被突然指着我背后紧张地叫喊的狗卷打断了：“金枪鱼金枪鱼！！”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回头。嗯，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吓到了。
“哎呀，我来得不是时候？”
幽灵状的北川同学满脸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眼看着她又要淡化消失，我干脆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塞到沙发上：“你给我留下来解释。”
“哇棘你看到没有，她刚刚抓住幽灵了耶。”
“鲑鱼。”
……你们这么明显的咬耳朵真的有必要吗。
我放下了吐槽他们的冲动，长叹一口气准备介绍：“就是这位，刚刚说过的自称是我的『守护灵』的北川同……”
“唉？原来是五条先生啊？好久不见。”
“哦？这不是小春香嘛——没想到还能见到死后的你，怎么做到的？”
“啊哈哈，这个事情还有点难解释……”
……敢情你们还认识？
我感觉自己的表情管理正在逐渐崩坏：“解释一下呗？”
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太过恐怖，北川同学被吓得全身颤抖了一下，而五条悟的嘴则瞬间从大开变成了一条直线，只剩下还在状态外的狗卷一脸惊慌，可见他真的没理清楚我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僵硬的气氛最终还是由颤抖着举手的北川同学打破了：“那、那个，小理华你听了之后不要生气哦……噫！”
我冷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什么……我家不是代代继承神社做驱魔的嘛……”北川同学对了对手指，那是她心虚时的习惯，“五条先生家又是咒术师的大家族，我们两家利益一致，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和五条先生认识了……”
“对对，小春香当时真的还是小小一只啊～”试图转移话题结果被我白了一眼的五条悟也不恼，很自然地顺着北川同学的话题聊了下去，“说起来，小春香明明已经死了却没有因为执念变成诅咒呢……果然是因为神社家的孩子不受那种负面气息的骚扰？”
“大概吧……”
“行吧……这边我算是大体弄清楚了。”我按了按开始发疼的太阳穴，“那么五条先生，我的另外一个诅咒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当然。”五条悟像是耍帅一样比了个八抵在下巴上，“小理华听了之后可不要太过惊讶哦——其实你早就应该在三周前就死掉啦?”
“……哈？”
五条悟的这句话连带着我和狗卷一同陷入了再度懵逼的状态。
这信息有点超乎我的可接受范围，恕我一时间没法消化。
“哎呀，简单粗暴地来说就是小理华你遇到的是个准特级诅咒，就算逃出了它的领域，五天之后还是会被它咒杀的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呢☆”
……那这信息量可真他妈的巨大。我今天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等我深入思考，五条悟又自说自话了起来：“啊，说起来小理华的确是被判定为必死的呢。明明连死亡证明都做好了，派不上用场真是可惜～”
“别随随便便把人说死了啊，我可活得好好的。”
“别这么说嘛——”五条悟一边拖长了音，像是十分熟稔般将手臂搭上了我的肩膀——我相信这家伙肯定没少做过这种事儿——话溜得活像个推销员，“就算小理华的死亡证明真的派上用场了你也完全不用担心哦，老师我可以帮你伪造个全新的身份，我们学校也完全可以接收你哒——所以小理华要不要来高……”
趁着他话还没说完，我以击打蚊子的力度拍掉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冲他露出一个极具威胁性的笑容。
“谢谢，我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高中一年级的夏天（2）【已修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