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千金的“躺赢”之路》老辔头

11、府中过往

　　跪了这会儿腿有些麻了，我艰难地借着傅君鹤的力起来。起到一半，视线忽然一转，我整个人已横在了傅君鹤的臂弯里。
　　“......”
　　相府亮起的夜灯照在了他的脸上，那深锁的眉看得我心里猛地一跳。
　　傅君鹤低头瞧了我一眼，眉心的川字又加深了一分，他说，“看来是疼傻了，只会呆愣愣地看着人了。”
　　忽然感到我的发尾像是拍到了什么，正想扭过头去看，傅君鹤稍一用力把我压了回去，“别乱动。”
　　“姐...姐夫，你照顾好我姐姐。”我听见下方传来小孩抽抽嗒嗒的声音，甚为可怜。
　　“棋儿”原来是小弟把他找来的。
　　傅君鹤侧头说道，“放心，我会的。”
　　他抱着我大步走出相府，骑马回去，一路无言。
　　我想着这种时刻，像我这样受了伤的姑娘加上英雄救美的公子，我总该昏一昏过去才能对得上风月话本里的走向，可我却清醒极了。
　　人虽清醒，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一时想着这副模样不知回去该作何解释，一时想着父亲其实还是给我寻了个好去处，他再怎么不是我也该感激感激，一会又想到可惜了我那山药糕，雪白的模样却被泼上了乌黑的脏水，早知如此还是拿去给傅君鹤吃好些。
　　就这么杂七杂八地想着，忽觉一只手上湿漉漉的，一只手上毛茸茸的，醒过神来人已经在自个儿的榻上了，省省正满脸担忧地拱着我的手。
　　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左右寻着却并未找见那人的踪影，倒是瞧见榻边拧着湿布帛还一边哭哭啼啼的小翠。
　　“小翠，你怎么了？”
　　啪嗒一声，小翠扔下了手中的东西扑到了我的面前，“小姐，你可算清醒了，我，我还以为你被老爷打傻了”
　　这真是噎得我一阵无语。
　　“傅君鹤呢？”
　　“少爷刚回来，便被陛下召去了宫里。”
　　我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小姐！你可不能再一个人待着了，刚才你那个样子可吓人了！而且你的伤还没处理呢，少爷差小卫拿来了伤药，我得给你包扎好才行。”
　　可你这小嘴叭叭的吵得我头疼，我叹了一口气，“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小姐！”
　　“出去，把省省也带出去玩吧。”
　　我看着小翠关上房门，这才觉得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随着被那扇门挡在了外面，只留我一人清清静静，安安全全地待在自己的领地里。
　　抬起右臂，伤口已没有了刚开始的疼痛，只是不时突突的宣誓一下自己的存在。其上的布料已经破损，但被血糊住了。我拿起剪子将周围的衣料剪开，然后拾起湿布拧了一拧，一把摁在了伤口上。
　　这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哐啷一声门却又开了。
　　傅君鹤一下移了过来，拨开了我的手，厉声斥道，“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
　　“？”
　　“我不过是想让水溶了血，好取下黏上去的衣料罢了。”不知为何我有些心虚。
　　傅君鹤的脸色缓了缓，嘟囔道，“真没见过你这样对自己心狠的女子。”他拿下湿布重又过了过水，替我擦去血迹。
　　怪哉，这算心狠？我刚刚还想了想要不要把布料一把撕下来，这样更快更便利呢。
　　我看着他手上动作，出声问道，“陛下这时候叫你过去作甚？”
　　右臂一紧，疼得我脸一皱。
　　“对不起。”
　　想是男人的手都粗笨些，“不要紧，下次轻些就好。”
　　“还会有下次？”傅君鹤抬起头狠狠地盯着我，“他经常打你让你罚跪吗？”
　　我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便下这么狠的手，还不顾你已出嫁的身份，丢你在凉透骨的四月天里跪那梆硬的青石板，这真的是亲爹吗？”
　　我低头抠了抠榻边，“事出有因嘛，也是我运气不好。”
　　“可与你无关就是与你无关，他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你，还罚得这么重！”
　　“别说了。”自回来便不想深究的事情被人一下揭开，我实在是再没能忍住。
　　“你...你别哭啊，我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朦胧间眼前的影子一阵慌乱。
　　我深吸一口气，却憋不回那已决堤的情绪。
　　“陛下召我去，就是问我你怎么样了，他很担心你。陛下好像，很清楚你在相府的处境？”
　　这是自然了，从前的事我不想与母亲说，惹她伤心，便尽数倾诉给翌哥哥了。
　　见我不语，他又说，“如今，你也可将事情都告知于我。”
　　努力缓了缓，我抬眼看他，“父亲其实也没对我做什么，他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他不喜欢我娘，连带着也不喜欢我。”
　　“可天下间哪有父母不喜自己子女的？”
　　“不知道，也许他也是曾经喜欢过我这个女儿的吧......”
　　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爹和娘便经常吵架，娘常气得将父亲和我赶出房门，还把房里的东西都砸得稀碎。那时父亲还会抱着小小的我，悄悄和我说，“我把你娘惹急了，我们今晚没地儿睡，只能睡柴房咯。”偌大的府邸怎会没地睡，不过是父亲当时的一个玩笑罢了，可见他从未将母亲的喜怒放在心上。
　　母亲后来告诉我，原本这种日子，她为了我凑合凑合也便过下去了。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那是我三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许多大夫来看都说难以治愈。母亲当时身子也不好，急地不行，连着让人送了好几趟信给在京郊办差的父亲，让他回来看看我，想想办法。但父亲没回来，最后也只回了四字，尽力医治。母亲无奈，进宫苦苦哀求先帝，先帝才下旨遍寻名医，好在最后我是被救回来了。
　　这件事后，母亲便死活要和离，只可惜没能带我一起走，但好在同在京都，她也常接我过去。后来某一天，父亲许是开窍了，不再放任我在府里漫无目的的生长，开始教我读书，一笔一划，一诗一词，亲自教导，让我努力修个德艺双馨。
　　不过好景不长，他娶了第二房后，花在我身上的时间便越来越少，这继母也不爱搭理我。后来弟弟出世，他十分开心，更是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天天抱着弟弟说要让这儿子继他的鹏程伟业。再后来，便是他莫名休了弟弟的娘，娶回了现任的夫人，这府里，便又多了一个我。
　　不知何时我倚在了傅君鹤的怀里，惊觉身边这人似是思绪不稳，心如鼓擂。我也才发现靠着的衣衫被我染湿了一大片。
　　我猛地坐起身，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旁边的人，“抱歉，弄湿了你的衣服。”
　　傅君鹤一把抱住了我，箍得我喘不过气来，他在我耳边说道，“以后，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