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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13至14节 ...

  •   十三

      俄罗斯哥萨克民族有一句谚语:爱情.婚姻是人生一条辛酸的河流。

      把爱情婚姻比作一条河流,比起我们把爱情婚姻比作是坟墓要浪漫温馨得多。男女在人生的历程里,必须要经历的重要阶段,甚至说成是终生大事。

      1985年中国大裁军,这是一件引起世界关注的大事。可对于普通中国老百姓,偶尔从报纸,电台,或那时比较少的电视中了解到这一重大事件。偏僻的山乡,对于普通的山民完全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只有那些有人参军的军属家庭,对这件事有所关注。
      王传武在部队当了五年兵,当兵年头久的普通士兵,一般称作义务兵或志愿兵。时势有时候不经意地会影响到某特定的人。王传武本是有机会提干,可是大气候的影响,他个人必须服从大局,从部队退伍(役)回家。

      作为普通士兵,那时从部队回家有几种说法:退伍,退役,复员。实质内容上也有细微的差别。复员,意思很明确,指回原乡或回到原工作单位;而退伍与退役有细微的差别。退伍就是军人服役期满离开部队;退役就是指军人退出现役。不过退伍与退役在老百姓心目中,没什么两样,退役只是退伍的一种书面用语。

      现实中,退伍与退役还是存在差别,退役军人一般可以领取退役金,也可享受地方安置。如退役军人的义务兵或志愿兵,在部队有一技之长,或有立功表现,获得荣誉称号的,部队一般会推荐给地方享受安置。

      传武退伍回到县武装部,根据他在部队的表现,可以享受地方安排工作。县武装部分配到乡武装部,乡武装部将其安置到乡派出所,当然是合同制,那时称临时编制。

      传武退伍回乡,父母心里自然很失落,原指望他在部队获得提干,有大出息,现在儿子有些灰溜溜回乡(虽说安排在乡派出所,可那是临时工)。年龄他已老大不小,过去父母寄托留部队提干的希望破灭后,现在将其婚姻提上议事日程。

      他无所谓态度,随意说:“不着急。”

      “别人家孩子都老大了,你不着急,爹妈着急......”父母开始四处为他张罗亲事。

      母亲想到之前他的姑提起的村支书春芳姑娘,现在着急上火地找到传武他姑,希望圆起这桩婚姻。

      没想到传武姑冷淡起来,撇了撇嘴,见传武妈揶揄道:“你儿子部队不是有大出息嘛,担心春芳会拖他的后退。现在求人家,你不顾脸面,我得顾。”

      “他姑,当初是我不知轻重,你大人大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哥的面。你不能眼瞅着你侄儿传武年纪大,讨不到媳妇做光棍?”传武妈陪着小心,低三下四地讨好道。

      “这事不好办,都说耻男不耻女,春芳支书是好面子的姑娘。况且人家心中有别人,你家当初又冷淡人家,她父母好面子。我说不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传武姑婉言拒绝。

      开春,正是抓苗圃园建设有时候。今年是果木园大力推进之年,前期得把苗圃园建设抓起来。春芳看到大半年后,杉木林成活率超她心中预期,当初农大教授给出一个标准,杉木树幼苗成活率达到85%,就意味着杉木林工程获得圆满成功。

      现在看来,已大大超过教授的预期。这给凤尾岭村带了希望,望着已长成大半人高的杉木苗,春芳心中充满喜悦,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对她规划果木园增强了极大的信心。

      去年冬天,大雪覆盖着杉木苗,春芳心中还有些担心。开春后,春意勃发,杉木苗露出嫩绿色的针叶,给这春天的凤尾岭带来无限生机,一派生机盎然。

      真是充满希望的山村。

      她借助父亲的力量,请来苗圃师傅。原来凤尾岭有现成的苗圃园,是林场时期留下的苗圃园,后来林场撤销,村里接管,由于管理上欠缺,苗圃园只是培育杨树苗,栎树苗,果木苗有板栗苗,桃树苗,可是板栗苗,品种单一,嫁接技术不过关,村民购买栽种,成活率低。

      分田到户,村里也将苗圃园承包出去,承包户,尝试培育城市园艺苗圃,有观赏价植的树苗,可是因缺乏销路,加上各地都在开发城市园艺苗圃,竞争大,观光苗种卖不出去,承包户连承包费都交不起,一夜之间跑了路,现在的苗圃园几尽荒废。
      杉木苗就是在外面采购的,如果不是县乡两级的重视,购买杉木苗都成问题。生在山乡,没有自己的苗圃园,总会受制于人。春芳在心中暗下决心,打造自己的苗圃园,一定不能像杉木林工程那样因树苗而陷入被动。

      可是,凤尾岭老一辈的苗圃师傅,不是死了,就是老弱有病,后继无人。在春芳心里,既算老一辈的苗圃师傅能用得上,也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在园艺育苗技术上也十分落后。

      求助父亲时,她笑着说:“爸,你过去结识的人多,我想建起苗圃园,只能求你请来一两位师傅。”

      “早就该这么办。”

      春芳听父亲的口气似有责备的意思,忙辩解道:“那时不是时间太紧嘛,等苗圃园把杉木苗培育出来,万亩杉木林工程可能就耽搁了,没办法只好采购树苗来得快。”

      她望着父亲笑,接着说:“那时是临时包佛脚,急赶急,加上心里没底,万一树苗也培育不出来,杉木林工程不就半途而废。”

      “现在不是办成了嘛,丫头,你比爹干得好。杉木林眼看几年就能成材,村民看到希望,有盼头了,才有信心跟着你干,你这步棋走对了。”父亲由衷夸赞道,“靠山吃山,光是石头山,鬼都不进门啰。”

      “先不要忙着表扬我,先帮我把苗圃园建起来,靠山吃山,光植树还不行,不种一些经济作物,村民见不利,鼓起的干劲也会泄下去。”

      父亲去了一趟河南。

      凤尾岭与邻省的灵山村相连。灵山那边培育苗圃的农户多,杉木苗大多都是从那边采购所得。
      父亲回来已是傍晚,说“师傅请到了,可是人家开出的工价不低,我没把话说死,万一请来了,我们出不起工价,人家自然也不会来。我得跟你商量。”
      后来父女商量,适当变通一下:采取承包方式,或合作方式。承包方式自然好理解,就是把苗圃园承包给他,培育出来的树苗种,到时村里从他那里购买,他得出承包费。合作方式,就是村里出土地,他出技术,到时苗圃所得利益按一定的比例分配。

      两种方式,至少眼前可以避免村里拿出现钱来给他开工资,解决了燃眉之急。何况请来的师傅属打工性质,调动不起师傅的积极性,重要一点培养不出他的责任心。

      父女商定后,只好辛苦父亲再跑一趟。师傅来实地考察,觉得凤尾岭这边,山场大,且整个五峰乡培育苗圃园的不多,苗圃园在这里充满商机。师傅乐意接受双方合作方式,这正种春芳下怀,她想要的也是合作方式。

      合作方式,自然就要签一份《合作协议》。

      协议,乡下人土话说成是契约。春芳没写过协议,父亲说村里有一老先生写过契约,春芳兴冲冲地找到他。老先生眼神不好,捉笔爬在桌上写了老半天。春芳拿来一看,心里好笑,满篇半文半白的话,直觉上,觉得格式也不对。

      “谢谢你了,辛苦你老半天。”春芳谢过,差点没当面撕掉半文半白的‘契约’。

      那时还没有时兴请律师的,就是有,山乡也不晓得从哪里去请?只好想到去学校找刘老师帮忙。

      下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春芳到学校,进篱笆围起的场操,下课铃声响起,正好下课,她也是赶到这个点,刘智才有时间。

      学生放学回家。

      见刘智,春芳开玩笑:“我是来赶饭点的,今晚想在你这里蹭顿饭。”

      “粗菜淡饭,只要你吃得惯,随时来都可以招待你。”刘智应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村里正在张罗花果山,没事你不会有空来学校。”

      “是有事,求你办件事。”春芳说得有些神秘。

      为刘智不肯调下山去,春芳与刘智闹了点别扭。她是真心劝刘智下山,刘智坚决不肯。他生气道:“过去你哄着我留下,生怕我跑掉,现在反倒劝我下山,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傻瓜,我有做人的原则,现在不是学生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学生,你不要再劝!”

      春芳听刘智话说到这会上了,自然很钦佩他的真诚与实在,她肯定愿意刘智留下来,可是她是真心替刘智着想,他有他的前途,而且还要考虑终生大事,留在这偏僻的山旮旯里,她再自私也得替他的前途着想。

      “我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恨我也好,不理解也好,但我劝你下山是出自一片真心,我当然是想你留下来,可是......”春芳声音有些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来是自愿来的,现在留也是心甘情愿留的;不管影响我前途也好,影响个人问题也好,我不会怪谁,你也不要为这自责。六十多名学生的朝夕相处,我真的离不开他们,万一调来一位老师,突然下山,对他们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双方沉默起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末了刘智想缓和一下气氛,轻声俏皮地说:“你不会是担心我在这里有碍你个人的事吧?”

      “你也真是,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春芳生气地说。

      “好吧,我俩过去怎样,今后还是怎样。你不要再劝我下山,不要动摇我留下来的意志与决心。”刘智理智地说。

      “那证明你内心还是在纠结,态度并不是很坚决。”

      “只要你不再劝我下山,我就会坚定如铁!”刘智笑着说。

      俩人相视一笑,算是解开彼此的心结。

      ……

      春芳忙对刘智说起她来的目的,村里的果木园计划已规划好,前期必须建起苗圃园,没有种苗,果木园就无从谈起。现在村里从外地请来专业的苗圃师傅,双方谈好了合作意向。
      采取合作方式,村里出土地,师傅出技术,必须有一文字的东西固定下来,求刘智帮忙写一份《合作协议》。

      刘智听说来意,犹豫起来,合作协议他也没有写过,但曾看过一些合同书,应该是大同小异。春芳笑,你是谦虚,对你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先别夸我,我不是万能的,知识面窄得很,真的没写过协议。我与你俩商量着写吧。”

      “好吧,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俩的智慧能顶得一个秀才。”

      春芳把协议双方的一些基本情况给刘智交待,如土地面积,培育的种苗类型,合作的权利与义务,合作的具体操作方式,利益分配。合作嘛,自然是责任互担,利益互惠,合作双赢。

      刘智听到‘双赢’,觉得名词很新颖,望了一眼春芳,心里想这应该是改革开放的新名词。

      于是俩人在刘智的办公室里,由刘智执笔,俩人讨论互相补充,写了满满三页信纸,经仔细推敲,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春芳如释重负,欣喜地说:“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刘智不辞辛劳,认真地誊写了两份,协议书签字后得一式两份,协议双方各执一份。

      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出了办公室,外面已漆黑一片。春芳歉疚地说: “耽误你吃饭。”

      “你不是说一起吃吗,饭怕是做好了。”

      春芳怔愣望了一眼刘智,眼神分明充满怀疑:你是神仙有分身之术,啥时候做的饭?

      走进厨房,见一桌的饭菜,通往厨房的过道有一个身影晃悠了一下。

      “你家里有客人?”春芳狐疑地问。

      “我妹妹。”

      “你妹妹?啥时候上来山的!”春芳质问的语气,“怎么不叫她一起来吃?”

      “她怕生人。”

      “我偏要见一面,我是生人?”春芳显然有些生气地说。

      临走春芳还是见了他妹妹,圆润的一张文静秀气的脸,见人露出羞涩的神情。眼睛晶莹剔透像一汪清泉,低眉顺眼,说话低声细语,望人时眼睛有一种习惯性的蹙眉,叫人生爱生怜,真是一副招人喜爱的样子。

      刘智送春芳出篱笆院,上了一道土坎,到山峁处,春芳讥讽道:“好哇,金屋藏娇,真有你的撒。我看就不是你的妹妹,是阿妹吧?”

      “真是亲妹妹!”刘智有些结结巴巴应道。

      “我才不管是你亲妹,还是阿妹?关我什么事……”春芳显然有些生气说,背转身就大步流星地上了山间小道,头也不回,把刘智晾在山峁上。

      刘智怔愣立在那里,望着春芳孤寂的背影渐渐远去......

      十四

      王传武到乡派出所快半年,成天无所事事,协助干警抓了几次聚众赌博。他安置到派出所里时,其实乡派出所已经人满为患。但85年落实军人安置是政治任务,一些单位既使人满为患,也被迫接受军人安置工作,不然就是没有政治担当,没有大局观念。

      他跟家里说,自己就是一个闲人,语气里虽然忿懑,实出无奈。妈妈告诫他:“耐得住性子,当了五年兵,分到派出所虽说是临时工,那也得实打实干,不信青山不出头!”
      她去求传武姑说亲,吃了闭门羹,弄得一身晦气,山里女子不是没有,可是她觉得与儿子不般配,只有春芳,模样好,还是村支书,与传武真是郎才女貌。只怪自个当初不知轻重,慢怠了她。

      其实,传武妈有些自以为是,说慢怠根本谈不上,当时春芳也没朝这方面想。她家里虽说有那个意思,只是母亲与姐看好,父亲并不赞成这门亲事。

      见传武在派出所无所事事,一时半会也不能出人头地,婚事还得加紧张罗。男大无妻不为家,先成家,后立业,先给传武长长志气。

      于是她动起歪脑筋,传武姑不愿出力,她找到原村主任(那时叫大队长)。当年春芳爸是大队支书,大队长是王家垅的王克清。但那时大队里都晓得他俩不对脾气,土话说,俩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人嘛,年轻时谁都张扬过,现在都老了,王克清没有当年那股火爆脾气。人也学得乖巧谦虚起来,见三岁小孩都爱讲笑话,没了当年的凶神恶煞的样子。

      凤尾岭村过去送他一个外号——活阎王,那是形容的火爆脾气的。

      传武妈想到求他去说亲,要在过去,传武妈想都别想,现在一个村里,又是本家,兴许他放下身段去求一次春芳爸呢。

      传武妈说干就干,央求克清说:“他大伯,传武回乡里来,他是你堂侄儿,眼看他年龄大了,亲事还没着落,我相中了春芳姑娘,求你去帮忙说合说合。”

      克清已中风多年,身体有些轻度偏瘫,平时走路仵一拐杖,左脚朝旁边一甩一甩的。他坐在家里的廊檐下,听传武妈说话,抬起硕大的光头,眨了眨眼。

      他咳嗽一声,说话底气十足,“成人之美是好事嘛,你求我跑一趟路,我涎着脸面去一趟就是,成不成莫作太大的指望……”

      传武妈喜不自胜,她想会吃个闭门羹,没想到王克清答应得挺爽快。忙笑眯眯地说:“那先谢过大伯,搭台的哪个管得了唱戏的嘛!只要大伯肯出面,我全家人感恩不尽。”

      “先不要忙着谢。”克清喘着气说道。

      传武妈从衣兜里忙掏出几盒香烟硬塞进克清怀里。

      请来的苗圃师傅姓李,大名李大成,灵山脚下李家大湾人,祖上传下来的嫁接技术,到李大成发扬光大,他四十来岁,五大三粗,浓眉大眼,人很和善。看了看春芳拿来的《合作协议》,表现很大度。

      “我先不为赚钱,负责把你们的苗圃园建起来,求一个长期合作。”

      “那谢谢你,但私是私,公是公,协议还是签一份为好,免得今后出现纠份弄得不愉快。”春芳解释道。

      李大成在协议书上签了字,打上手模,那时兴盖私人印章,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哪有把私章天天带在身上?春芳笑,打手模也行。她在上面盖了公章,签上她的名,将协议书交李大成一份。他摆摆手,大度地说都保管在你这里吧,我们是君子之交,我相信你们。

      去苗圃园实际考察后,他提了一条建议,说这块苗圃园面积太小,得扩大至少一倍,山场大,不要吝惜土地,我说过的话算数,一定把苗圃园建好,各类苗种类要齐全,才能扩大苗圃园的影响力。苗圃园要想在周边打响招牌,品种齐全才有优势。

      他还提议他会手把手地带几个徒弟。

      “免费吗?”

      “当然免费,只要肯学,有这方面的爱好的,我都愿意教会。我们都是山里人,山里人才该帮山里人嘛。”他说得很真诚。

      春芳望着他憨厚的脸,一双真诚的眼睛,心里充满感激,感动地说道:“只要是你免费教,我担心到时来学的人会挤破门。”

      “真那样,我巴不得,不过初学容易,学精,学通就难。我倒是担心来的多,走的也多。”他不无忧虑地说。

      李大成的爸也是老支书,早年与春芳爸算是莫逆之交;现在春芳是支书,他是万无户,所以在他的心目中钱不成问题,他是出于一种帮忙的心理来的。

      根据李大成师傅的提议,春芳与支委们讨论决定,苗圃园面积扩大一倍,今后根据实际情况再扩大面积,几年后,苗圃园真的给凤尾村带来了利益。春芳的心目中苗圃园只是想给果木园提供种苗,没想到苗圃园本身也带来了经济效益。

      晚上吃饭,春芳想急着赶回村委写材料,她爸叫她稍等一下。她望了望她爸,从爸的眼神里,看到爸像有事要跟她说。

      “李师傅请对头了么?我是看到他长大的,人实诚,办事稳当。他的嫁接技术在他那十里八乡首出一指。他弟也不错,但没他稳当。”爸开口说着李大成。

      “他是不错,说根本不需要签什么协议,他就是来帮忙的,根本没谈钱与利的事。”春芳接着爸的话说。
      “那就放心让他干......是这回事,昨天王克清来家里一趟。这个人从来就没登过我的家门。这次来,扯三拉四地说了许多废话,说过去不该与我作对,对不起我的话说了一箩筐。”

      爸咳嗽了一声,接着说:“转弯抹角扯到你,说你把杉木林搞了起来,后生可畏,真了不起!又提到他侄儿传武当兵回乡,他一提传武我就晓得他的来意,我说你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他见我把话点破,就没再扯三拉四,笑道:“是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见他俩般配,就来撮合撮合,看得起我这张老脸,你家里就考虑考虑这门亲事;看不起的话,权当我没说!”

      爸说完望了望春芳,沉默起来。抽了一口纸烟,从鼻孔喷出浓浓的烟雾,弥漫在眼前。春芳低着头,半天没作声,用脚蹭着地,呼吸声有些急促。

      “你不乐意?我也不勉强你,现在提倡婚姻自由,自己的事自己作主......你也老大不小,是该考虑个人的事了。”

      “我得赶去村委里写材料,明天要上报乡里。”她扭头就出了屋。去村委的路上,春芳内心翻江蹈海,头脑一片空白,心绪复杂得很。她是该考虑个人的事,可是,她内心深处一直爱着一个人。

      男女的爱意朦胧如弥漫一层雾,总是难以看清,她就看不清刘智。可是,刘智为上次传武来学校,他却激起强烈的嫉妒心,她明白他内心是有她的。可是,这弥漫的雾,一层薄薄的雾就那么容易迷惑人的双眼?

      他带来学校的妹妹,是他的妹妹吗?她心里充满怀疑,疑惑。她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更像他的对象。

      她心里说:“别人有恋爱的权力,自己与他仅是普通朋友。”

      她内心很纠结,她早知道传武回乡,他也来村委来见过她几回。可是她与他总像是总隔了一层障壁,她也说不上传武哪点不好?今天爸提起来,她该怎样回答,她没法回答,说自己心里有人,可是她与刘智根本就没那回事。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了一个妹妹,她那晚就有意跟他表白自己的心声。可是,偏偏出了这道岔子?她在内心恨过刘智不主动,她一直等着他主动说出口,可是他不知是缺乏勇气,还是他本身已处有对象,心里出现两难选择?

      第二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学校,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要去学校?

      学校晚上死一般的沉静,篱笆围着的院落,那飘扬的红旗依然迎风飘扬,四周一片安静,一排教室,只有靠最西头那间小房间亮着灯。她轻声走进篱笆院,故意咳嗽了一声。

      从厨房靠西边廊道走出一人影,从个头到走路的姿势,都不像是刘智。她心里一阵紧缩,质问道:“你是谁——刘老师呢?”距离很近,那人笑着回答:“我姓宋,教育辅导站安排我来顶替一段刘老师教学。”
      一听顶替一段,春芳松下了一口气。心想几天没来,学校就发生变故?忙问道:“那刘老师去了哪?”

      “他父亲病重,他赶回了老家。”宋老师答道。

      “请了多长时间假?”春芳连忙问。

      “暂时说请一个月,看情况,不知会不会续假?”

      “哦。”

      “你找刘老师有事?”宋老师小声问道。

      “没事,我只是路过学校,顺便来看看,那好吧,你先忙。”说完,春芳急急出了篱笆院。

      她心里想,这几天正好吴艳丽爸病加重,她请假回家去照顾她爸。她在校的话,自然会告诉刘智请假的事,啥事情都偏巧碰在一块。

      中秋节,春芳竟然答应与传武相亲。说是相亲,就是传武来春芳家吃了一餐饭,本来是春芳去传武家吃饭,但春芳说哪里吃饭不都一样。传武家里见春芳答应了,生怕她临时变卦,什么条件将就着她。传武买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春芳见到说了句:“搞得真庸俗!”

      乡下相亲,吃餐饭后,就表明男女双方得到双方家庭承认。男女之间算正式公开了关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13至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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