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狗》戎四

6、矛盾，救人

　　梁月初怎么拿到她微信的，她不想深究，只是看着她发的内容。

　　——沈霁，你国庆有时间吗？
　　——班里有人要过生日，他们邀请了全班人。
　　——我们一起吧!

　　沈霁手指划着屏幕，看向最前面的梁月初，背脊瘦弱，娇小一个。

　　她没回话，一个字都懒得打。

　　哪知放学后，她颤巍巍地走过来，小声低语，不似之前的娇羞和阳光。

　　“沈……沈霁，你没有时间吗？”

　　她咬着唇，一脸忐忑地看着她。

　　沈霁淡淡开口“嗯，没时间，也没兴趣”
　　不喜欢凑这个莫名其妙的热闹，主人公都不知道是谁，去了也不自在。

　　她能有耐心去和别人交流，已经算不错了就别指望她能去参加这勾心斗角的派对。

　　她以前玩的开，局子一个接一个，什么场合都弥漫着放荡洒脱，那时候的她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有人和她一样，亦或是她能隐藏着那肮脏，混于同样肮脏的人群，她不特殊，那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抬眼淡淡地说“劝你最好别去。那群人让你来请我，转告他们，老子不是你们能请得起的”

　　梁月初愣愣地看着她走出教室门，眼瞳颤颤地。

　　她被看穿了。

　　那群人威胁她请不来沈霁，就等着被打，恶心的嘴脸凑在她脸上，窒息到死亡。

　　她做不来沈霁的洒脱，不屑一顾，那样的人，她生来就高攀不得。

　　他们说沈霁是个女流子，混混一个，不学无术。在她看来，这个女孩美貌，潇洒，有着对抗世界的狠劲。

　　她暗淡眼眸，深吸了口气，她何其羡慕。

　　谁都想成为她，但谁都没勇气承受她所承受的。

　　国庆那几天，除了第一天阳光明媚，之后要么阴雨要么大暴雨，着实算不上多美好。

　　窗台的小雏菊和仙人掌被雨水滋润，空气潮湿。

　　入秋了，沈霁加了件夹克，外面阴风阵阵，房子里弥漫着死寂、沉闷。

　　“齐梅雨，吃不吃？不吃我倒了！”

　　沈霁不耐烦地对着屋里喊着。

　　房间没传出任何声音。

　　“不吃是吧？我还不伺候了！”

　　齐梅雨有点生气，哦不，很生气。

　　那天回来，发现沈霁脸上身上的伤，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又气恼。
　　她心里疼这个女儿，她宁可所有病痛都安在自己身上，也不想她唯一的女儿遭受折磨。

　　“又去打架了？还不让我知道？沈霁！能不能长大点。”

　　“你太让我生气了，今天我不吃饭了！”

　　沈霁“……”
　　有时候沈霁觉得，齐梅雨根本不像她妈，像个孩子，充满孩子气和天真。
　　自己生气，为难自己。

　　她会哄她，气急了也会。

　　一段时间后，齐梅雨红着眼出了房门，瞪了眼沈霁。

　　看起来又哭了。

　　沙发上的她抬眼，耍着手机说
　　“微波炉热着饭”
　　齐梅雨哼了声“谁说我要吃了！”
　　“楼下旺仔现在还没吃，你可以拿去喂她。”
　　她不带情绪地说。
　　齐梅雨静静地看了她几秒，语重心长“你答应妈妈以后别再弄得一身伤”
　　她可以允许那些矛盾，但看不得女儿受伤，她没有圣母心，碰她女儿一根头发她会跟那人拼命。
　　倒是沈霁，一身悍气，看起来就不好惹。

　　沈霁听了立马回应“嗯”

　　“你总是这样！”齐梅雨跳脚“回答得好好的，做得那叫些什么事。”
　　“嗯，下次保证不伤己一分，损敌万分。”
　　“过来！涂药”齐梅雨硬邦邦的语气。
　　沈霁凑了过去。

　　齐梅雨摸不透女儿的心思，但毕竟是她妈，气性什么的她还是清楚的。

　　有人惹到她了，看沈霁身上的伤推测那人估计伤得不轻。

　　涂药过程，齐梅雨皱眉，一脸痛在她心的模样。

　　反观沈霁毫不在意，静静地抬脸，任冰凉感侵袭。

　　齐梅雨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五分像的脸，女儿很漂亮，是那种带攻击性的。她有时就怕这张脸给她带来祸害。

　　“这么漂亮的脸，毁了就罪恶了”

　　齐梅雨涂完药，一脸骄傲地说。
　　沈霁嘴角扯扯，轻轻展眉，嘴角噙笑，拿过茶几上的橘子。
　　边剥边说

　　“去吃饭，有梅菜扣肉”

　　“呀！看在你认错这么积极的份儿上，还给你老妈做了这菜，原谅你了！”

　　她看着齐梅雨的背影，俏丽，丝发柔顺，一个很有风韵的中年妇女，说她妇女可能还不乐意了。

　　她心里有点苦涩地摇摇头，她还没老，她永远年轻。

　　瞥向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搜索二中万能墙。
　　帖子一夜间没了，有的只是荣桀的回应。
　　——“假事假图，老子没那么无聊，嘴巴都他妈放干净点！”
　　一如既往地不羁，语气间还夹杂点不耐烦，特不愿意吧？
　　管他呢，沈霁只看结果，解决了就行。
　　叮！
　　有消息。
　　梁月初发来的，这样一想，今天应该是他们派对的时间，这天气，也是有雅致。

　　等她点进去。

　　一张图，什么都没有。
　　沈霁面色阴沉，黑瞳中压抑着万千思绪，皱眉看着。

　　图中赫然是少女的身姿，她被扒光了，赤裸地蜷缩在角落里，堪堪遮住关键部位，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死躯一般，毫无生气。

　　那人正是梁月初！

　　沈霁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那时候也只是想想。

　　亲眼见到这一幕，她竟然真的气到了。那群人，根本没把她当人。

　　她盯了许久，也楞了许久。以前耍的时候，不是没碰到过这类事，她是能管则管，原则上这样说。

　　很多次她也只是淡淡扫一眼，走开。

　　在她看来，没本事、没点心眼，来这种场合就是找死，做不到打死那人，又不堪受辱，这种人最可怜了。

　　沈霁放下手机，走到阳台，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太空乌灰，说不出的烦躁和压抑。

　　阴风一吹，沈霁动了下，伸手接雨，冰凉又绝望。

　　无色无味，不能像眼泪一样代表某种情绪，代表有着所有人的慰问。

　　它的绝望是无声无息地，范围之广，影响之深。

　　沈霁静静地看着，听……雨越下越大。

　　操！

　　“齐梅雨，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做饭。”
　　顺手拿了把伞，夺门而出。

　　她没良心，有也是黑色的，这是个局，是个套，她清楚。
　　如果真的有人天生懦弱，那她绝对有本事让强者心软。

　　又是下雨天，她烦死了。

　　基本发病也都这时候，沈霁大口呼吸，放平心态。踩过泥泞、水坑，狂奔。
　　雨伞也挡不住那气场，遮不住那艳美容貌。
　　她知道地点、时间，就是没去。这群人，可笑至极！
　　她倒是想认识认识这半个月来连脸都没记起的新同学。
　　——“YESE ”
　　她抬眼，淡漠一扫，将伞放在门口。
　　一楼基本就接待顾客的地方，有工作人员。

　　她上楼，没坐电梯，宽敞的楼道，漆黑一片，直接奔去五楼。

　　上面是装修精致的墙壁，吧台，小包间一个接一个。

　　她步伐健稳，眼神冷冽，一扫一个，刚转角，就瞄到了。

　　——“4260”

　　大步走去，沈霁站在门口，从玻璃窥见室内，很混乱。

　　没再犹豫，转动把手，推开。

　　烟雾缭绕，刺鼻而异样的味道涌入鼻腔，沈霁紧紧地蹙眉，努力地想看清里面。
　　待她走进时，她看到一大帮男的，举着杯吹酒，旁边还有女生，一小堆，一小堆的坐着。
　　蛋糕遍地都晕染着，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味道，油腻且反胃。
　　她扫了眼，看到了最角落的梁月初，赤裸裸的被扒光，头埋在两膝间，无人问津。

　　二话不说，走上前，把外套披上去，冷冷地扫着四周呆愣的人。

　　随后扶起梁月初，护在怀里，往外走。

　　“诶，沈女神，原来离近了更漂亮啊”
　　“看来她说得没错，你果然来了！”

　　沈霁闻言，冷漠依旧。

　　看来是梁月初骗了他们说自己回来，到头来被弄得很惨。

　　“这不来都来了，玩会儿吧！”
　　“是是是，你看我们几个等你等得好久了。不喝一杯过不去吧？”

　　旁人笑声应和着 。

　　沈霁眸子明媚，眼神狠厉，淡淡开口

　　“谁是寿星？”

　　这么不要脸地请她来，真看得起自己。
　　男人故作帅气的摆了摆头发，谄笑靠近。

　　“我，之前特地邀请你来，以为你不来了，搞得我还蛮失望的。没想到你来了，哈哈哈，我就觉得那些帖子都是假的。你看，这不来都来了，就一起坐下玩玩吧！”

　　沈霁看了他一眼就撇开了 。

　　长得真他妈丑！

　　听着周围的笑声，一群恶心的嘴脸，沈霁顿感一阵反胃。

　　走上前，拿了杯酒。

　　旁人见了，立马嚷道“哦哦，喝一杯怎么行呢，要喝……”

　　她上前泼了男人一脸酒，场面僵住。

　　“生日快乐！”

　　沈霁淡淡地说。
　　说着，就拉着梁月初往外走。
　　她定住了。
　　沈霁这才反应她此刻衣不蔽体，一件外套根本遮不住什么。
　　向旁边一看，迅速拽过沙发上的外套，绑在她身上。

　　“操，不识货的biao 。子”里面传来骂声。
　　一群人冲出来拦住了沈霁，她把低下头的梁月初向后推。

　　面向他们，一脸淡然。

　　“这不好吧，沈女神，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么不给翔哥面子，的确不太好”

　　被泼的男人倒没破口大骂，擦着脸，故作温柔地开口

　　“是啊，沈霁，你说你这当众给我难堪，不给我丢了面子嘛。有什么事咋们私下好商量嘛，是吧？”

　　沈霁勾唇，她有点想笑，这人不光脸皮厚比城墙，还他妈像个傻逼一样有臆想症吧！

　　“走，咋们进去喝”男人笑着靠近，刚揽过沈霁的肩膀。

　　还没等沈霁反应过来。

　　远处就传来那熟悉得张狂的声音 。

　　“他妈吵到我们这儿了！”

　　众人看过去。

　　万年不变的人字拖，短裤和黑帽。这人似乎不怕冷，短袖下的肌肉若隐若现，有型且充实。
　　他那眸子一沉，看向那只搭着的手，眉眼间的戾气毫不遮掩。

　　李航也在场，从后面出来。

　　“操！干嘛呢！你他妈手放开，碰我侠女，你胆儿不小啊！”

　　秦翔一愣，他怎么会在这儿？
　　暗暗咒骂了声，移开手，先是点头哈腰。

　　“荣哥……误会，哈哈哈，这不马上进去，马上！”

　　说完立马躲进包厢，随着一众人跑进去，只留两个女孩。
　　沈霁没想到一个荣桀就把他们吓破胆，当年的她都没这威力。
　　但，也就淡淡地扫了那么一眼，撇开，准备离开。
　　“你他妈站住！”
　　她脚竟真的不受控制的走不动了。

　　下一秒，荣桀带着满身戾气地来到她身边，漆黑眼瞳盯着她，令人发怵，直直地盯了许久，像是要看破什么似的。

　　眼瞳可见的只有那张漂亮的脸蛋。

　　“你搞什么……”沈霁莫名其妙缓缓道。

　　下一秒，她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