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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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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凉灼曾三次灰飞烟灭。
一世为尘,一世为人,一世为神。
为尘时,辞了建木,脱胎于焚天业火。
为人时,舍了繁华,不同人间正道相谋。
为神时,择了死路,弃了长久的逍遥道。
2
人间难留。
兀羿一步步爬上巅首,才发觉,无人能信,才发觉,回头无路。
所谓英才,俱非同道。
所谓自由,俱是围城。
问天到最后,是问心。
兀羿不愿就此修成仙。
她还不会做人。
兀羿她将伤过的,一一还回,欠下的,一一弥补。
她最后一无所有,却寻得了真心所求。
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无情无欲,无留无恋。
她循着否认,决断了今生,将自己,染回了空白。
那年冬节,人间下了热雨。
雾雪与冰霜共飞扬。
重获新生仅仅千年的建木,凋亡。
可她。原非凡人。
3
逍遥不得。
司掌草木,不死不灭,风吹又起。
历劫圆满,神魂归来,衡阳仍是三十六重天神主最宠爱的帝姬。
宾客尽散,言尽意珊。
衡阳蜷在床角,将自己裹成堡垒,心脏压在身下。
展开手心,一枚珠子骨碌碌滚远。
堪堪是第二十四颗。
她却封了浮生珠,尽数投下人间。
“救不得,留何用。”
衡阳不愿为神。
神主不能容忍。
他荣耀的所有物中,出现一个辱没的,产生一个偏颇的,动摇一片砖瓦的。
衡阳惹怒了神主。
虽不需像年幼体弱时,认罪罚跪,也不必如未辟府院时,慎言恭行。
却也再做不回同神主一般无二的人了。
她日日痛饮,夜夜笙歌,远了身边人,清算了她的物什。只差一把火,将她留存的痕迹都毁尽。
那时。衡阳自讪,笑想,该去做人间戏子。定能红遍天下。
神纪 帝曜五万三千二十一年
魔尊凤焱重燃,瑶池水竭之际,衡阳帝姬无牵无挂,身陨魂消,灰飞烟灭。
年,二百一十龄。
可她。
原非是神。
4
凤火焚建木。
焚的是万年秽浊,剔的是红尘俗气。
建木浴天地精华,晶透若冰,挺拔如玉。
于漫天尘埃中,产出了一枚种子。
这种子微茫至极,裹尘携露,周游三界,辗转到了虚无。
昊极认出是建木气泽。
虚无之主,知天地等价,万物守恒。
他锁了天藏神魂,来还建木红尘。
排顾好最后的因缘际会,重创残延的昊极,将二十四方世界之力,倾数给了凉灼。
从此,虚无之主,身陨魂消。
怕她熬不过劫难,怕她溺留在人间,怕她没了陪伴。
昊极却是忘了。
她,本就是无心无情的。
5
三万年后,建木通天,重现人间。
神之身躯,燃烧殆尽。
六界碑敛尽了汹涌乱流,层层剥离,一枚玉石荧荧耀耀。
沉睡在虚无中的神魂,睁眼。
溯起过往。
6
虚无。
凉灼醒来时,罔极殿内的沙石不过走了半刻,脚下的星辰也不过运转了一厘。
她摸着心口位置,那里空荡的可怕。
不过一念之起,如今竟成空妄。
凉灼按定此时此心。
罢了罢了。
她将过去一一拾起,未来皆尽洞明。
终于寻得虚无界的钥匙,她却再不需要。
投了二十三颗浮生珠入人间,并证得的真心一颗。
二十四方世界,再无忧。
凉灼推演了万物生灵诸般命数。
终于安心。
吹熄了建木光泽,隐去六界碑真玉。
凉灼仍沉沉睡去。
梦里,落了一滴泪。
7
五百年后,凉灼听到声声思念。
来自她留不住的过往。
二十四方世界微微颤动。心有所往,一念顿生。
于是,青州一颗老树下,草木色泽扑面而来,浸润了梵无枯白的发。
8
多年后,赵川玄走上金风台,将会想起当年同梵无去看桂花的那晚,天边的一轮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