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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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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昊极身散之时，天藏睁眼 ，禁锢了他万万年的封印松动消融。
“……”
昊极是活了万万年的老妖，除了应劫天地，没有任何可能伤到他。
何况。
三万年前放逐自我，困在这方寸之地赎罪。
自己是这天地间唯一能同老妖打平的。
建木已然重生。六界碑再无效用。
天藏沉默着。一步之遥。
只要他愿意踏出，便是万年未曾肆意过的天地自由。
天藏深知不加束缚的无限能力是浩劫。
他己身便是那浩劫。
然。
于他而言，出不出得方寸之地，丝毫无别。
天藏默了一默，仍倒头大睡。
顺手修复了六界碑龟裂出的条条深痕。
别吵我清静。
天藏并不知，随着昊极的身陨魂消，万年前埋下的伏笔千里，悄然活转开来——
万年前——
昊极平平立于虚空，无悲无喜，无忧无惧，空空的双眼望着这浩劫一场。
通天建木尽焚，三界六世成灾。
而天藏，化成天地间一匹赤凤，护住了一点微芒。
万般皆因他而起 ，这人却在做着愚痴般的事。
既然毁灭了，又为何救下希望？
一念神魔。罢了。
天藏熄了焚天灭地的赤焰，收着的手心，是一枚种子，柔柔又蓬勃，像跳动的心脏。
天藏从未护过任何。
她是第一个。
昊极皱了眉 。
竟是建木选择了你。
脱胎草木，化生人体，建木纵然通天，也唯有这一次。
建木，因你而废，这因缘，也因她而起。
昊极毕生所为，皆在护三界六世，周恒安稳。
建木天然贯通三界六界，是能量承载的不二法门。
这孩子，是绝器。
是天地自证的一条明道。
昊极心道。终于来了。
昊极将手点在婴孩小小的额前。
世界之力呼啸。果然。
完美承载。
昊极无声叹气。
天地俱静。
生灵万千，耳中眼前，瞻仰神驾。
“从此，这孩儿唤作凉灼，将承继我虚无之主位，将扶三界六世万年太平，将护二十四方浮生共存。”
三界六世，深深叩首。
天藏扣紧了双臂，那小小婴孩已经转眼立在他怀里，缩在他单腿跪下的身量内。
仍是小小柔柔，却蓬勃浓郁，灵气敛不住。
天藏舍不得放手。
昊极不忍，提醒道。
“魔尊须知，”
“你不是她的情劫。”
何必牵扯一趟。
昊极展袖，第二十四颗浮生珠悄然凝出，从孩儿胸口。
二十四方浮生珠现，过去未来尽现眼前。
这是凉灼的将来路。
天藏一眼看到了尽头。
“神魔大战，以身殉道，建木得生，三界得平。”
念得不急不缓。
“她同你，绝无半点情分。”
天藏看着她周身寂静凝霜，双目敛尽了世间灵气。
是建木的气泽。
同怀里无别。
万年如一，从未更改。
哪怕从混沌洪荒的通天独孤，变更至万万年后天地繁兴。
终将身陨魂消。
天藏熟知的一股狂躁从胸腔缓缓沸腾。
他不愿压制。这次。
“她将同哪个历情劫。”
天藏站起身来，笑得张狂。
“我换！”
“如果她摆脱不了这天地桎梏，必将成为你辖制三界六世的器皿。”
“那我就用我的所有来交换，替她受这份恩泽。”
“不就是肉身承载六界能量。”
天藏斜斜笑道。
“不就是做这一棵不拘泥的建木嘛。”
天藏展开双臂，散去周身法力。
笑得平平常常。
锁链加身。穿骨透魂。
“我从此再不踏出六界碑半步。”“群魔以界碑为限，永不进犯。”
魔尊渐渐凝成一只炽炙的凤鸟。
昊极抬手加了重重封印。
六界碑成。
永镇天地。
而他。和她。
既参演了这红尘命数。
终需历一场情劫。
2
“嘿，阿父，我想下界去！”
凉灼捏了捏神主的脸。
神主岿然不动，平和揭过一页书。
凉灼团在神主怀里，听着心跳。
“为何？”
神主晓得她喜新厌旧的脾性，只当她又兴致突发，被什么吸引了去，故而并不惊讶。
凉灼皱着脸，撅起小嘴。
父神虽然看上去心情很好，但他素来喜怒无常，凉灼懒得给自己招来麻烦。
并且，这次，她不愿扯谎。
凉灼想了想，乖觉道：
“我有个朋友在人间。”
“那又如何？”神主不明所以。
凉灼瞪大眼，决定理直气壮，坦荡道：
“因为我喜欢他！”
神主合上了书册。直直坐起看着凉灼。
“喜欢他？再喜欢也不能去！”
天家身份，不知自重！
神主少有动容，此次动作之大，让凉灼翻了个白眼。
凉灼扁了扁嘴，知申辩无用，便装作百无聊赖，睡意来袭，将脸埋进肩窝哦了一声。
神主敛了语气神情，仍淡淡着阅书，只偏了偏头，由着凉灼将胳膊环上脖子。
凉灼擅长做戏。
尤擅骗过自己。
她真的让自己小小入梦了。
如墨长发随着脑袋轻轻滑下。
许久。
神主空出一只手，抚着凉灼肩胛，轻轻来回。
清风，微阳。
3
“你不必道歉，我明白。”
梵无看着镜中凉灼，思酌道。
他二人并不时常能相聚，梵无知凉灼从不轻易失信。
“你开心安乐才是我心愿，我们以后多的是机会碰面。”
凉灼默了一瞬，难得的解释：
“这次魔界来犯，他定会辛苦，我想护住他。”
想到自己提起要前往人间界，要做昆仑首座时，父神几欲气急了的眉眼。
“你做个什么不好，要下界去抛头露面。”
父神从不知我惯会逆着心意作戏。
所以父神绝不会知晓，我想要昆仑是为了护住他。
我做不到看着他有半点可能，身陷险境。
“所以，再也没有时间玩乐了。”
“蜀山大祭，我前往神界，你总会回府。”
梵无宽慰道。
凉灼笑。“当然。”
府里可是有我们共同栽植培垦的花木山水。
万万不可弃。
尔后凉灼想起什么。
“你呢，为她下界，如今可还好？”
梵无啊了一声，无奈笑道，我么，很好。
“只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呐。”
凉灼捂了额角，无声笑着。
镜中梵无晃了晃，再看便只闻声而无人了。
“嘿，那就这样了——我结束魔界后便会找你——到时候给你和她送定亲礼呀。”
梵无更是无奈。瞅不见人。也只笑道。
“还早呢。”
你才是要放手去追的人啊。
“去吧去吧。”
梵无预备熄灭灵通镜。
只听得凉灼嗯声。
随后画面一片漆黑。
3
“你不必道歉，我明白。”
梵无看着镜中凉灼，思酌道。
他二人并不时常能相聚，梵无知凉灼从不轻易失信。
“你开心安乐才是我心愿，我们以后多的是机会碰面。”
凉灼默了一瞬，难得的解释：
“这次魔界来犯，他定会辛苦，我想护住他。”
想到自己提起要前往人间界，要做昆仑首座时，父神几欲气急了的眉眼。
“你做个什么不好，要下界去抛头露面。”
父神从不知我惯会逆着心意作戏。
所以父神绝不会知晓，我想要昆仑是为了护住他。
我做不到看着他有半点可能，身陷险境。
“所以，再也没有时间玩乐了。”
“蜀山大祭，我前往神界，你总会回府。”
梵无宽慰道。
凉灼笑。“当然。”
府里可是有我们共同栽植培垦的花木山水。
万万不可弃。
尔后凉灼想起什么。
“你呢，为她下界，如今可还好？”
梵无啊了一声，无奈笑道，我么，很好。
“只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呐。”
凉灼捂了额角，无声笑着。
镜中梵无晃了晃，再看便只闻声而无人了。
“嘿，那就这样了——我结束魔界后便会找你——到时候给你和她送定亲礼呀。”
梵无更是无奈。瞅不见人。也只笑道。
“还早呢。”
你才是要放手去追的人啊。
“去吧去吧。”
梵无预备熄灭灵通镜。
只听得凉灼嗯声。
随后画面一片漆黑。
4
无人曾料。
此番神魔之战，结束会如此得悄无声息。
梵无空坐于凉灼府上。久久未动。
他怕极了。
仆一动作，入眼，便满是伤痕。
蜀山大祭。
三界六世仙神齐聚于三十三重天。
齐贺天地太平，六界安稳。
梵无是蜀山首座。万不该如此失礼。
枯坐于故人府邸。
梵无一向纵着凉灼随性妄为。
凉灼一向奉陪梵无胡作乱来。
梵无从不知，他失去凉灼，原是失去了半个魂魄。
梵无却是没想到，他能等来一个万不该的人。
“......”
言成隰同梵无二人并无话可讲。
“你定以为是我辜负了她。”
“如果我给的起她，如果我留得住她，如果我能同她并肩站在一处。”
言成隰面容从未动容。
便是此时。也是如此。
梵无不愿面对他。转了脸捂上额头。
言成隰看着地上三两空坛。
是凉灼爱喝的西凤。
他手握在袖内。梵无看不懂他有多痛。
凉灼不是凡修。从见到她第一眼言成隰便明白。却还是炙热着爱了。
那是凉灼第一次私探凡间。
与守护往生门的言成隰四目相对。
七月流火。
她是一枚轰然运行的巨星，悄然砸到他的世界。
再悄然销声匿迹。回归自己的轨道。
他言成隰以为自己可以有资格拥有她。
哪怕拼命也要搏上一搏。
所以留她在昆仑。
所以救她出魔障。
所以倾尽所有对她好。
他不动声色。他轰然壮烈。
直到那天。
往生地乱，六界碑损，仙魔交战。
昆仑掌座驾临。
言成隰懵了。
“帝姬亲临下界，身先仙众，力破魔界。”
凉灼。
本就非凡人。
他言成隰，永远，够不到天。
他以为他可以为凉灼放弃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为了凉灼。他可以放弃修仙，放弃逍遥，放弃太平，放弃所有骄傲，放弃所有清高。
言成隰愿意为了凉灼，坐回他厌弃的帝子。
只要她还在。
可如今。
言成隰绝不允许凉灼去爱上自己。
既然他们注定无果。
幸好。
言成隰必须承认，凉灼从未动过情。
言成隰挑了一坛酒，对梵无道。
“我从未后悔过。她从未真心过。”
“我同凉灼，到底是谁招惹了谁。”
5
仙魔大战。是夜。
凉灼选择暂停许多困惑。
比如言成隰为何这般冷情。
比如言成隰为何同她记忆中不同。
比如言成隰为何带来诸多痛苦而非欢愉。
凉灼隐隐觉得，路要走到尽头。
凉灼做了那个重复过无数次的梦。
炽灿的骄阳在身后招摇。
青莲在脚下步步盛开。
男人握住她的手。
周身清清白白，宛若水洗过干净。
“不要忘了我。”
凉灼努力睁大眼。却听得哭声哽咽。
几乎撑不住，要倒。
此次，她却看得分明。那烈火衣裙的女神仙。有着同她一样的气泽。
“不要，忘了我。”
那人有着最让人心安的微笑。
仿佛同他站在一起，能拥有整个世界。
凉灼看着另一人，用同一张脸，同样清冽的草木气泽，溃不成军。
那人，散作女神仙怀里一缕流光。
凉灼看得甚是不耐。莫要用我的脸这般矫情。
那人回眸，周身莲花开遍。
伴着撕心裂肺般的痛。
胸腹里碎了什么一样。
凉灼惊醒。
天晚。
人间的星月寂静有序。
“帝姬，魔界攻势已破，修士三千已备，待您前往，剿灭魔巢。”
凉灼点头应了。
她未曾想过。这趟。
她是为了言成隰下的人间。
她却再也回不去天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