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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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圣诞节是西方世界的重要节日，但对于资本家来说，只要能赚钱，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节日，都没什么不同，不过一个噱头而已。
钟雅哲的父亲出身本地望族，三十多年前投资电商，成功转型，钟氏集团控股如今规模宏大，旗下的购物网站如今已经是国内电商龙头，涉及其他行业的产业也都占据重要地位，逐渐有垄断之势。
因此每逢各大节日，暨购物的狂欢节，钟氏都会举办商务晚宴，不少名流巨贾皆会受邀入席。
钟雅哲今天见了不少人，谈了几桩生意，喝了不少酒。
以往的这个时候，江弥会作为巨丰的代表和钟氏的儿媳，和钟雅哲一起应酬，以彰显两家秦晋之好。
而今天江家只来了江维桑一个人，还是作为赵梓睿的妻子出席。
钟雅哲想，明天，满大街的八卦小报大概会登载，“巨丰钟氏联姻破碎，江钟二家再难重圆”。
五年前，巨丰和钟氏合作开发南城这个超级项目，江家掌门人，江弥小叔江建斌向钟氏传递了联姻的意向。
这在豪门中是正常的，两家共同开发一个太过庞大的项目，为了利益的稳定和最大化，必须结成除了账面上的合作外更加牢固的利益同盟。
钟家这一代直系血脉中的男丁只他一人，虽然他没有兄弟姐妹，但堂表兄弟中在钟氏担任高位的不少，联姻并不是非他不可。
而且江家未婚的还有江维梓和几位身居要职的旁系。
其时，除了与江家联姻的需要，钟父本来也正打算为他选择联姻对象。
彼时他虽为名义上钟氏继承人，但也不是板上钉钉，二十三岁的他掌控不过是一家不受重视的子公司。
如果不是江弥，他也一定会有一个不由自己选择的未婚妻。
因为他不够强大，只能受钟家这个庞然巨物摆布，连婚姻也是利益链中的一环。
他以同意与江家联姻为筹码，和父亲立下对赌协议，他自立门户，从他大学时和陈育臣一起创办的明邺投资中拿出一部分资源，选择来钱快的娱乐行业，创立传奇传媒。
当钟雅哲是钟家太子，代表着钟家时，谈生意自然没人不给他面子。
当他自立门户，没有钟家在背后支持时，生意自然而然就难谈了。
干娱乐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是精明的主，最懂得看人脸色，见人下菜。
钟家摆明了不同意太子出来自立门户，和太子谈生意就是与钟家对着干，谁敢得罪业界龙头？
但又不能明着拒绝，毕竟，谁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回去继承大统呢？
都是打着太极，笑吟吟地送客，没有然后。
投资不稳定，风险太大，钟雅哲和陈育臣不愿让朋友们帮忙。
所以传奇传媒最开始的那些投资，都是钟雅哲找那些干实业的，还有煤老板，在酒桌上边灌酒边谈下来的。
应酬的多了，也磨练出一番圆滑的喝酒本领。
喝酒固然痛苦，但煤老板们不懂这行，全面放手让传奇传媒大胆干，不对他们指手画脚，反倒让传奇传媒没有束缚，自由发挥。
收购了大量网络文学作品，立足IP改编和选秀偶像培养，同时拉入影后视帝撑门面，短短几年，传奇传媒的股价一路上升，以让人无法忽视的姿态打开了市场大门，笼络大量核心粉丝。
传奇传媒又从国内国外各大公司挖了不少主创团队，出品了一系列精品网剧。
有充足资金，电影和发行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去年成功击败钟氏娱乐，一举拿下代表着国内电影最高荣誉的金牛奖大满贯和代表着国内电视最高荣誉的荷花奖最佳摄影和最佳导演，市值稳压钟氏娱乐一头。
名与利皆有，传奇传媒开始反哺明邺投资。
钟雅哲自己闯下了一片天，钟氏最终还是认可了太子的能力。
钟雅哲提前赢下对赌协议，拿到钟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钟氏旗下的娱乐传媒和游戏公司交由太子掌舵，明年年初钟雅哲将入驻董事局。
已经不再是需要拼酒量的时候，但钟雅哲今天久违的在应酬中喝多了。
他今天没带司机，助理赵宁把他扶上车后座，自己坐进驾驶位，回头问他：“钟总，现在是去哪儿？”
钟雅哲半眯着眼睛，下意识回话：“去盛世豪庭。”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赵宁有些惊讶的再次确认：“去盛世豪庭吗？”
钟雅哲“嗯” 了一下便不再作声，好像是已经睡着了。
赵宁不敢再打扰，回过头坐直看前面，打燃发动机起步，汽车缓缓驶入夜间的红色车海。
钟雅哲慢慢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街头张灯结彩，到处是团聚的家人和情侣，人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一派热闹景象。
今天是平安夜，不知道江弥在不在盛世豪庭。
盛世豪庭这地儿住的人非富即贵，住户中有不少是他朋友。
刚刚晚宴觥筹交错之际，有人曾无意间提及这几天在小区里看见过江弥，又突然想到他和江弥已经离婚，便就此打住。
那，江弥最近应该是住在盛世豪庭吧。
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说过话了。
距离上一次看见她，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也就是在鹿宛的订婚仪式上远远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是背对着她一会儿，等他转过身来，她已经消失不见。
这次江弥能忍这么久不去找他，说实话，他挺意外的。
没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
结婚四年，她没有和他有过争执。
往往意见不一致时，她也不会生气，冷静一会，自己就平复好了心情。
他们是联姻，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其他问题起争执，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作为联姻的一方，他并没有逾距，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他回来的时候都还在给她带礼物。
这次没想到她闹这么大脾气，还提出了离婚。
今天他喝多了酒，去盛世豪庭找她，就当是给彼此一个台阶。
不过也得让她记住，离婚这件事是不能用来闹脾气的。
这次他能来找她，再有下次，他是绝对不会再去找她了。
到了楼下，钟雅哲让赵宁留下车先回去，自己一个人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上行，没有人进来。
他慢慢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按了门铃，里面没人应答。
一梯一户，也没有邻居可问。
他想了想，输入了密码。
“啪嗒”一声，门缓缓开了。
他顺手开了灯，灯光一下亮起太刺眼，他半闭着眼睛抚着额头，熟门熟路窝进他精心挑选的沙发里。
落座那一瞬，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怔怔地坐起身，伸手往下一摸，身下不是他精心挑选回来的沙发的触感。
是一种……接近塑料的质感。
弥漫上大脑的酒意与困倦瞬间消失了，钟雅哲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环视周围。
目力所及的大部分家具都被盖上了透明的防尘罩。
很显然，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一种令他不可置信的念头浮上脑海。
家具被盖上防尘布，户主要么远行，要么……准备卖房。
他疾步冲进主卧，拉开衣橱。
离婚后他没有再回盛世豪庭过。
没多久就会复合，带走行李没必要，所以他什么东西也没带走。
但现实终究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衣柜里空空如也。
他一个个拉开柜子和抽屉查看。
意料之中的预感实现，到处都没有一丝一毫这个房子曾经住户的痕迹。
他拿出手机，找出江弥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某种袭上心头的惶恐，他从未如此迫急的想听到她的声音。
他拨了不知道多少次，对面一直是机械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又点开微信，犹豫的编辑好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红色的感叹号跃出，显示他已经不是对方好友。
他不太相信江弥把他的东西扔了，又打给赵宁，对方立马就接通。
没等赵宁开口，钟雅哲抢问：“最近有收到快递吗？”
“有的有的，上周有一个您的大包裹，您太忙，一直没有取，还在公司里。”
钟雅哲盯了微信界面那个清晰的红色感叹号好一会儿，紧闭了下眼睛。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仿佛高高飞起，飘在空中，寻不到着落之点。
又被兜头的暴雨冲垮，从高空落下，一头栽在水坑里。
苦的，涩的，呛人的，从耳鼻喉里灌入，令他产生窒息之感。
他茫然又不解，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信号接收端，赵宁还在等着他回话。
他睁开眼睛，指甲掐入手心，尽量和缓自己的语气：“你去查一查，江弥最近去哪里了，尽快，马上。另外，让司机现在过来。”
挂断了电话，他恍惚的看着周围。
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
喝了太多的酒，胃部开始抽搐起来，让他微微缩着背脊。
他扶着腰靠在墙边，缓缓滑下落在地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胃疼过了。
明邺做大后，已经几乎没有人敢劝他酒。
倒是公司起步阶段，他时常喝醉回家。
那时身边有个人，每天会为他留灯，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回家。
会给他煮醒酒汤，会给他准备好睡衣拉他去洗澡。
会在睡前给他按摩，以免他第二天因为醉酒头痛。
可这个人好像要飞走了。
缓了一会儿没那么疼了，他撑着地站起来，一步步走进电梯下楼。
司机拉开后座，进去前他仔细地找了四周一圈，没有那辆熟悉的白色沃尔沃。
他让司机开车去找了物业。
物业还记得他。
他问他们知不知道那套房怎么了。
物业说，那套房已经被卖掉，过户手续都已经办完了。
他询问新户主的名字，物业委婉的拒绝了他。
没事，他想查就会查的到。
他没为难物业，艰难地笑了下升起车窗离开。
他倚在后座，满满收敛了笑容，直愣愣看着窗外的热闹景象。
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