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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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琭没想到下盘棋收获这么大，心想着幸好吃饭的手艺没丢，心中高兴，语气就轻快道：
“既是朋友，那你我之间以后便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如何？”
她盘踞着歪在案边一手托着下巴，仰头看他，一边抬手示意。
“……礼不可废。”
褚嬴顿了一下，还是正襟坐了下来。
和他一比，达到目的的陆琭简直是现出了原形，她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今天这棋下得有点久，看看天色早已过了午时，陆琭这会儿才发觉腹中饥饿，想起自己带了点心，擦擦手拿过来一边吃一边和他提议：
“褚嬴，反正你今天没课，天气也好，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城外风景不错，我家在栖霞山下有个别院，我经常去那边游玩赏景。”
褚嬴摊开帕子接过她递来的糕点，踟躇了一下，还是决定顺从心意实话实说：
“三少爷棋下得精妙，变化多端，让人受益匪浅，我想留下来消化一下今日这番对局，只能辜负三少爷美意了。”
棋痴的毛病啊，陆琭理解，也不强求。
就觉得可惜，十几岁的少年郎不就该鲜衣怒马挥斥方遒吗，褚嬴也太过于持重了。
不过想想他有个当教育部长的爹，想必家教甚严，才养出他这种性子。
只是独处的机会太少，怎么增进感情？
褚嬴有点过意不去，自己似乎有点不近人情，怕对方因此不喜而疏远，又施礼补救：
“不知……以后能否再请三少爷赐教？”
哦，这是想另约她下棋呢。
陆琭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并没有直接应允，只吃着点心含糊道：
“好说。”
硬下心肠忽略褚嬴那恳切的目光，眼神移开时却忽然发现对方耳朵似乎有点红红的，还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她愣了一瞬，忽然福至心灵。
他这是，害羞了？
老色批陆琭胸中炸开了一朵花，一局棋就能骗到手、傲娇又矜持的弟弟也太可爱了！
看得她内心蠢蠢欲动，甚至想上手。
但她忍住了，万一他真是老师的老师呢，阿弥陀佛，冷静冷静。
“我明日起也来太学上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切磋呢，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陆琭吃完东西拍拍手站了起来，人没约出去她也不留了，反正褚嬴又跑不掉。她现在去报道完还有时间出去浪浪，以后想浪都不能了。
“真的？”
褚嬴眼睛一亮，明显喜出望外。
“不过这盘棋你不要和别人说是和我下的呀。”
“为何？”
陆琭能说她是立人设习惯了吗。
“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怕烦。”
褚嬴似懂非懂般暗自忖道：三少爷棋艺卓绝，却不欲为外人道，和他一比自己真是个俗人，就想成为南梁第一国手，名扬天下。
他心中不禁对这三少爷又高看了一分，年纪轻轻，就看透了名利，实为我辈楷模。
……
陆琭报道之后来太学上课不到半月，但她感觉却像是半个世纪那么长。
太苦了。
她认为自己应该是对文言文过敏。
听说太子殿下五岁就能读遍儒家五经，而且过目不忘。
好家伙，她现在若是能把论语背出来那绝对是祖坟冒青烟加老天开眼……
她听教授讲经就如同梵音贯耳，分分钟要睡过去。四书五经六艺，她只对骑马射箭弹琴提的起精神，偏偏这些课还极少。
听说高数很难，但她愿意回21世纪学高数，掉头发也在所不惜。
再者是这个时代没有椅子，上课礼仪又要求严格，学生全程都要端正在蒲席上跪坐。虽然课时没有现代学校那么长，但每天这么跪陆琭觉得自己腿都要废了，这样一来她更加不能中断练武。
于是她每一天都腰酸背痛过得很是酸爽。
另外假期还少，半月才能休一天，陆琭觉得，等不到放假她就要猝死了。
唯一欣慰的是她和褚嬴的关系突飞猛进，现在褚嬴哪还会避着她，每天都想找她下棋。
但陆琭已经被课业折磨得双眼无神像条死鱼，没有了多余的精力，于是只随手画些后世的围棋定式或者出些死活题来打发，再耐心点就费劲画张经典对局的棋谱，虽说有些敷衍，但陆琭觉得他应该识货。
褚嬴果然欣喜如狂，把她送的这些纸都视若珍宝，日夜反复研究。
但每每觉得自己有所进益他就想找人实战，只是现在他眼里只有宝藏陆琭，但偏偏陆琭一直都没再答应和他下棋，不由得抓心挠肝。
情况反过来了，先前是陆琭追着他，现在是他关注陆琭，也不高冷了，简直对她关怀备至，因为陆琭读书不上心，上过的课他都帮她亲笔誊抄笔记做好注释，有什么不懂的不厌其烦为她讲解。
若不是违反规定，他可能都要帮人写作业了。
几天下来，公子褚嬴与纨绔陆三交好已是人尽皆知。
陆琭对于古代文人对名声的看重相当了解，她本以为像褚嬴这样极重礼法的，即使与她为友怎么着也得避着点嫌。
但褚嬴不是如此，他这个人很纯粹，行事遵循本心，认同了她就不避着旁人，全不怕陆琭带累他的名声。
即使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也视而不见，甚至传出闲言碎语他都能置之不理，完全不为外物所动。
陆琭对于褚嬴对围棋的热爱与执着了解更深了一层。
“你不介意别人说你我是断袖吗？”
陆琭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她觉得最近很缺觉。
褚嬴闻言止步，目光很是真诚，理直气壮道：
“他人置喙与你我何干？”
“他们不了解你，没见识过你的才华，是他们的不幸。”
“且我与三少爷以棋会友，友谊天鉴，胜过伯牙子期，旁人如何能懂？”
这话直白得陆琭都要脸红，褚嬴弟弟真是单纯啊。
而她接近他却带着目的，不由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一番告白后，褚嬴攥着扇子侧头看她，眼里全是期盼：
“今日放学后，三少爷能和我下一局吗？”
他真的很想和她下棋啊，有多想呢？
陆琭突然肚子里冒坏水。
“褚嬴啊，你看今天这天气怎么样？”
“自是极好，秋高气爽，天朗气清。”
“如此秋光怎能辜负，我们出去逛街吧！”
“逛街？现在吗？”
“嗯！”
陆琭点头，忽然叹息一声，用指节逝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唉，我最近压力太大，睡无安寝食不下咽，我怕忧郁成疾，想出去散散心……”
褚嬴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担忧起来，一看她面色，相比以前眼下确实多了层青黑。
“可是等下就要上课了……”
“所以，我们逃课吧。”
陆琭扬着下巴，唇角扬得老高，笑得怂恿，眼睛贼亮。
“逃课？”
“怎么，你没逃过吗？”
可怜褚嬴活了十七年，逃课这两个字分开来他都理解，但合到一起……他甚至都没有动过这种念头。
他不敢想他真要这么做了，会捅出多大的麻烦，他父亲会如何震惊。
但是陆琭……
“我允你十盘棋。”
陆琭看他犹豫挣扎，便下了剂猛药，又补充一句：
“通宵达旦舍命陪君子都可以，陪你下个痛快！”
褚嬴倒吸一口气，眼中直冒精光。
“当真？”
“当真。”
“我应你！”
“！”
陆琭笑容彻底绽开来，亮出一口大白牙，什么忧郁重担什么瞌睡压力，全都一扫而空。
刺激啊。
自己一个学渣逃课不算什么，带好学生逃课那才叫真的刺激！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褚嬴迫不及待，抬脚就走。
“诶诶！这边！”
陆琭一把拉住他。
逃课往大门口去你是不是傻？
这会儿已是快上课的时间，不断有学生脚步匆匆往课室行去。
陆琭拉回褚嬴准备顺着人|流方向走以掩人耳目。
“两位一起去课室吗？”
途中有同学相邀。
“你先去吧，我们要去藏书楼借点书，等下过去！”
陆琭随口就来，十分自然地领着第一次逃课没甚经验的学霸避开所有人，穿堂过室，拐过林苑，直走到一段寂静无人的外墙处。
“这里？”
褚嬴看着那七八尺有余的高墙，止住了脚步。
“对啊，整个太学我早都探查过了，从这个方向走，去热闹的街市最近，也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陆琭把书袋藏在树后，把衣摆一撩，助跑两步，轻松蹬上了墙头。
好身法！
褚嬴心中暗赞，只听说三少爷爱武，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展示。
陆琭立在墙头一个转身屈腿蹲下笑看着他。
褚嬴：“……”
他虽然身高腿长，却没那飞檐走壁的本事，看了看自己身着的宽衣博带，委屈道：
“我上不去……”
“你可以从树上走啊。”
陆琭叹了口气，指指旁边大树。
那树枝繁叶茂，有根粗大的枝条还延伸到墙外，简直像专门为逃学者准备的，小孩都能轻松窜上去。
但是爬树……
一向注重姿仪的俊雅公子褚嬴又沉默了。
“十盘棋哦~~”
陆琭拉长了尾音。
褚嬴刷地丢下了书袋，卷卷衣袖，把衣摆捞起来打了个结，然后蹬腿攀上了树枝……
身后他看不见的地方陆琭笑惨了，怕被发现只能捂着嘴不让自己漏出声来。
唉，褚公子的偶像包袱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