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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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意听到了愣在原地，怪不得即使分不清原有的样貌，他会觉得那个人眼熟。
那顾双旧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季怜伊到底为什么和秦勇在一起？为什么顾双旧和季怜伊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不相见？为什么她们俩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瞬间，江晨意仿佛是个十万个为什么，无数的思绪在他脑海中来回飘荡，他却怎么抓也抓不住。仿佛是高二那年的夏天，那节窗外全是蝉鸣，耳边只有后桌喝水声的语文课，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对林落书的感情，却又感觉脑海中有一团马赛克，模模糊糊懵懵懂懂的。
正在低头吃着草莓的林落书见到他失神，忍不住问：“晨意？你怎么了？”
江晨意回过神来，跟林落书说了自己得到的答案。林落书听了，才说：“昨天……季怜伊联系我了，她说，今天找我复查。”
整个世界才刚刚苏醒，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但这也不妨碍那些晨练的老人，他们风雨无阻的相约在公园打着太极，散发出与他们年龄不相符的活力。
林落书踩点进了门诊室，早上和江晨意吃完早饭后，那人偏说自己没事可以自行上班，让他多注意点季怜伊。
刑警队编外人员——林落书。林落书自嘲地想。
林落书忙活了一上午，也没见着季怜伊的影。午饭时间，他换下白大褂，跟唐惊云一起去了员工食堂。
利落的盛好午饭，林落书选了个位置坐下来等唐惊云。他拿出手机把季怜伊的信息反复看了好几遍，企图发现她的“言外之意”，到最后发现季怜伊的话只是表面意思。
“怎么？等暗恋的人回消息呐？”唐惊云端着午饭坐在他对面，笑问道。
林落书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机：“去你的，哪有什么暗恋的人。”
食堂人声嘈杂，大部分忙碌的医护人员都在这一刻放松自己，三两好友坐在一起，谈论八卦。
唐惊云吃着饭，突然间想起来，他问：“你知道吗？昨天……昨天有个家属拿着刀冲进院长的办公室，当时刚下班，院长去拿外卖了，时间错开了，不然的话……我昨天下午遇见院长，他还笑着跟我说‘这样看来，该吃的饭还是得吃啊，小唐，你以后可别不去吃饭’。”
林落书昨天也算是在手术室待了一天，这些事都没来得及知道。虽然唐惊云中间的话还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不然的话”后面是什么内容。一个常年待在手术室，手持手术刀的医生怎么顶的上一个干苦力的身强体壮的男人？
医闹这种事，在每个医院都可能会有，都可能会发生在每个医生身上。
“诶？你上学那会你们导师说过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吗？我上学的时候，我辅导员跟我说就往机器后面跑，哪台贵往哪台躲。”唐惊云挑起碗里的菜又放下，几个回合后，他干脆放下了筷子，“你说我们凭什么啊，明明是治病救人的职业，却还要被人这样对待。”
“太可悲了，本来是做手术救人的刀最后却被握在手里来自保，真的太可悲了。”林落书听见隔壁桌传来的女声，猜着她们大概也在讨论这件事。
唐惊云听见那话，丧过之后重新拿起了筷子，默不作声的吃起了饭。
林落书吃饱后，一边拿着筷子一点一点的把剩菜饭归到一起，一边说：“既然我们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承担这个行业的风险。”
唐惊云吐槽说:“选专业的时候网络不发达，要是知道还有这种情况我当初打死也不学医，你说我们那个年代多淳朴啊，人们对医生和老师一样尊敬，现在呢？”
林落书无奈的笑了笑:“有道理。”看见唐惊云放下筷子，他也放下了筷子。
林落书回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下午的时候，他看见裹得严实的季怜伊。
他看了一眼对方，问道：“秦勇这次竟然没跟你来？”
季怜伊僵硬地笑了一下：“林医生别取笑我。”
这个时候还没到下午上班的时间，林落书也有时间和她瞎扯。
林落书看了一下季怜伊的旧伤，玩味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动手伤害自己呢。”他不知道季怜伊反复受伤留下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季怜伊和顾双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季怜伊和秦勇之间奇怪的气氛和那次秦勇碰季怜伊时她的抵触。
“我哪有那么傻？林医生，你现在过得很好嘛，还有上次在这的江同学也是。”季怜伊见林落书没有反应，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高中的时候就是名人，现在果然不负众望啊，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我还听见过我们老班夸你呢，说你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林落书写好病历卡，笑着递给她：“当医生算什么出息——不过和别人比起来，我现在确实还不错，至少我很知足。我没有受过什么感情的伤，也没有过自杀的念头。”
季怜伊听出了林落书的冷嘲热讽，不明所以。
林落书继续说：“你知道前几天那个自杀的女生吧？你知道她是谁吗？”
季怜伊听了，点了点头：“买菜的时候听那些大妈说了，但我不知道她是谁。”
“说来你还认识呢，叫顾双旧。”
季怜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却说不出话。
林落书正视她：“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四下无人，两个人都短暂的沉默着，安静的压抑的气氛让季怜伊喘不过气。
她想了好久，才慢慢的开了口：“我……”一开口，便就泣不成声。她胡乱的抹着眼泪，“抱歉，抱歉……”
林落书无声地递过餐巾纸，给唐惊云发了信息。他不知道季怜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要说多久，只是好不容易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什么，尽管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想知道的，但他不会放弃。
唐惊云来到门诊部，他刚收到林落书找他代班的消息，他扣好扣子，提起精神朝外科门诊室走去。
季怜伊的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往下落，林落书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递着餐巾纸。
等她整理好情绪，才慢慢开口：“秦勇，他家暴……”她说着，撩起了袖子。
从季怜伊那里，林落书得知了尘封的陈年往事。
十几年前，那还是一个冬天烧着煤炭，夏天吹着吊扇的年代，用井水冰西瓜的味道不亚于现在的冰镇西瓜，那个时候民风还很淳朴，大家都住在一个弄堂，十里八乡都是自己有血缘或无血缘的“亲戚”。可那个时候，思想也不够开放。
林落书他们老师知道了顾双旧和季怜伊的事，认为这就是青春期不懂事的孩子尝尝鲜，一个一个轮流来“开导”她们。季怜伊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顾双旧不一样，她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家里环境也不如季怜伊，不知道是谁把她们的事说了出去，那段时间，顾双旧被戳了不少脊梁骨。
兼职没了，就没钱了。虽然季怜伊认为没什么，可顾双旧就是觉得季怜伊只是在安慰她。
凡是在学校里解决不了的问题，老师都会选择家访，和家长沟通。
于是她们俩的事就被双方家长知道了，季怜伊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家里面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老师就选择家境不太一样的顾双旧下手。
顾双旧是单亲家庭，一个女人养大了顾双旧和她弟弟，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造就了她拧巴，自卑的性格。
那次之后，顾双旧主动提了分手，退了学，从此人间蒸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季怜伊去她家找过她，可是除了满目疮痍的顾双旧母亲和天真不谙世事的弟弟，别无所获。
富家千金和贫穷灰姑娘的故事，好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秦勇……他……他不是人！”季怜伊几乎是喊了出来。
“我和双旧的事，是他说的，那节体育课我拒绝了他，天之骄子啊，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在顾双旧离开后，季怜伊的脑子乱成一团，每天颓败度日。就在这个时候，秦勇走到了她的身边，替她撕开了身上所有的流言蜚语，也当下了所有语言利器，告诉她“没关系，你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只是羡慕你”。
那些老师本来只是想让这两个女生分开，谁想到造成这种局面，直接这样伤害了两个女生，也就对秦勇这种治疗季怜伊的行为熟视无睹。
季怜伊找了顾双旧许久，直到后来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慢慢的，也就失去了信心。
在高中毕业后，季怜伊答应了秦勇的心意，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活的肆意的人了——她不得不回头，正视这两年亲人为自己担的心流的泪。
她和秦勇不咸不淡的过了两年，可她骗过了所有人，骗不过自己——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和秦勇是老夫老妻相敬如宾，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爱秦勇。
她跟秦勇提了分手，可秦勇并不答应，那天，他们吵了起来，也是那一天，季怜伊才发现秦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秦勇面目狰狞的指着她：“你他妈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臭婊/子，你以为老子跟你在一起是喜欢你吗？还不是看你好上!”
说着，他挥手打了季怜伊，季怜伊愣了，可秦勇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的把她推倒在地，骑上了季怜伊，拳头不停的落在她的身上。
秦勇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妈以为你多高贵啊？你那臭性格，也就老子惯着你!你还敢和老子分手？”
那次，秦勇无所顾忌，季怜伊也知道了当年全部的真相。
顾双旧的母亲得知后，只是沉默的坐了一整晚，经历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后，第二天告诉顾双旧：“妈只要你开心。”
这句话看起来很平常，明明不会导致顾双旧季怜伊的关系变成这样。
秦勇找到顾双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要是不离开季怜伊，她今天晚上就是和那些人在一起。”他指了指马路对面乞讨的乞丐，顾双旧看着那些穿着破烂，面露猥琐的人，又看向秦勇。
秦勇无所谓的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季怜伊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她爸，还是要依靠我家。”他冷眼旁观顾双旧的挣扎。
过了许久，顾双旧才抬起头：“好。”她不敢拿季怜伊赌，她也相信面前有权有势的衣冠禽兽做得出来，所以为了保护季怜伊，她妥协了。
“我的离开是指，离开这里，不再出现。”
顾双旧猛的抬起头，怒视秦勇。
秦勇威胁她：“别这样看着我，我记得，你妈妈是卖菜的吧？”
后来，顾双旧一声招呼没打，离开了叶城。可她要是知道季怜伊后来的样子，那这天，她就是死，也不会离开的——她拼死，也要保护季怜伊。
季怜伊太痛了，身体的痛不算什么，心里的痛足以让她死去。
她最后还是没有分手，因为秦勇说：“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顾双旧在哪吧？你信不信，今天晚上我就能带一群男的去找她？”
人渣就是人渣，不管是几年前，还是几年后，都只会用一样的招数，可这招数，偏偏能牵制住她们。
因为她们都爱对方。
从和秦勇在一起到现在，经历了将近十年，季怜伊也，遭受了接近八年的暴力，她却没有办法，常年的暴力让她夏天不能穿美美的裙子，秦勇喜欢长发，她也蓄起了长发，她还，主动吃了不喜欢吃的菜。
便是如此，也就罢了。
季怜伊拿出一盒药，放在林落书前面。
“他给我吃了十年的药。”季怜伊稳了稳情绪，才平静的说，“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林落书拿起来看了眼，是抗抑郁的药。这种药对于抑郁症患者，都有副作用，更何况是一个正常人。
“我没吃，大多数情况，我都想办法吐了出来。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变成了他想让我变得样子，这也是为什么，上次你看见我是那个样子。”
“他每次打完我，都会给我一些温存的时间来安慰我，一般这段时间，我可以出去走走。他以为我神经紊乱，是个傻子，也放了不少心。”
“上次……我在菜市场看见了你，想起以前暗恋你的同学提到你在这家医院工作，我想办法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
“我不敢报警，也不能报警，你能不能帮我……救救顾双旧……”说到最后，季怜伊“哇”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