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霁 ...
-
耗时大半个月，初霁终于完成了所有旅行计划。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周一诺睡了个昏天地暗。休息三天后，推掉手边所有的事情，一切以毕业作业为主。
换做以前，她还会边给陆霖打电话边画图，而现在，不论陆霖如何软磨硬泡，她都一口拒绝。
男人在毕设前一文不值。
陆霖也相当懂事，知道女朋友要忙，总会给她发消息，不会打电话。通话嘛，初霁给他打就好。
至于那条公开的朋友圈引起的后续，初霁只从陆霖嘴里听到只言片语。说二叔知道后，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随后又语重心长地劝，让儿子不要做傻事。
陆霖没理会，总归父亲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刚好赶上项目收尾，他直接飞到北京办公，不在家，也不用看他爹的脸色。
其他更多的消息，陆霖没说，初霁也不知。直到初霁提交毕设的前一天，给奶奶打电话时，姚姨才得空，拿着手机跟初霁聊了会儿。
用姚姨的话说，陆家大叔看到朋友圈时，惊讶又生气，拿着手机找到老太太，大骂陆霖这个小畜生，居然觊觎他未来嫂子。
老太太轻飘飘扫他一眼，反问：“嫂子？”
“当然！那天您也见到了……就是初霁出国前吃饭那天，她明明就对陆啸笑了好几次！她就是害羞，不敢承认！这个陆霖倒好，居然挖自己哥哥墙角，我平时白疼他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你疼他？”
“私底下在顾洵跟前抹黑他，联系供应商给他们的东西加价，还去找他们的客户‘提前沟通’……你还真够疼他。”
陆家老大愣了下，转而又说：“这一定是他告诉您的？！我就知道！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你当公司交给你，我就真的在家等闭眼了？”老太太喝了口茶，又咬了口茶点，“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陆家老大还想再说些什么，老太太看出他意图，先让姚姨给他倒了杯茶。而后，姚姨将门带上，母子两人密谈半小时。等陆家老大出来时，只字未言，临走还撞倒了柜子上的花瓶。
——没碎。
被人一把接住。
他看见陆霖把花瓶放回柜子上，神色淡淡：“大伯，注意看路。”
陆家大伯瞥了眼他手里拎着的茶点盒子，愤恨的表情变成震惊，而后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离开老宅。
姚姨觉得疑惑，看着老大离开的背影喃喃：“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陆霖把茶点递给姚姨，边换鞋边无所谓地说：“大概是公司急事，回去忙了。”
……
“可吓人了！”姚姨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你大伯看着哪像是处理急事？依我看，更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撞破了呢！”
初霁顿了顿，随后转开话题：“这我倒不知道了……对了，奶奶还是只喝龙井吗？等她醒来，看她想不想尝尝英式红茶，我可以买点带回家。”
姚姨喜笑颜开，直夸初霁懂事。
初霁一向不太爱听别人夸她“懂事”二字，乖巧便是乖巧，孝顺便是孝顺，懂事一词，听着就是自小经历过比常人更多的事，在比常人小的年纪，懂得更多的道理。
但她还是笑着挂了电话。
仰面倒在床上，初霁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又听着窗外淅沥雨声，脑中突然串起了个不太真切的猜测。
陆霖很早就隐晦地跟她提起，陆家大伯手里有些东西见不得光，她那时没在意，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如今法治社会，若说真私底下做了什么违法勾当，一定有疏漏，必不能隐瞒太久。
但这次陆家大伯和老太太的谈话来看，初霁猜测，老太太这次一定当面把事情揭露。而他又好巧不巧在门口撞见陆霖，陆霖说“注意看路”。这路，未必是从老宅出去的路，而是……
初霁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陆霖发消息，直截了当地问大伯经营的陆家产业是否有账面上的不合法。
她对公司管理一向没什么常识，但想起大伯也隐隐提过几次公司账本，只能大胆做假设。
很快，陆霖回了消息：[是。]
初霁心里一惊：[会牵扯到奶奶吗？]
陆霖：[放心，以前可能会，现在不会了。]
-以前会。
-现在不会。
初霁拿起手机，艰难地打字：[所以，奶奶那时候这么坚定让我一定出国念书，跟这件事情有关吗？]
陆霖：[是。]
一颗心直直坠到崖底。
咕咚一声，又掉进温暖的水里。
她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满脑子都是想着，她初霁何德何能，能认得这样好的奶奶，值得她老人家将真心交付。
从到陆家起，初霁每走一步，都是老太太拍案决定，用她的话说，希望初霁能够拥有完美的人生。
完美的简历，完美的经历，以此对老战友和自己的良心有交代。
而后来，不管她多么想让初霁留在身边，还是铁了心把初霁送出国，全因为老太太心里清楚，家中的事肮脏，我的初霁干干净净，要为她处理所有可能会对她造成的伤害。
初霁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起身扒出那个记账的小本子。最后一笔是昨天中午在楼下超市买的食材，花了十七点八镑。
她眼前模糊，慌忙中翻到第一页，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爷爷千叮咛嘱咐的[知恩图报]。
而此刻，她拿着笔，重重地把四个字划掉。
这份恩情，再无法用金钱衡量。
她敬重、爱戴、时刻挂念的奶奶，大概用这一生都还不清她这份情。
-
这一年里，初霁收获的不止是眼界的开阔，更有周一诺这位好朋友。督促她在deadline之前上交作业，包括她的毕业设计。
周一诺把剩下的时间分成两份，一半分给兼职和实习，另一半，则是被初霁拉出去玩。
事情起源于两人傍晚在阳台小酌。
周一诺喝了点酒，脑袋晕晕的，听着初霁评论楼下路过的欧美异性。
-“看这个看这个，屁股多翘啊。”
-“丢垃圾的这个小哥我上次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眼睛巨漂亮，宝石蓝！”
-“哎那个那个，你看到他没有，他冲我们笑呢！！”
周一诺单手托着晕乎乎的脑袋：“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盯着别人看？”
“天地广阔，男人很多。我吧，以后几十年都要对着他，也太无聊了吧？”初霁突然来了兴致，拿出手机开始查票，“我们去magic mike吧！”
周一诺听说过，这是个有名的猛男秀，现场尺度大到一度让某社交软件的女生嗷嗷直叫。
好奇倒是好奇，但是——
初霁眼睛发光：“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去，我现在订票！”
周一诺伸出一根手指：“初霁。”
“嗯？”
“你搞毕设要是有你看猛男这么积极，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交。”
“……”
最终，周一诺还是被初霁拖到现场。票嘛，买都买了，人嘛，来都来了。
进场前，需要先查验身份证，确认成年后才可入内。直到坐在窄小的场馆里，周一诺还有点恍惚，她看着正面对着的舞台，拉拉初霁吊带边：“……我们是不是离舞台太近了？”
初霁朝她眨眼：“近才好啊，看得清！还有能互动的概率，我们的目标是值回票价！”
周一诺又看着满地的水红色纸张，上面印着花纹，写着“love money”。
初霁解释：“你待会儿要是看上哪个帅哥，就把这个贴他身上——表达爱意。”
周一诺默默把手里的纸丢回地上。
……
直到从live场出来，周一诺的耳朵尖还红得滴血。
“我怎么这么惨，花了大价钱买的票，居然一点互动都没有，啧，还是我们诺儿的运气好，还……唔——”
周一诺捂住她的嘴，又急又羞：“你别说啦！”
话音刚落，初霁拿着的手机亮了屏，定睛一看，陆霖。
她收回这副嘻嘻哈哈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在哪？”
初霁拿着刚刚在场馆捡的红色纸张，撩了下周一诺的下巴，正经回答：“逛街呢……对啊……当然跟一诺在一起，不然还能跟谁？”
“你怎么？不信我在逛街吗？我逛完这家店就回去，放心，很安全。”
初霁朝周一诺挑了下眉，要她看她身后路过的一个帅气小哥，却看见周一诺表情僵硬。
于是初霁抬手指了下那男生的方向，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对周一诺：“看啊那个好帅！”
周一诺：“你身后——”
初霁只当是又是个帅哥，只想快快挂电话：“行啦行啦，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试衣服呢。”
又是使眼色，又是提醒，初霁都毫无反应。周一诺没办法，扶着她肩膀迫使她转身。
……的确是个帅哥。
身边还有个眼熟的小帅哥。
他手机还没放回口袋，把她这身吊带短裤由上到下打量一圈：“厉害还是你厉害，在大街上试衣服？”
初霁心一凉。
“手里拿的什么？”陆霖将love money抽出，捏在手里，“哟，往人家身上贴了吗？”
初霁脱口而出：“没有！”
陆霖把那张纸收进口袋，礼貌绅士地朝周一诺笑了下，语气温和：“抱歉，她现在得跟我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初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