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之越

16、初霁

　　早在知道这件事时，初霁就设想过无数种情况。陆霖性子不算稳重，第一反应大概率是找老太太或是陆家老二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无数次确认后，他会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他心里所有的烦闷都散了，才打车或是搭乘公交回家。

　　但和长辈确认的过程，应当非常激烈。对老太太来说，舒瑶是段不愿面对的回忆，对陆家老二来说，他应该对舒瑶和孩子负全责，可这么多年，他从未去看过舒瑶一次。

　　也或许，陆霖会在经历过调查后，慢慢接受现实，知道老太太的深意，但一定不愿意去见舒瑶，对他想要把母亲葬入陆家一事从此再不提及。

　　初霁想了无数种，但每一种情况发生的前提是，她会陪在陆霖身边。

　　但是陆霖知道的太快了。

　　初霁措手不及。

　　“我知道，你早都知道。”陆霖十分平静，单手按在初霁后背上，往自己方向压了下，他垂下头，嘴唇抵住初霁头发，“谢谢。”

　　相识多年，陆霖早早知到初霁的心意，她会记下身边人的好，也会努力保护身边每一个人。他陆霖也不是蛮不讲理，这么大的事，初霁瞒了他这么久，苦衷不必说，他心里一清二楚。

　　初霁蹭蹭他下巴，安慰道：“都过去了，奶奶都没有再计较。”

　　“是啊，事儿是都过去了，”陆霖抬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说了句什么，又闭上眼，“我就是心里，堵得难受。”

　　“这件事你毫不知情，是你爸妈——”

　　初霁不知该怎么再说下去。

　　陆霖摸摸初霁的眉骨：“你看，你也知道，是他们的问题。”

　　初霁心疼死了，她坐起来，把陆霖整个人抱在怀里，哄孩子一样拍拍后脑勺：“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这本来……”

　　陆霖突然说：“你见过舒瑶阿姨吗？”

　　初霁摇头。

　　“墓碑上贴了她的照片，”陆霖笑了笑，“她长得很美，你跟她，眉眼很相似。”

　　初霁嗯了一声，对这件事情不太在意：“我知道，奶奶说过 ，她说，我就是老天送来给她的。”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见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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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霖和段煜赶着英国的圣诞节来陪各自女朋友，但碍于国内并不是假期，陪着她们玩了一圈，又买了些东西当做礼物，就要回国了。

　　今年英国的新年烟花也美得不像话，一行人下午赶到格林威治，踩了本初子午线，又逛完附近景点，原本要回去，但发现格林威治公园聚集了不少人。

　　一问才知道，今年的新年烟花燃放地点，就在这里。

　　好巧不巧，就让几人撞上了。

　　初霁悄悄勾住陆霖的手指，挠挠他手心，凑近：“哥哥，回家以后，要好好吃饭啊。”

　　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开，陆霖垂头，看着身侧脸颊红红、看烟花时眼睛亮亮的女孩，温柔地嗯了一声。

　　他家姑娘还没长大，路还长，他得有充足的物质条件把初霁风风光光迎进门。

　　他还不能倒。

　　初霁靠在他肩上，看天上烟花一簇一簇飞上天，又在天上变换成不一样的景象，把头靠在陆霖肩膀：“还有半年，再有半年，我就回家了。”

　　她脸庞娇俏，笑意盈盈：“你不用觉得压力大，不要太累，等我回去养你。”

　　陆霖：“好，等你养我。”

　　烟花放到一半，初霁突然想起另外的两人，眼神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疑惑：“我家诺儿呢？他俩怎么没了？”

　　周一诺脸皮薄，不想初霁善于表露心意。此刻大概是被段煜带离人群，找了个角落待着。

　　陆霖好笑地把她脑袋掰过来：“丢不了的，你就专心烟花吧。”

　　初霁干脆放开他的手，整个人钻进他大衣里，后背贴着他胸膛，拿出手机边看边拍。

　　陆霖看着她拍的高兴，唇角上扬的弧度也一直没放下。

　　有什么大不了呢。

　　有她在，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对这边来说，圣诞是新年，必然要过得隆重盛大。四人第二天就约着去逛市区，走在天使灯下，初霁突然叹了口气：“再有一个月就是我们的新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过年不在家呢。”

　　陆霖：“没关系，等你回来呢，我请个舞狮团接你，再给你拉个横幅，气氛拉满。”

　　初霁气得直打他。

　　相比这种相处方式，周一诺和段煜就安静的多，两个人始终牵着手，包永远是小学弟在背。初霁曾经目睹，当段煜发现没人看他们的时候，会把头靠在周一诺肩膀上蹭着撒娇。

　　但在他们面前，又是十分正经的模样。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侧弯着腰把头靠在一米七的一诺身上，场景总还是有点好笑。

　　这一年，总是聚少离多。

　　景点逛完，东西买完，两人就要回国。一个专攻学业，一个专搞事业。

　　初霁边给陆霖装箱子，边说：“这是给奶奶带的，不要拿混了。还有这个，是给姚姨的，你记得拿给她……”

　　箱子收好，陆霖和段煜约好出门的时间也到了。

　　陆霖深深盯着初霁，张开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又压抑着放开。

　　初霁再次嘱咐：“好好吃饭。”

　　“好。”

　　两人返程依旧是希斯罗机场，机场一向远离市区。两位男朋友同时拒绝她们想要把人送到机场的想法。这几天的出行行程太满，她们这时候该好好睡一觉。

　　再有，她们把人送到机场，还要回来，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初霁和周一诺没办法，只把两人送上地铁线，目送两人过闸机，又看他们下电梯前回头，朝两人摆摆手，随着下行电梯，终于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初霁和周一诺一起步行回家。

　　离别总是沉重，初霁见到陆霖时有多开心，此刻变成了双倍的难过。

　　她看看身边的周一诺，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似的，一如往日冷静。

　　“诺儿，”她说，“小学弟走了，不难过吗？”

　　“又不是不见了。”

　　“你这女人，好狠的心。我们分别的时候，你不会也这么没心没肺吧？”

　　“应该不会，”周一诺认真思索了下，“毕竟男人跟姐妹没有可比性。”

　　初霁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周一诺袖子哭得稀里哗啦。

　　当然，眼泪不是为这句话而流。

　　周一诺安慰了她一路，直到回了家，初霁眼睛红红，拉住要回房的周一诺，边吸鼻子边说：“我记得，我有事，要问……问你的。”

　　周一诺又开始给她擦眼泪：“好啦好啦，你问你问。”

　　“年下是不是跟网上说的一样，平时奶声奶气，夜生活变狼狗了？”

　　周一诺擦眼泪的手一顿：“？”

　　“小学弟让你快乐了吗？他——”

　　“砰”的一声轻响，周一诺微笑这把初霁关在门外。

　　初霁：“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