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之越

15、初霁

　　两位男嘉宾到场太突然，女嘉宾在温泉里面面相觑了会儿，开始对往后两天的行程，相视，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旅游嘛，下次还可以来，不过就是多花些钱。但男朋友们大老远从国内飞过来，相比之下，真心更重要。

　　周一诺趴在温泉边上叹气：“我们能不能把行程压缩成一天？明天夜里飞回去？”
　　初霁立刻拿起手机，和提前约好的导游和司机取消订单，并订了个私人行程。

　　导游是外国人，起初不是很愿意。在初霁提出加钱、并晓之以情后，还是答应下来，表示是第一次接这样的单，还友好地对两位情侣送上美好祝愿。
　　目的达成，初霁和周一诺都松了口气。双双举杯，把身体浸在温暖的泉水里，各自给男朋友回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一天跑完所有行程的后果就是，两人在飞机上困得昏沉，却一直在回味刚才看到的美丽极光。还说若是一月有空，也可以去挪威或是芬兰，那边追光概率更高，极光也更好看。
　　两分钟后，前排的小孩子小声对妈妈说，快看窗外。

　　初霁眼皮一跳，撑着一口气拉开遮光板——
　　黑色的夜幕中，漫天都是漂亮的青色。

　　初霁转头，看到周一诺眼中的迷茫，问出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所以，我们刚刚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去追光？”
　　周一诺把眼罩往下一拉，困得头疼：“都是命吧——”

　　冰岛之行强制停止，两人落地伦敦已是早上四点。提前购买的火车票此时显得弥足珍贵，总算不用困到极致时再费脑子。

　　英国人看重生活，今年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得又快，很多公司和机构都要求涨工资或减少工作时长。火车地铁、物流运输……包括学校，也都参与了大面积罢工活动。周一诺和初霁早领略了英国人的不负责任，当然，不止是开学时学校为期一周的罢工。一次出行，两人到达火车站才被告知这趟列车被取消，好在工作人员说，她们可以乘坐同铁路公司的车，才没影响当日行程。

　　她们回来的不巧，赶上又一次小面积罢工。她们购买的那趟火车停运，但依旧可以坐后面的车。
　　周一诺去旁边的商店买来牛角包和热巧克力，递给初霁一份。两人并排坐在车站的等候区，这里四面都是玻璃，足够隔绝外面的寒冷。

　　初霁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喝着巧克力，感叹：“来这边喝的巧克力比我前二十二年喝的都多。”
　　周一诺双手捧杯暖着手指：“谁不是呢。”

　　“英国人是真不怕得糖尿病啊，什么东西都甜的要死。”
　　“你还记得上次我买的瑞士卷吗，就像是口嚼白砂糖。”

　　初霁“啧”了声，开始拿相机导照片。把两人好看的照片都筛选出来后，发到手机上，再把周一诺的发给她：“拍的真不错啊，我技术还行吧？”
　　周一诺配合点头：“是还行。”
　　“敷衍！”
　　周一诺笑笑，不再说话。

　　从机场返回伦敦的火车车次不少，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初霁和周一诺就能达到伦敦。况且从车站回家不过几站地铁，很快就能见到奔赴而来的两位。
　　跑了一天，又赶夜里的飞机，初霁和周一诺明智地选择不化妆，素着一张脸并排靠在火车座椅上，姿势都一模一样。

　　初霁侧头：“我这儿有基础的化妆品，你要吗？”
　　周一诺摇头。

　　初霁不再问，又困又累到手机也不想看。周一诺看她没动静，拍拍她：“要见对象了，你这么爱美的人，不化个妆？”
　　初霁：“化个屁，老娘累得要死。”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陆霖会因为素颜抛弃她。

　　笑话。
　　她初霁何时怕过这个。
　　她可是校花诶。

　　但当地图上显示，他们逐渐靠近伦敦时，初霁突然抓住周一诺的手：“诺儿，我有点紧张。”

　　于初霁而言，周一诺简直是个淡定到不能再淡定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说的就是她姐妹诺儿。初霁现在心绪不宁，最好的帮手就是周一诺，只要她劝两句，初霁立刻就能平静下来。
　　她期待地看着她。

　　周一诺沉默两秒，用汗津津的手心握住她的手，却说：“我也是。”
　　——有点紧张。
　　已经小半年没见了啊。

　　这和见到久别的家人不同，家人有血缘关系，就算很长时间未见，心里仍清楚，双方都不会轻易抛弃对方。
　　男朋友不同。

　　无血缘关系，前途未知，时间和空间都不一致，相处的方式会直接影响感情。
　　不确定因素太多。

　　但。
　　只要想到，这个人是心心念念一直思念的人，倒也没有太焦虑。

　　这种心情一直伴随着两人下地铁。再坐个直达电梯，就能看见地铁闸机。
　　陆霖和段煜就站在闸机后。

　　他们已经等了三个小时。
　　不。
　　是一天一夜加三个小时。

　　周一诺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初霁。
　　初霁却像抑制不住欣喜一样，看着电梯的眼神都发光：“快走快走，他们等好久了。”
　　周一诺拉着箱子跟上。

　　初霁已经完全调节好了。他可是陆霖啊，是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不知道陆霖瘦没瘦，也不知道他心里对奶奶的态度有没有好转，最近生意怎么样，手边的工作是不是都忙完了……见了面第一句要说什么，要不要当着周一诺和段煜的面来个拥抱或者吻什么的，或者来个符合爱意自由伦敦城主题的法式深吻……？

　　初霁一颗心怦怦跳。
　　好久没有这种剧烈心跳的感觉了。

　　电梯上升，初霁在看到闸机前，最先看到的是一身白色羽绒服的陆霖。
　　他头发更短，双手插兜和身边的男生聊天。

　　初霁跑过去，飞快刷开闸机，行李箱在她出闸机前，就被甩飞出去一段距离。她不避讳周围人的眼光，大声喊：“陆霖！！”
　　陆霖一把抱住她，让她跳在自己身上，双手揽着她双腿，转而和拉回行李箱的段煜道谢，被初霁捧着亲了口下巴，才放下她。

　　周一诺这时才走到三人面前，手中行李箱已经被段煜接过去。

　　段煜：“累吗？”
　　周一诺：“还行。”
　　“回去先睡一觉？”
　　“好。”

　　两对情侣的相处方式完全不同，初霁亲昵地挽住陆霖的胳膊，亲亲贴贴。周一诺则是和段煜牵着手，后者问一句什么，周一诺才会回上句话。
　　初霁看到周一诺面对男友还是这副文文静静的样子，摇摇陆霖的手，撒娇道：“哥哥。”
　　陆霖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她小声问：“你怎么都不问我累不累？”
　　“你看啊，学弟还会关心一诺的，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陆霖：“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这怎么能一样？！”初霁一双眼睛微微瞪大，“哎，懂不懂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啊？”

　　陆霖沉思一下，用手虚虚挡了下面前街上奔跑莽撞的外国小孩子：“以前懂。”
　　他深深注视着初霁的眼睛，“现在不懂了。”

　　这人！！！
　　这个人！！
　　她飞奔回来，就是为了听他说骚话的吗！
　　当！然！不！是！

　　她初霁多聪明？陆霖这话的意思她用头发丝想都不正常。大男人，满脑子黄色废料。
　　待会儿就要让他知道，她初霁不仅聪明还有骨气。就体现在——
　　她绝不顺着陆霖想要的样子来。

　　他喜欢看她光洁后背，她偏不。

　　四个月未见，所有爱意在此刻宣泄。宣泄才没有时间和空间之分，时间嘛，昼夜都无所谓，左右不过图个尽兴。而对空间来说，更是。就像是她会覆在窗前，从新换的百叶窗里能够看到外面行色匆匆的人群，而他们看不见她，也感知不到房间里的炙热。
　　空间唯一的缺点就是墙壁。早在来的第一天，周一诺就曾经提醒过初霁，说这边隔音做的很差，希望她笑声不要太猖狂。

　　现在，变成了哭腔。
　　初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陆霖搂在怀里哄。
　　“……我大老远的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对我这么凶吗！！”初霁哭得鼻子都红了，偏偏她声音不能太大，要顾忌隔壁的两人，“你……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节制！”

　　“宝贝儿，”陆霖停下动作，剩下的小小闭塞空间严丝合缝，“不是你说可以的吗？”
　　初霁：“……”
　　怪她。
　　忽略了这个小半年没进食大混蛋的战斗力。

　　两人在此事上一直非常和谐，不得不承认，初霁沉迷陆霖。而陆霖也很尊重初霁，在她每每表露出不想继续的表情动作或是语言时，他总会停下，安抚好初霁后，再处理自己。
　　但今天反常。

　　初霁太想他，进了房就主动去勾他。几次结束后，连同这几天的疲惫涌上来，她累的睁不开眼睛，用双手去推陆霖：“好困——”
　　陆霖却只是把她抱起来，用薄被子裹上，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而后哑着声儿，哄着她要她再来一次。

　　初霁禁不住他这样动作，无助地仰起头，眼尾都泛红，把白软送到他唇边。
　　又一次结束后，初霁肩膀上都是他吮出的红痕。两人无声相拥，空气中还弥漫着腥腻的味道。

　　许久，陆霖额头抵着她肩膀，先是笑了声，才说：“我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情。”
　　初霁眨眨眼，瞬间困意全无。

　　“有人告诉我，原来，我一直想葬进祖坟的母亲，是个杀人凶手。”
　　“我去公墓，找到了舒瑶阿姨。”
　　“还有那个孩子。”

　　来之前的前一晚，他在舒瑶墓前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