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时将

9、第九章

　　十一长假很快就过去了，有的人出去旅游，有的人参加补习班，林一呢？基本上是睡过去的。到了收假的前一天她才和丁晓约在了图书馆，美名曰一起复习功课，实际上互相抄假期作业忙到没时间吃中饭。
　　从十点多抄到快三点，总算看得过眼了。
　　两个人坐在米线店里，吸溜吸溜的吃着米线。丁晓看林一心情不错，没忍住问了一句：“那天那个男生是你之前的男朋友吗？”
　　林一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男生应该是程杰，笑着说：“没有，是我的好朋友，跟哥哥差不多吧，他比咱们大一点。”
　　丁晓哦了一声，心里替易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心里总觉得还是易南和林一最搭。
　　作业的压力解决了，两个心大的人完全忘记了月考的事，又去附近的小市场里转了转，买了一堆漂亮的笔和本子，才心满意足的各回各家。
　　第二天早上，刘影一边帮林一给书包里装上一些充饥的小饼干，一边叮嘱她昨晚上就开始下雨，要多穿点。林一听话的在短袖外面加了一件卫衣，才匆匆出门。
　　林一最讨厌下雨天，整个目之所及都是潮湿的，黏腻的感觉，让人整个人像沉在了海底一样压抑。她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试图避开每一个有可能溅水的地砖。小时候的她给这些讨人厌的松动地砖起了一个很形象很贴切的名字，叫“噗嗤。”
　　“噗嗤”，怎么现在听来还有点卖萌的意思？
　　一到教室，就看见每个课代表桌子上都累着厚厚的卷子，林一坐到座位上，取出昨天辛苦耕耘的劳动果实，走到前排准备交作业。
　　交了两科，林一就发现不太对。如果说以前只是李韵看自己的样子阴阳怪气，那今天几乎每科的课代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难道是脸上有牙膏？
　　林一迅速交完作业，就去了趟厕所。镜子里的自己很正常，连头发都扎的比平常整齐。
　　看完还没忍住笑了笑，怎么现在自己也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吗？
　　回到座位，看到易南已经坐下了。林一想起上次在KTV包间门口，人家好心问一句，自己却逃走了，有点想解释。可是又觉得让他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两个人都沉默着，一直到上课。
　　“同学们，收假就要把心也收回来。明后两天，就是我们高二的第一次月考，也是一把衡量自己的标尺。你想要上怎么样的大学，你能上怎样的大学，都是这一个一个不断变化的标尺能告诉你的。认真地学习，复习，就都会体现在这里。你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离你的梦想更近一步。”王慧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慷慨激昂。
　　底下坐着的同学，都麻木的听着，没有一点活力和共鸣。
　　易南在她说到准考事宜的时候，已经稳稳的睡过去了。
　　毕竟是新来的，林一不仅认真听了，还记了几点和自己以前学校不一样的地方。接过班长发的准考证，刚转来的自己毫无疑问是最后一个考场。斜眼看了看隔壁，呵，也是最后一个考场。
　　不同的是，人家是凭实力考到那里的。
　　课间休息，易南艰难的爬起来，迷迷糊糊地问：“下节什么课？”
　　林一看了眼课表，绝望的说：“数学。”
　　易南听到，换了个姿势，又趴下了。
　　丁晓转过来，很好奇的问林一：“你发现了今天李韵她们几个怪怪的吗？总是往这边看，那眼神，八卦的不得了。”
　　“嗯，我早上去交作业还以为脸上被画了乌龟呢。”林一云淡风轻，一脸无所谓。
　　“她真的没完没了，谁知道又整什么幺蛾子！”丁晓带着小脾气，把面前的本子重重的摔下才算解气。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易南早早的洗了脸，下了楼才想起来今天下雨，又悻悻的回了教室。
　　体育老师非常够意思，在王慧毫不遮掩的明示下，仍然坚持不让出课给她上“自习”。他带了一部动画片《冰河世纪2》，整个班里欢呼万岁。
　　林一看过这个，那个对松仁还是榛果执着不已的松鼠最得她的欢心。整个教室窗帘全部被拉起来，灯也关上了，再加上本来就是阴雨天，大大的投影还真有电影院的感觉。
　　易南看着两手托着腮，看的津津有味地同桌，想起丁晓昨晚发给自己的那条短信：我问了，那个男生不是她的男朋友，你别多想。
　　他是真心感谢这个姑娘，让自己在国庆的这几天休假里，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他不是不好奇，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冰山一样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同桌哭的那么伤心。他也嫉妒，为什么那个人能让林一那么相信和依赖。
　　看到短信之前，他也忐忑过，彷徨过，甚至不知所措。
　　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摇过。
　　这个电影很欢乐，教室里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林一笑点很低，几乎一直拿手捂着嘴，笑的哆哆嗦嗦的。丁晓不停地回过头，和林一学着里面动物的表情。
　　这下真的笑的林一肚子都疼了。
　　易南宠溺的看着林一，心里犹豫着什么时候和她说。“嘭”的一声，林一喝完水水瓶没放好掉在了桌子下面。两个人一起低下头去捡，脑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各自揉着自己的头，都笑出了声。
　　“月考完一起走吧，我找你有事。”易南看着真被撞疼了的林一，笑着说。
　　林一隐约感觉到是什么，他不说破自己也不接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再接着看好像电影也没那么搞笑了。
　　林一一放学就窜回了家，今天是林一爷爷的生日，叔叔一家和姑姑一家都会去，林一虽然不喜欢参加，也必须配合走个过场。她麻利的换了妈妈早上就挑好的一件荷叶领的衬衣和黑色百褶裙，又配上裤袜和小皮鞋，拿着手机就下楼了。
　　每次出席这种聚会对林一来说都是痛苦的。叔叔一家还是很好相处的，可是姑姑和她家那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林一是一分钟也不想和她们多待。
　　姑姑林若媛每次出场都像登基一样隆重，恨不得披金戴银，就连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妹妹梁婉儿都是满身名牌。
　　林一一家到得早，就先去接了爷爷。到了餐厅，刚落座就听见门外就有人抱怨：“这是什么装修啊，这店是不是该关门了。”
　　呵，女王大人来了。
　　“爸，生日快乐。”林若媛果然不负众望，一条大红的紧身连衣裙，配了一条豹纹的披肩，LV的logo若隐若现。“这个是梁远专门给您准备的，上好的海参，他在澳洲谈生意，实在赶不回来。”
　　年年都一样，礼物一样贵重，人永远不到。林一心里默念：这个女婿也是不容易，做什么都很坚持嘛。
　　梁婉儿也上前祝姥爷生日快乐，声音甜腻，眼里却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落座后，梁婉儿才看清坐在姥姥旁边那个纤瘦漂亮的女孩，竟然是林一。
　　细细回忆，上次见面已经是去年过年的时候，那时的林一，还是个肉乎乎的女孩，怎么半年多不见瘦了这么多。她像来是蛮横惯了，三叔家的弟弟妹妹从来都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只有这个林一，每次见她都占不到便宜。
　　而且她隐约记起大人们说起过她上半年突然转学了，这中间肯定有事！
　　“林一姐姐，你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呀？是生病了吗？”梁婉儿的口气很很是殷勤，听的林一瞬间胃口全无。
　　“林一之前胃病太厉害，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个月，才见好一点。”刘影急忙帮着答了，与其说回答梁婉儿，倒不如说是说给两位老人听。
　　果然，老人马上开始嘟囔他们两个养孩子不够精心，这个话题也就岔过去了。
　　满桌子的菜，林一什么也不想吃。夹了几筷子凉菜，吃了几口就有点反胃。借口说同学打电话问作业，就出门透气去了。
　　站到楼梯口，林一才算呼吸的顺畅些了。
　　可是没高兴几分钟，一个讨人厌的身影就凑了过来。
　　“呦，瘦成这样是吃减肥药了吧，我看你半天什么也没吃，早恋了？你可真够拼的。”没有大人在的时候，梁婉儿的声音里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这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林一无奈的看了看这位小公主，转身就准备回去。
　　“你拽什么拽啊，敢做不敢说啊？你转学是不是也跟你早恋有关？”梁婉儿一看林一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就来气，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天端着。
　　林一脸色微变，往前跨了一大步，梁婉儿不自觉朝后退到角落。林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嘴角泛起一点笑容，嘲弄的说：“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转身回了包间。
　　梁婉儿气的使劲跺了跺脚，可是从小都是这样，每次林一一发狠瞪自己，就腿软害怕。这事没完！梁婉儿越想越憋火，哪天非得找人，替自己出这口恶气！
　　因为林一第二天考试，大家也就早早结束了饭局。
　　刘影也是很费力的在忍受着林若媛，坐在车上，一车三人都是一身轻松。
　　到家也还是过了九点，林一洗了个澡就上床准备睡觉。看了眼手机，丁晓八点的时候发来一条：“记得拜拜考神！”林一忍不住嘴角上扬。
　　还有一条是陌生的号码：晚安，明天加油。
　　是谁呢？想着想着林一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林一被手里的闹铃吵醒，自己竟然抱着手机一整晚没换姿势。
　　早上永远是急匆匆的，一直到了考场，林一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面包。
　　林一以前的成绩很普通，但是从没有沦落到最后一个考场，她也有点好奇这些在全年级里垫底的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抬眼一看，貌似只有宋立风一个熟人。林一慢吞吞的拿出文具袋，掏出准考证和几根笔，看了看周围人，发现大家都好像相互熟悉，谈笑风生，心想：差生也是有有优点的。
　　比如，很团结。
　　易南踏着预备铃进的教室，两个手都插着兜，连书包都没拿。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皱皱巴巴的准考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路过林一的桌子，顺手拿了根中性笔。
　　林一刚想“哎”，就发现旁边的姑娘已经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了，想想还是咽了回去，幸好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只。
　　第一科是语文。
　　这是所有科目里林一最擅长的，曾经最惨烈的时候，林一物理化学数学三门的成绩加起来都没语文单科成绩高。
　　整张卷子看过一遍，古诗词填空都是熟悉的，古文阅读理解也不难，作文也是擅长的议论文题材。
　　开门红，林一很是满意。
　　语文的卷子书写量还是蛮大的，林一没多久手就酸了。正甩手休息的空隙，看了看周边，立刻被周围的景象惊呆了。以前还觉得自己见过世面，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三十多人的考场里，竟然有四五个都在睡觉！这才开考半小时啊，神仙也答不完啊！旁边刚刚盯着自己的姑娘不仅没在写卷子，竟然拿了个小镜子在拨刘海。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一叹了口气，还是继续做自己的卷子吧，毕竟当差生也当不过人家，输在了创意。
　　易南最讨厌的就是语文，什么古诗词古文的，他一个也认不全。再加上每次都得费劲编作文，想想就头疼。凑合糊弄完，回过头想看看他的学霸同桌答得怎么样。
　　果然就看到了林一胸有成竹，行云流水的在卷子上挥毫。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交了卷子，林一还在回味刚才的作文，意犹未尽。
　　“考得怎么样？”易南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才从林一这顺走的那只笔。
　　“还不错，题挺简单的。”林一揉了揉手，感觉写完作文关节都要不会打弯了。
　　今天倒是诚实，易南没说什么，放下刚才那支笔，又换了一只拿走了。
　　林一懒得理他，扭头去了趟厕所。
　　接下来的数学简直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林一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的融进了这个考场，可能以后也离不开了。
　　午饭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匆匆解决了。下午的历史和政治倒是没那么糟糕，虽然很多知识点都没背过，但是选择题可以蒙，简答题可以自由发挥，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回家的路上，林一想起王慧的话，想上什么样的学校，能上什么样的学校。老师还是眼睛毒，嘴也毒，想来想去，也就是想想算了。
　　就她现在的成绩，重新让她考一遍高中都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