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时将

13、第十三章

　　学校里人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高二的所有班级都要参加合唱比赛。每个班选两首参赛曲目，一首是学校规定好的，一首可以自选。
　　王慧把所有的事务全权交给生活委员严雨菲，班会上把班委选出的几首曲子写在黑板上大家投票决定。最后的结果是《感恩的心》和《爱因为在心中》以微弱的票数胜出。
　　严雨菲作为生活委员，真的是尽心尽责。为了表示重视，和王慧反复商议后决定集体购买演出服。她硬拉着李韵，放学后一起去市郊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挨家挨户找合适的衣服。班费有限，多出来的都每个人补交，怕个别的同学有意见，她们只能尽量选便宜的款式。
　　李韵看着那些参差不齐的针脚，闻着那股刺鼻的化学味道，没一会儿就受不了先出去等着。严雨菲左挑右选，最后在一家小店里挑中了合适的款式。男生是白衬衣，配黑色西裤。女生也是白衬衣，配黑色百褶半裙。跟老板讨价还价了一阵，严雨菲觉得最后的价位也合适，走之前还不忘问清楚每个号码对应的尺寸是多少，好方便回到学校统一大家的需要。
　　晚上到家，严雨菲认真的做了个表格，在最上面标号每个尺寸对应的三围，才满意的去洗澡睡觉。
　　林一一听到合唱比赛就兴趣缺缺，不仅要和所有人一起排练，少不了还得和李韵那一帮人打交道。这个破学校怎么这么多活动！
　　她闭起眼睛，默默念叨：到了高三就好了，什么活动都不让参加了。
　　以前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吧？
　　课间，严雨菲挨桌的催大家填表。到了林一这里，她只是默默的放在了林一的桌子上，自己站在旁边没说话，眼里挺别扭，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林一粗粗一看，分S，M，L三个码，自己反正也没什么悬念，填了S就把表递给身边的易南。
　　易南正忙着玩PSP，头都没抬就问了句：“什么东西？你帮我填了就行了。”
　　林一无语，心想我会知道你穿什么码。
　　看他没有接的意思，林一啪的一声拍在了他桌子上，低头接着看自己的书。
　　易南赶紧放下了游戏，看了一眼面前的表，草草写了个L，递给了一脸惊异的严雨菲。
　　一直到回到座位上，严雨菲都没想通，这林一是有什么魔力，让清清冷冷传说中脾气超硬的易南，温顺的像小羊羔一样。
　　尽管她和李韵是好朋友，但是她从没有真正讨厌过林一。她从李韵那里听说了林一以前的事，她也觉得很惊奇，但是她不觉得林一像是那样能脚踩两条船的女生。那样的女生不会有林一那么干净清澈的眼神。
　　她知道李韵喜欢易南，所以也从没有和她争辩过。
　　她觉得林一其实活的很潇洒，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身上带着股劲。而自己，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朋友的意见。
　　放学后，她拿着表格去交定金。这次她没再叫上李韵。拿了收据，也约好了三天后货备齐了她再来付尾款。
　　交完钱，严雨菲觉得轻松了不少。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站在路边着急的左顾右盼，没有一辆空车。今天是沈凌风的生日，大家肯定都在等她了。想着想着，又着急又委屈，眼里扑簌簌的往下掉。
　　终于等到一辆空车，严雨菲急忙钻进去，报了个地址，就打开书包拿出小镜子开始化妆。司机在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笑了笑：这啊，肯定是去谈恋爱的。
　　到火锅店的时候，果然大家都到了。严雨菲很是沮丧，坐到沈凌风旁边，眼圈又开始泛红。
　　沈凌风也有些不高兴，自己一桌子的朋友都得等着他女朋友，一看她一副想哭的架势就更上火了。他理都没理严雨菲，就招呼服务员赶紧上菜。
　　今天难得，易南也在。
　　沈凌风也是他在班里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之前也经常一起约在网吧打游戏。他们喜欢玩的那款叫《街头篮球》的游戏，沈凌风在他们这个服务器都赫赫有名。
　　李韵也在。席间她还是忍不住看向易南，好像没有林一在身边，他还是以前的他。那个会因为自己班的同学被高年级学长欺负就硬着拳头打回去的他。那个会很礼貌的拒绝来自女生的礼物或情书，从不伤女孩面子，也从不以此取乐的他。那个从不爱摆姿态，但早已经把率性和痞气融在了血液里的他。
　　易南夹着肉，时不时配合着一轮轮举杯。他没注意到李韵的眼神，倒是不自觉的想起林一，一个人在家会干什么呢？
　　严雨菲的小性子也被激了出来，一直不说话埋头吃东西。没想到沈凌风还真就不接茬儿，和兄弟好友谈天说地，把酒言欢。酒到一定点了，嘴里也就没有把门儿的了。说这说这，玩笑话里就开始带着荤了。
　　李韵也跟着大家喝了几杯，慢慢开始燥热起来。她开始和那几个男生放肆谈笑，什么荤话都接，笑的张扬又妩媚，完全没有在学校里那副端着的小公主模样。
　　越是高声谈笑，酒劲好像上的越猛，李韵的理智慢慢消退，她开始沉浸在周围这些男生的目光里，那是一种和平常自己接收到的目光不同的感觉，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她享受被这种目光包围，哪怕这里面没有易南。
　　不就是放得开么，林一可以我也可以。你不喜欢我，有人喜欢。
　　这些目光里，就有一束来自程家南。程家南是沈凌风的发小，中考考得太差了，后来上的职高。
　　李韵在他眼里，就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明明涉世未深，硬要装作少年老成的样子。不过，他就喜欢这种又纯又蠢的，好骗。
　　他很殷勤的跟她套近乎，她说什么都格外捧场，不经意间又劝了几杯酒。李韵彻底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吃完饭，又说要一起唱歌。易南看了一晚上表演耐心早就用完了，推说自己有事就先回家了。严雨菲一边生气着自己男朋友，一边生气李韵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风。但是毕竟不能直接驳沈凌风的面子，她还是同意了。
　　打车的路上，沈凌风就展开了温柔的攻势，又是道歉又是认错，解释刚才是因为有朋友在才想表现的大男人一点。哄着哄着，就抱到了一起。
　　他们一共也没剩几个人，只点了一个小包就上楼了。
　　刚坐稳，歌还没点上，沈凌风抱着严雨菲就旁若无人的亲了起来。剩下的几个人好像没看见一样点歌的点歌，玩手机的玩手机。
　　亲着亲着，沈凌风的手开始不老实。他悄悄的把手伸进严雨菲的毛衣，慢慢的摸索着。严雨菲猛地一怔，下意识看看旁边的人，使劲的试图推开身上的人。沈凌风接着酒劲，根本不理会她的动作。
　　严雨菲气急，使劲咬了一下沈凌风的嘴唇。
　　“你有病啊！”沈凌风吃痛，脾气也一下子爆了出来。
　　严雨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拎起外套和书包就往外走，忽然想起李韵怎么没在包间里，明明刚才在大厅的时候人还没走啊？
　　严雨菲越想越觉得不对，好像当时有个不认识的男生很亲热的搀着她。她冲出包间门，下意识看了眼每个包间门口都独立的卫生间，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她走过去，试着开门，果然从里面锁住了。
　　严雨菲开始不停的敲门，大声叫着李韵的名字。她趴在门上听到有闷闷的女生的呜咽，李韵一定在里面！她开始砸门，踹门，威胁说要立刻报警。
　　没过一分钟，门开了。程家南一脸怒气的从里面出来，转身进了包间。严雨菲看见李韵坐在马桶上，整个衬衣的扣子都被扯开，一片凌乱，整个人哭的已经快接不上气。
　　她急忙跑进去关上门，抱着李韵，今晚上所有的委屈也跟着眼泪一并爆发：“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回家。”
　　李韵只是哭，什么话都不说。
　　严雨菲一点点帮她把衣服穿好，扶着她下了楼。一直到等车的时候，李韵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流着泪。
　　严雨菲害怕她这样回家会让她父母担心，专门绕路先把她送到家。在楼下安慰了她好一会，李韵还是哽咽的说了经过。就是程家南趁着没人，把她领进了卫生间，一进门就开始动手动脚，她虽然有些醉但是不至于没有理智，想要反抗，可是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李韵越说越恨，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的感情经历除了单恋易南，其他都是空白。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整个人都是凉的，那种极度 恐惧后的冰凉。她害怕如果当时严雨菲没有及时进来阻止，她害怕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评价她。
　　李韵闭上眼，刚刚停住的眼泪又静静地顺着脸滑了下来。
　　包间里，沈凌风也是一身的火气。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那姑娘是我同学，好好的吃顿饭，你是牲口啊非得朝人家下手？你说，你把人家怎么了？”沈凌风气的一把推倒了程家南，身边两个共同的朋友赶紧上前劝架。
　　“你情我愿摸了两把怎么了？至于吗？”程家南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你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纯情吧？你跟你那个严雨菲没做过吗？”
　　话没说完，就一拳被沈凌风打倒在地。
　　生日聚会在混战中草草收场。
　　严雨菲回到家，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去洗澡了。
　　喷头打开的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哇哇的开始哭了起来。
　　几个小时前，她还兴高采烈的和李韵在教室里期待晚上的party。讨论着自己选的礼物会不会沈凌风会不会喜欢。
　　而现在呢，她一秒钟也不想想起后来发生的事，但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起李韵胸前的红色印记和凌乱的衬衣。
　　自己和沈凌风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剩下的，都在沈凌风的软磨硬泡下得逞了。她很清楚那是什么，也更加难过自己没能更早的发现事态失去控制。
　　至于自己，就当是瞎了眼就喜欢上这么一个自私没担当的男人。严雨菲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他和他那些更加无耻的朋友。在一起的半年多时间就当喂了狗，踩了屎，谁还没爱过个人渣！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李韵第一次睡到了十一点才起来。头还是隐隐的疼着，她坐在床上，整个人开始慢慢变得僵硬。那些零零星星的片段拼了命一样的往脑子里挤，李韵疯狂地摇头，却什么也甩不掉。
　　她爬起来去洗澡，试图将身上屈辱的痕迹搓掉，胸前的皮肤被搓的全是血痕。她觉得自己太可笑了，比小丑还不如。哭着哭着，一直到再没有力气觉得自己羞耻。
　　很多错误都是因为无法挽回，才显得那么不可接受。当一个人坠入深渊的时候，他要么会反省自己的人生，向那些被自己误解或伤害的的人祈求谅解，要么在下坠的时候，也还是要顺手抓些身边的东西为自己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