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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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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当家死讯传到北京的第四天,菏泽同解雨臣从晋冀蒙边界驱车回返。丧仪礼节按旧俗筹备,停灵三日,眼见到了衣冠落葬的日子。
菏泽在京郊别墅换好衣服时,齐楚已经倚在车门旁边等她了。与他那一身黑西装相比,小姑娘着了件的红色长袖短衫,红底白纹的纱质半裙长至脚踝,小高跟都没踩一个。菏泽其实很好的继承了二月红那一身气质,红色着身并不显艳丽反倒更添温润。齐楚看在眼里,怎么都觉得还带了两分随意,他是见过送齐铁嘴入葬时菏泽那一身红色长裙的。
“正式不足,像是去喝茶的。”齐楚给她拉开一侧车门,丢下句评价。
“难道我是去搅场子的?”菏泽睨他一眼上了车。又不是什么真正的葬礼,哪儿有那么正式的必要。
解家老宅大院里满庭吊唁宾客。有心明的人在猜这是年轻一辈人搞出的什么名堂,诸如红家何老,诸如吴二白;有持着保留态度不愿相信这场死亡真相的人,诸如坎肩、袈裟;而其中也不乏早盼着解雨臣死,或是趁着这棵大树倒下捞到些诱人的权力与财富,或是就想看到树倒猢狲散的一团乱象巴不得越乱越好,但却并不知自己已成为黄雀眼中不自量力的螳螂。
汽车熄火停在解家院前,两人从车上下来一并迈过解家老宅门时,菏泽还不忘冲门口摄像头对面,在手机屏幕上盯着现场状况的吴邪挤了挤眼。
“小丫头片子。”吴邪笑着嘈了句,按灭手机屏幕随手甩在驾驶座边,凭着菏泽和齐楚的本事,还有那个快活成人精的发小隐在暗处,他并不担心能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状况。
吴邪远在去往墨脱的路上,车窗两侧是藏区千里冰封的皑皑雪山,解雨臣易了容隐在解家老宅吊唁的人群里盯着所有异心者的一举一动,即使寻错也绝不误放。一切该有个结局了。
齐楚与菏泽来赴这场葬礼的消息早就由京郊别墅门口盯梢的眼线传到了齐案眉等人耳中。为防乱中再生事,齐案眉同霍有雪更是步步紧逼,正围着霍秀秀质疑她手里解雨臣那枚印章的真假。
“秀秀,别说姑姑没好心提醒你。这一从国外回来就胳膊肘往外拐,可别忘了你自己姓什么。”霍有雪一语戳中人的无言辩解处,当年霍老太太身死,能从霍家一众后辈中脱颖而出坐上这个位置,还能在解雨臣愿护着霍秀秀的情况下,和他几番交涉而保住了解霍两家的大半生意,足见其心计手腕。或许权利与财富对一些人来讲,永远能把人逼离正途,永远吞心蚀骨。
齐案眉在一旁帮腔,解家的人不少有狼子野心,她就不信新任当家选出来还能跟霍秀秀一条心,任一个外姓人握着这绝大多数的资产:“就算你手里的印章是真的,你现在可不是当家人,又非亲非故的有什么资格来替解雨臣接管解家?这东西迟早还不是要交到别人手里。”
“霍秀秀没这个资格,那我呢?”菏泽同齐楚自外门踏进布置灵堂的内院,正巧听到齐案眉的刁难,扬起的清亮声线引来院中所有目光,两人在投来的打量与怒视中上前,与方才处在众矢之的的霍秀秀站在一处。
小院中的一众人都知道红家二姑娘和齐家小八爷的归来,相比于齐楚时常在外露脸,众人对于菏泽的认知还仅限于新月饭店之后的口耳相传里,因而大多并不知晓这位二姑娘生的什么模样,这还得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在九门人眼前出现。
“是齐楚和红菏泽?!”窃窃低语的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两个名字听在陈齐霍三人那处觉得异常刺耳。
在见过二月红的人眼里,菏泽一身出众的气质都能让人愿意去相信,这就是二爷当年养在红家的那个孩子。红家何老上前向着菏泽略略颔首,口中尤为明了的敬意打破了在场人的所有猜测:“二姑娘。”
菏泽垂首点头,回的是晚辈礼。
“又一个一身红的,一个两个都是来参加婚礼的?”齐案眉见此忍不住去呛声,明明已经占尽优势的局面,却让齐楚与菏泽的出现带来了更大变数。
“红衣送葬,这是二爷当年留下的规矩。师兄师妹的这样送一程,齐当家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还是说一心惦记着手底下那点经营不起来生意,别的该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齐楚未等菏泽回话便扫了齐案眉一眼,冷冷语声里一面是维护,一面是夹枪带棒的讽刺。
齐楚在心里暗自嗤笑。齐家经营在他这个名义上的远房姐姐手里毫无起色,他这阵子能毫发无损这么容易的将盘口账目收回大半,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来暂时照管解家,是为还当年二爷去世后解当家的照拂之恩,于情于理都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家事,就不劳在场的各位费心了。”齐案眉还想说什么,被菏泽接起话堵了回去。
“至于霍秀秀手中的印鉴,有些人生的什么心思你我心知肚明,没必要在这灵堂前撕破了脸再扰到亡者清宁。既然大家都认为东西在谁手里谁就有权接管解家的古董生意,那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
菏泽看向秀秀,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二月红早年对解雨臣的庇护,菏泽消失这些年解雨臣对红家的照拂都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秘密,红家现任当家这名正言顺的代为接管就算是解家自己的人也不好有什么异议。
何老定然向着自家二姑娘,眼明心明的吴二白更是向立在一旁的坎肩袈裟使了个眼色。二人意会,当即向菏泽与秀秀颔首致礼,听凭差遣。
“如果诸位还有什么意见,或是解家的各位伯叔介意我这小丫头没能力,觉得现在就能站出来继任当家人的,我就在解家老宅里等他。”
丧礼剩下的半截仪式,在部分人憋着的不服气中倒是完成的很顺利。解家老宅的私密中厅里,菏泽、齐楚、秀秀、胖子和那位亦是来相助的蓝袍藏人聚在一处,袈裟同坎肩守着门外。
“你这丫头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挺扬眉吐气的嘿?”胖子仰在座椅上咋呼,虽然菏泽齐楚的出现将他原本预料的事情发展全部打乱,但也是真的在推着整件事往最好的方向去发展。
“如你所见,冒出来喝茶的。”菏泽站在黄花梨木的老立架前,一个一个翻腾着解雨臣搁在这用来待客的茶叶罐子们,回答的话不对问。
秀秀失笑,她也没想到能再见到这小姑娘,并不像解雨臣一样的质问与剖白,而是拉着她短暂的诉了诉久别后的再见欢喜。
“他们已经盯上了我,这印章放在我这儿总归是不安全。菏泽,你可能收好它?”霍秀秀从颈上把挂绳取下,将坠在白色皮绳上小巧玲珑的黄玉印戳递给菏泽。
菏泽从霍秀秀手中接过,捏在指尖端详了一会儿。按照解雨臣最初的算计,霍秀秀一个人成功脱困后,这枚印章应该被丢在某个下水道的深处,或者随着流水的冲刷一并沉入江河湖海,再寻不得,解家那300亿资产也会就此封存在银行里,成为永远无人能再取出的死账。
而现在,菏泽替解雨臣暂时保住了。
在这一局的谋划里,菏泽的出现像是将混乱场面推向顶峰的导火索,当所有的矛头集中到一处,才能很好的去分辨隐藏在内部的异心者。但菏泽并不善于生意经营,因而也必须借秀秀的手去维持解家盘口和公司在这段时间的正常运作。
菏泽想了想,把印章抛给了齐楚。一场闹剧也把大半的关注点引到了自己身上,无论是解家还是九门的那几个人都会来找她,她的身边也不安全。
“解家的300亿,丢了唯你是问。”
齐楚笑着接下:“丢了也合该找吴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