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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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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连续几日都一大早就去了他自己的拍卖公司,他消失的这些日子里,秀秀虽然凭着那枚印章的作用将公司盘口平稳了下来,但却仍是积压下来不少事等着他这个董事长去处理的。
暮色方暗。齐楚坐在大厅里摆弄着卜算的物件,安排给菏泽的伙计解承百无聊赖的坐在齐楚对面看着他眼前摊开的铜板卦签阴阳图,顺带跟这小神算子聊天。
红家戏班在湖广会馆有一场排戏,何老邀了菏泽去听。齐楚对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并不感兴趣,不习惯跟班伙计在身边的菏泽也将解承留下,拒绝他跟着。这不只剩了两个人在这大眼瞪小眼。
“小八爷,二姑娘跟我们花爷是不是真的…?”解承一双眼里放着八卦的光。
“小小年纪,好奇心还挺大。”齐楚抬头瞥了眼这估摸着跟黎簇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对人问题不置可否。
解承瞧着小八爷这态度,觉得他就是默认了。几天下来的相处解承这小子几乎已经要把在他眼里脾气温温柔柔的菏泽当成亲姐姐来看待了。他还准备再向齐楚打听什么,闻见脚步声越过门槛入内便机灵的噤了声。
“算出什么了?”是菏泽刚从会馆回来,见齐楚又摸出了这有阵子不曾动过的物件儿们,随口问了句。见他神色如常复又说道:“看这样子就还是大凶。”
齐楚摆了摆手示意解承先出去,小伙子有眼力见儿的紧,转身还不忘捎带阖上客厅的两扇玻璃门。
“菏泽,你也不要总是这么悲观。”齐楚将铜钱图纸收敛好,唯独将方才已经解出的那支卦签捏在手里。
菏泽坐在一旁,有些随意的倚在座椅靠背上沉默了一小会:“很明显吗?”
对于那些未解开的桎梏和束缚,菏泽确实不像吴邪一样有那么大的执念,有那份把什么事情都窥探到底非要寻出个答案的好奇心。她也不像解雨臣有那么强大的承受能力甘愿把所有独自背负,齐楚这般仙人问算乐天知命的疏阔性情更不是谁都有的。凭心而论,菏泽其实并不想走这条路,可身边的一切都在推着她不得不向前,告诉她:你早就已经不能停下了。
小姑娘有时候难免看待这些事情就容易往坏处想,悲观了些。
“我还能不知道你?你之前几乎完全不插手红家的事,不是原本早就做好万一这次吴邪又失败,要接替张家族长去守青铜门的打算了么。”齐楚半开玩笑的语气揭她底,倒不知解雨臣说了什么,能让这姑娘多少改变原来的态度和念头。
“卦算不出来,人心倒是摸的透。八爷爷看了可都要打人了。”
齐楚捏着手中卦签,一端朝向菏泽冲人指指点点:“解雨臣听了都要骂你了。”
“……”菏泽被噎回去,有些厌厌的。
齐楚见人这副模样反倒是笑了,神神秘秘扬了扬手中那枚卦签:“赠你一纸天机卦。还要不要看了?”
“震为雷,震上震下,是雷惊百里之象,有惊无险,亦含变动。”齐楚将卦文说给她听,从伺时而动到惊雷百里,不正是变动当中的那一线生机吗?
“这一卦,是墨脱。”
小姑娘脸上却并没有齐楚预想那般听见这卦文变动应有的一点点喜色,她的注意完全被话里有惊无险几个字吸引去了。
“吴邪…”
墨脱的天空空旷依旧,壁立千仞的断崖之下,有血色洒落点染成而的片片红梅开在皑皑白雪当中。没有人知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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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今日回来的早了些,坐在四合院一楼厅里握着手机跟谁打电话。菏泽端着杯温牛奶出来,敛过裙摆坐到他身边给他递去。解雨臣接过,笑着呛了电话那头一句,继而将通话挂断了。
“是黑瞎子。”解雨臣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衬衫袖口解开上翻到小臂上,左臂那道划伤已经落痂,生出的新肌和淡色疤痕看着明显的惹眼。
他抿了口玻璃杯,喉结滑动将奶液咽下。他知道早在傅家休整的那几日,菏泽就发觉了他难入睡却又易醒的问题,这些天便要着他规律作息。但压在心里的桩桩件件搁不下,目前仍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他今天带着苏万去见过霍道夫了。”
“这师傅做的倒还挺称职。”到底是吴邪的设计才让三个孩子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杨好跟在了霍道夫手底下,黑瞎子去霍道夫处探底还带着苏万,无疑是想着让这小徒弟能有机会修补他们几个孩子间关系的。
“吴邪可一定不这么认为。”解雨臣想起吴邪在黑瞎子处受训时那好笑又凄惨的孤岛生涯,不禁背地里揶揄。
“不过话说回来。霍家,你打算怎么办?”菏泽手里剥着颗青皮橘子,清新果香味弥散散开来,让人心神都静了静。
“当年霍仙姑去世,你断了和霍家的大部分生意才稳住当时的局面,可今时不同往日。”霍有雪空有能力却不做正事,霍家在她手中远不如当年,解雨臣也把两家经营不起来的那些个生意都慢慢断掉了。再如法炮制,自然得不到当初一般的结果。
“古潼京的那一支队伍唯独剩了他和尹南风,足见这是个聪明人。头脑手腕,其实并不比秀秀差在哪儿。这么些年过去,霍家如今还承认秀秀的人,大多也是因为霍婆婆当初的遗言罢了。”解雨臣回想着方才黑瞎子电话里的说辞,霍道夫与霍秀秀来比,甚至胜在了生在外家的那份不甘和一腔野心。
“可霍老太的一纸遗言如果有用,霍有雪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人。既然谁都称不上名正言顺,那么秀秀和他,处境其实是一样的。”菏泽应和他的话分析着眼下情势,脱掉鞋子蜷腿窝进软沙发里,往口中送着橘瓣。
解雨臣毫不客气的自她手中分过半个剥好的橘子:“怎么做,还要再想想万全的法子。”
“其实…如果当年你娶了秀秀两家联姻,也许现在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解雨臣还在分橘瓣的手顿了一顿,菏泽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侧脸,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分辨不出来这小姑娘究竟是在玩笑,还是净想这些有的没的,自己把自己给酸着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解雨臣眉角微挑,毫无嘴上说的惋惜样子。
果不其然菏泽听了这话立即抬头用那双明眸无声质问他,正中他下怀。菏泽一双眼睛生的漂亮极了,打小到现在,她一用这双秋水明眸看着他,再带几份情绪在其中,他便总是拿她没办法,什么苛责的话都不忍心讲出来。小姑娘未散尽的笑意还浮在面上,他这便知晓,原来是两者皆有的。
“可惜你白费心思想这事儿。”解雨臣用没沾上柑橘汁液的指轻点她鼻尖。
“无论当初还是现在,这种假设我从来就没想过,也从来就不成立。”他自认人生的不如意已经够多了,如果连这种事还要为了利益为了关系委屈自己,那活着可真没什么意思。
“我明白。我很羡慕齐楚,同你羡慕秀秀一样。”解雨臣说的认真而温柔,他自认理解小姑娘的情绪,就像他介意齐楚的存在一样,感同身受。
小姑娘对上他认真神情,不知怎么的玩闹心突起。她想了想,伸臂环上他脖颈,半跪着支撑身子埋首在他颈边。解雨臣怕她摔了,虚揽着她腰身护着她。
菏泽就想逗一逗他,谁让这人总是恶趣味的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她附在他耳边,将故意将呼吸尽数打在他敞开一颗扣子的领口,语速缓缓:“你猜错了,我没那么羡慕秀秀。毕竟解当家这个人都在我身边了,还有什么可要的。”
小姑娘洒下的吐息激起他颈边一片痒意,解雨臣眸眼略眯,护在她身边虚虚握拳的指尖稍收了收。这小狐狸自然懂什么叫点到即止,趁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连忙松了手从他身边退开。
“别吃了。酸,还容易旺火。”菏泽意有所指,忍着笑从他手中将剩下的小半个橘子捏过来搁回果盘里,低眼不去看他。
解雨臣觉得自己现在火就挺旺的。他坐正身收整过领口,看着这小狐狸在那得逞偷笑,好像真不知道他要追究回来吃亏的是谁。
胆子是真的大,解雨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