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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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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霜笖正在雨中狂奔着,忽然瞥见自己身后跟了一匹马。
心中暗道“不好”
孟霜笖正疑心是否是自己泄露了身份。
身后的人便喊道:“姑娘,姑娘,你等等我。咱一道走啊!”
此时孟霜笖才看清身后的正是那驿站中的“白痴”仁兄。
孟霜笖估摸不清这位仁兄的身份,尔下便有了试探之意。
身下的马匹也随之慢了下来。
白穆忱赶了上来。
“姑娘,还未问过姑娘芳名。在下白穆忱,奉人之命护姑娘安全。”
“白穆忱”,孟霜笖在心中暗忖。
除了亲兄孟书尧,孟霜笖并未见过自己其他的表兄。
但是有年白芷来看她时,曾给她带了本族谱,故孟霜笖知道自己三叔家有位五表兄正是叫做“白穆忱”。
看来,这位仁兄应该就是自己的五表兄了。
白穆忱见孟霜笖并不说话,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便开口道:“姑娘,在下长得可是有什么问题。”
孟霜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您长得可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长了家白家人的脸。
“在下白一”,孟霜笖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嗯……性别男”
一听,白穆忱就大笑出声了,“你别逗了……在下不才,曾在寿春城的偶遇一奇人,此人擅易容。在下也跟他学过两日,所以你这……一看就是个女子啊!!”
见自己引以为傲的装扮又被人看破,孟霜笖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种悲愤之感。
“驾”孟霜笖加快挥动手中的马鞭,试图甩下白穆忱。
白穆忱倒也不是个犟的。始终在孟霜笖身后两步左右的距离跟着。
两人一路无甚话便到了明都城驿。
并未急着进城,孟霜笖在城驿不远处的茶栈休息。
白穆忱跟了进来。
坐在孟霜笖对面,“你这不进城,是在等人?”
知道了面前这位仁兄便是自己的五表兄,孟霜笖对其也并未多加隐瞒,“城驿有人在放哨,咱等快要落锁的时间在进城。”
“哦”白穆忱拿过桌边的大碗,倒上了茶。
见白穆忱动作娴熟,并无甚讲究,孟霜笖在心中暗想:看来五表兄倒是常在江湖上走啊。
两人之间一时相对无话。
白穆忱一向是静不下来的,见无事可干,就在这儿干等着,岂不是无趣。
便扯着面前的孟霜笖开始唠嗑,“你这趟可是要去邱玉山,可是要去栖霞山庄?”
这邱玉山上除了一些零散山户,就只有两个大的门派。
一个是栖霞山庄,另一个便是紫云院。
“不是”孟霜笖摸着自己的假胡子,觉得有点难受。
“那就是紫云院了,那我跟着你是不是也能进紫云院啊!”
白穆忱边说边作摩拳擦掌之态,“早年我跟我大哥曾来过明都,上了邱玉山,但就是没进去紫云院。这回总是能进了。”
“你去紫云院干什么?”孟霜笖手边正调整着自己假胡子的位置。
“其实吧,不瞒你说,我有个小表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上了邱玉山,我和我大哥是想去看看这小表妹的。据说啊,我这小表妹身子一直不太好,我当时总想着……也许吧,我要是不去见她一面,兴许以后就见不着了……”
白穆忱这话闸子打开,叭叭叭说个不停。
而孟霜笖正沉沉的看着他,心里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
终于,白穆忱发现孟霜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自己,以为她不相信。
“哎,你别不信,我真有个小表妹在紫云院,说起来你可能还认识……”
“这位仁兄,我觉得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小表妹的做法,真是很不江湖。”
“啊……哈、哈、哈”白穆忱发出尴尬的笑声。
早些年的时候,白穆忱的大哥白迟刚考取进士,来年便要出官上任。故趁着彼时还空闲,便拉着白穆忱四处游历,等到了明都的时候,两个人想起了自己在邱玉山上的小表妹,想来两人都还未曾见过这小表妹,便不谋而合的打算去紫云院走一遭。
没曾想,两人刚走到紫云院时,便被人喝住了。
一白衣少年,一言不合拎着剑上来就是一顿打。
白迟自小便不擅刀剑,后来又一心要考取功名,故是一点功夫腿脚都没有。
而白穆忱一向自诩武艺高强,当时才与那白衣少年走了十几招,便败下阵来。
此后,白穆忱便一直记着,在勤练武艺的同时,还总想着什么时候要去紫云院找回场子。
“你是紫云院中人,那你可认得一个白衣少年。个子与我一般高,长得很清秀的。”白穆忱愤愤地问道。
“白衣少年”,孟霜笖想着,院里爱穿白衣的有三师兄和九师兄,三师兄人高马大,长了一张国字脸,看着很是稳重,而且有点黑,跟清秀这个词应该没有半毛钱关系。
九师兄的话,就……还挺清秀的。
估计说的是九师兄吧。但是,九师兄好像比白穆忱矮一点。
“应该是有你说的这么个人吧!”孟霜笖不太确定的回道。
“诶,说来,你是紫云院的人,那你一定知道孟霜笖吧。”白穆忱话锋一转。
虽然是白泉派自己来保护人,此人又是紫云院的人。
但是白穆忱一点也没有把面前这个一身黑衣,满脸假胡子的“精神小伙儿”与自己体弱多病、“命不久矣”的小表妹联系在一起。
“额……”孟霜笖木木的坐在凳子上,默默提醒自己不要在去动自己的假胡子了,它已经摇摇欲坠了,“或许……远在天边……”
孟霜笖话未说完,便看见城驿的守卫正在换值。
拉起白穆忱,说道,“快,我们现在进城。”
趁着城守换值进城,两人随便找了家客栈便住下了。
而此时的定京城中,因着魏燊在朝堂上请婚,之后没几天又与白泉在邰月楼把酒言欢,各方势力都有所动作,各方官员之间走动的一下子多了起来。
却唯独,前段时间热闹非凡的定远将军府倒是安静了下来。
只因为,魏燊并不在城中。
魏燊拉了兵部侍郎宿怀去了城北京畿道,上奏称是“练兵”。
其实呢,到了京畿道后宿怀便没见过魏燊,倒是城北县府派了个小官带着宿怀在京畿道玩了个遍。
宿怀想着自己哪天要是被罢官了,到城北县府应聘个译官咨客也还是不错的。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
杉水巷两旁的茶楼里,正铮铮切切的传出《扬州慢》或激昂或幽婉的曲调。
台上的舞女,长袖轻挥,眉目勾魂。
台下的茶客,或目不转睛,或窃窃私语,或与店小二唠着牙磕。
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着青灰色,头裹纱巾的女子,步履匆匆,片刻未在热闹的茶馆停留,步履一转,便进了茶楼旁一里远的小巷。
女子进了小巷后,警觉的向身后看了看。
见身后无人,女子推开门进了巷旁的一户盈门小落。
折过几个回廊,一个男子正背坐在石桌旁。
女子小心翼翼的摘了头上的纱巾,稍稍整理了下鬓发。
然后悄悄走进男子,从背后捂住了男子的眼睛,在男子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哈哈”,男子笑意盎然。
转身将女子搂过,坐在自己的腿上。
男子正是熠王魏子枫。
“你呀!”熠王勾了勾女子的鼻子,“调皮。”
“呀!坐在熠王殿下的腿上真是大大的不敬啊!”
女子佯作要从魏子枫腿上下来的样子。
被魏子枫按住,两个人的目光像是被丝丝春光锁住,而后便吻在了一起。
两人正缠绵一处,亲的难舍难分,魏子枫用暗哑的声音叫了一声,“菱儿啊……”
青衫女子便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女,宛菱儿。
月前,户部尚书做寿,邀了熠王出席。
户部尚书是太傅苏珏的门生,太傅苏珏又是皇后的亲兄长。
故这户部尚书是钢打铁铸的熠王党,熠王出席本就是给户部尚书撑面子,别的倒是不必多作为。
是而,那日魏子枫在前厅喝了茶送了寿礼后,便在户部尚书的后院里坐着休息了。
便是那时,他结识了宛菱儿,接着魏子枫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迷上了宛菱儿。
“熠王殿下……”宛菱儿用娇糯的嗓子喊着。
魏子枫眼底欲色深重,一发狠,搂着宛菱儿的腰,将其推倒在石桌上。
“熠王殿下……熠王……殿下……”
“哃”一声,是门被踢翻的声音。
一群官兵闯了进来将魏子枫和宛菱儿圈圈围住。
魏子枫眼底的欲色还未消去,将头埋在宛菱儿的肩颈处,手下帮宛菱儿整理着衣衫。
等冷静下来的时候,魏子枫缓缓的抬起头,“你们知道本王是谁吗!你们敢这么闯本王的院子。”
周围的官兵中并没有主事的人,没人理会魏子枫的话,就定定的将其围主。
渐渐的,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围了过来。
人群中,有人开口,“哎呀,这女子是宛大人家的女儿吧!之前宛大人一家人去明隐寺请香的时候我见过!”
“哎呦哦,这光天化日的,生了这样的女儿真是……”旁边的人“啧啧”出声。
“什么宛大人,那个宛大人啊?”有人小声的问着。
“你不知道啊,户部尚书啊,那个宛大人。”
随着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多起来,魏君庭和宛菱儿愈发尴尬石化。
正在魏子枫想法子脱身的时候,一个领头的官兵忙喝道:“你们这帮吃白饭的,谁都能围的吗!这可是熠王殿下,你们有几条命啊,还围在这里!快滚!!”
那帮官兵一听此言,忙退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那个领头的官兵驱散了人群后,也未与熠王行礼,转身隐入了人群。
这帮官兵来的倒颇有些奇怪。
但面子尽失的熠王是发现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