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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   满大燕的人都知道,大理寺卿之女孟霜笖是“凤命”。

      满大燕的人也都知道,孟霜笖命格极高,体质却极弱。故而孟霜笖五岁的时候,便被云落道长带去了邱玉山。

      邱玉山十年,人人都道孟霜笖生来就是做皇后的命,却也是做不了皇后的命。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同样的,似乎在人们眼里这样一个命格极高却体质极弱的女子是万万活不长久的。

      所以,而今孟霜笖早已及笄二载,却从未有人探听过孟家亲缘。而端坐熠王府的所谓今上“唯一”皇子也已至弱冠之年,其妃位却仍旧空悬,但对于熠王的亲事人们也大多三缄其口。此中深意,或许值得玩味。

      三月前,定远将军魏燊回京,四万大军同归,而今皆被安置于城南。

      魏燊入京那天,熠王带领以丞相白泉为首的众朝臣亲自到城南门迎接,远远望去皆是朱衣紫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上将邱玉山上的十里牡丹移到了这城南门呢。

      而魏燊入京时,将大批人马安置于城南,只携了三五将领。

      几人皆是高头大马,一身玄甲,像是一把玄刃,将这朱紫渲染的牡丹林狠狠地揦出一道口子。

      据说,当日魏燊入宫并没能见到今上,而是熠王代今上宣读了圣旨,封定远将军魏燊为定国大将军,赐将军府。

      至于其他嘉奖,据今上圣旨上之意,是要待今上病愈归来,亲自嘉奖。

      尔后三月,魏燊在自己的将军府中,并无大动作。而今上也一直未归朝,朝中大小事仍被送至熠王府处理。

      细查之下,不难发现,虽然熠王已经代理朝政一年有余,但仔细看看熠王处理的大小朝事,看似很多,却似乎都是些不涉及朝政根本的事。

      于是乎,朝中那些本急于想向熠王表忠心的臣子,都渐渐开始持观望态度。熠王府除了因政务不得已出入的臣子,便无什么人拜访了。

      转眼看看今上新赐的将军府,却是日日有人上门拜访,据说要去将军府拜访已经要提前一个月送上帖子,这热闹模样倒是与熠王府门可罗雀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这些油光水滑的朝臣而言,与其去揣测今上暧昧不明的态度而先去讨好熠王,还不如去讨好这位注定炽手可热、军权在握的定国大将军来的划算。

      毕竟无论江山谁坐,这位定国大将军都是要巴结的。

      定国将军府。

      魏燊正与丞相白泉煮茶弈棋,魏燊入京之前就听说过,当今丞相白泉是个臭气篓子。今天魏燊真真觉得谣言是跑得比较快的真相。

      在白泉第五次要求要悔棋的时候,魏燊已经忍不住要拔出大刀将这五旬老儿砍出府去。

      终于,白泉看着魏燊的黑脸,摸摸胡子说,“哎,老夫是输了。但魏将军也还是要有点耐性的。”

      “丞相这般臭气篓子,燊如今这表现已是很有耐性了。”

      “哈哈哈”白泉捋着胡子,笑得嚣张,“老夫在定京太多年了,很少还能遇到这么爽快直率的年轻人了。好好好!”

      对于这个看似老顽童一般的丞相,魏燊其实是钦佩的。这份钦佩皆来源于史书中写的,这老顽童曾舌战群儒,一人一旗退敌千里,也曾一人立于敌国三军之前,放下狂言说“要破我国门,就让这铁骑从我白泉身上踏过”。

      故而,在面见白泉之前,魏燊曾很多次想过白泉是何种风骨,分明是一介白衣却有撕破三军的气概。

      而今一见,魏燊惊讶于世人面前高深莫测的白泉竟是这般老顽童的性子,但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实该如此。

      “燊于呼兰河一战中曾遇难题,幸而彼时得一位小先生献计。那位先生实则是一位女子,却作男装打扮,自称白一。敢问丞相可识得此人”

      “看来,这位白一公子是个能人啊,能劳将军特此一问。”白泉低头细细揣摩着自己败得一塌涂地的棋局,头也不抬的答道,“世间白氏几何,老夫又怎能都识得,若将军要问这白一可是我岭南白氏一族的,老夫实也不知。扪心自问,我白氏子弟倒有不少有八斗之才的,但是小孩子们都各自游历,我们长辈也从不干涉。你若现在问起老夫哪个小子在哪儿,老夫也要好生打听一番才可知的。”

      “白氏女子也都要四处游历,白氏长辈岂不都要食寝不安了。”魏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无论女子男子,只要他们愿意去四处看看,老夫都绝不拘束”白泉拍拍胸膛说道。

      魏燊见白泉不愿相告,便也不再追问。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话,便在亭子里品茶静坐了片刻。白泉看天色也渐渐暗下,正打算告辞时,一个女子踏着青萝小步走进了亭子。

      螓首蛾眉,双眸剪水,是个美人。

      白泉边打量着缓步走近的女子,边在心中默默评价着。

      “将军,白丞相”,美人分别向魏燊和白泉所在的方向微微屈身,轻点了下头。

      “何事?”魏燊望向这娇美人,脸上无甚表情。但是白泉却生生感受到了,现在的魏燊有点……温柔。

      “怕将军与丞相在这亭子里感到无趣,可是要矽梧弹筝一曲以助雅兴。”

      还不待魏燊开口,白泉便道,“矽梧姑娘不必了,这天色也要暗了,老夫也要归了”。

      午后的天渐渐地阴了下来,风半轻半重的吹着,满园的姹紫嫣红都随着微风摇曳,顺带着甩了一园子的冷香,各种花香相互缠绕着、纠缠着。

      书房内,孟霜笖正以笔勾画着铢玛山以南至呼兰河畔的地形图。

      微风从窗扉偷偷跑入,轻轻地掀起了孟霜笖垂髫的长发。孟霜笖笔墨未停,红唇微抿。随着地形图逐渐勾勒完整,孟霜笖总觉得铢玛山南侧的地形似乎有些奇怪,但又无法确切说出怪在哪里。

      不自觉的,孟霜笖将一双剑眉皱成了川字。

      “姑娘,起风了。”秦媪端了一小盅罗宋汤走进书房,将汤放下后,秦媪走到窗边正打算关窗时,孟霜笖说道,“秦娘,开着窗吧。”

      “是”说着,秦媪就退出了书房。

      自孟霜笖客居府中这一个月来,秦媪对这个表姑娘着实是不甚了解。只是能大体知道这表姑娘性子清冷,不太爱说话,整日都窝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又因为孟霜笖的长相三分英气七分清冷,故而更让人有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是以孟霜笖在丞相府住了一个来月,府里的下人都还不清楚孟霜笖叫什么,大家都以为孟霜笖是丞相岭南白氏一族的小辈。

      而孟霜笖也从未解释过自己的身份,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旁人介绍自己。

      伴随着那样的天象降生,孟霜笖这个名字背后就注定伴随了太多的期许,然而这种期许往往会将一个女子拉进无休无止的斗争。所以,当京中开始盛传孟霜笖是“凤命”时,孟谨夫妇便以孟霜笖体质极差为由将孟霜笖送上了邱玉山,养在云落道长膝下。

      孟谨只希望孟霜笖的人生不被无稽的谶言绑架。孟谨觉得给孟霜笖人生的选择权是自己身为人父的责任。

      故而,这些年来人们皆以为孟霜笖一直在邱玉山上养病。事实上呢,孟霜笖在邱玉山上修文习武,得尽云落道长的真传。而今十载已过,孟霜笖早已长成了一个侠肝义胆、胸中自有丘壑的好姑娘。

      因为孟霜笖五岁后就上了邱玉山,故而除了云落道长、孟谨夫妇等十分亲近的人,并没有人真实地见过孟霜笖的容貌,并且寻常人也不会将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姑娘与“体弱多病”的孟霜笖联系在一起。

      是以,年前孟霜笖从邱玉山上下来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四处游历。每当要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孟霜笖总是信手捻个称呼来,但用的最多的便是“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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