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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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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华忆下车后飞奔到家,冲进书房打开电脑,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之慢,十几秒的开机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好容易等开了,他便点开网页开始输入网址,可偏偏就在他双手放上键盘那一瞬间,大脑信号连接仿佛断掉了,一向熟悉电脑的他竟在键盘上乱敲,原因是忘了分布位置又想不起来,几次下来他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只好通过用力咬手的方式让自己冷静,几番折腾后终于进到网页里,网页与寻常服装品牌的官网并无二致,或是说更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淘宝店铺,小店的那种。
毕竟服装业争妍斗艳是常态,更何况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时代,各大品牌拼产品质量之外,宣传方式也不能少,广告、官网让人眼花缭乱。而这家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店铺官网竟没有一点门面的作用,浅灰的主色红色的边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计算机初学者的作业。首页是上新的产品,详情就是各个产品及价格,在翻页就是之前的了。每个产品照片上都是用明式衣架支撑起来,配上简约的纱制屏风与柔和的光线,同样的背景使得每一件汉服风格更加明显,或清冷、或端庄、或温柔、或凌厉……下滑至详情页,则是一张张平铺图,足以让购买者看清每一个细节。
这家店主打直裾与曲裾,也有少数的晋襦裙。料子以绸缎为主,也有高档丝绵或化纤,领缘衣缘也有用锦来点缀的。色彩纹饰主体以纯色为主,也有搭配有致的汉绣与明暗交合的提花,或是五彩斑斓的丝织品……
这下让殷华忆犯了难,纠结来纠结去都不知买哪件,虽说款式少,但是风格多。他之前从来没有某一个时刻像现在一样这么佩服服装设计师,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只用颜色、材质、纹饰的变化就让两“三种固定的款式的衣服变得这么风格迥异,重要的是,每一种风格都让自己欲罢不能。他发誓,如果他有经费,一定会把这家店的每一款都买一件。
俗话说得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说他家境殷实,但他也没有财务自由到一次性买上百件衣服,而且都不便宜。更何况自己喜欢收集华衣美服的习惯已经招来来自母亲大人的很多唠叨了,虽说一次唠叨下来自己并无实质性的损失,但在受“刑”期间也是受不了的。于是乎,殷华忆同学在一番精打细算后决定只买一件,又在各种断舍离与选择恐惧症中确定了买今天在那家店的试的那件,一是因为自己试穿过,效果不错,不易踩雷;二是他试穿时的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让人欲罢不能。他点击“购买”,填写尺寸、地址、联系方式等相关信息,确定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工期过程。
殷华忆努力回想着试穿时那种血脉喷张的感觉,沉浸在全身沸腾的世界里。突然间,一个恐怖的想法雷劈似的闪进脑海:我该怎么给我妈解释啊!不过他很快就转换过来:“没事,买都买了,就算被骂也没实质性损失。”他自我安慰着,又开始脑补起他穿上直裾风度翩翩的样子。
王哲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里播放的纪录片,这是他知道弹幕的存在以来第一次看视频没有开弹幕,那严肃浑厚的旁白与屏幕中内容的起承转合搭配的十分完美,让人无暇侧目。
马王堆汉墓作为“教科书大佬”,王哲当然不会陌生,但他现在是第一次对它有详细了解的欲望,当墓葬一点一点被挖开,当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掀起满是灰尘的箱盖,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殷华忆放慢呼吸,直到一件件出土文物出现在展柜里。
接着,老师刚刚举例的直裾和曲裾出现了,它们的学名分别是“信期绣”褐罗绮棉袍与朱红罗绮锦袍,在展柜灯光的照映下,所有的细节一览无余,尽管过了两千多年,朱红罗绮还是那么红,“信期绣”的走线还是那么一目了然。紧随前二者入画的素纱襌衣连经纬都一清二楚,他又一次被祖先的智慧深深折服。”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杨思夏开门喊到。她看到桌上的馅料与混沌皮,顿时兴趣大起,转身关上门,又转身来到桌前。“哇偶!馄饨唉~”杨思夏用浮夸的演技、尖细的嗓音、扭捏的动作表达了对馄饨的喜爱,成功地换来奶奶的白眼:“野兽派表演的集大成者。”杨思夏笑了,换鞋坐下包馄饨。
“今天我和小伙伴们去了我之前租衣服的店,老板给我们讲了好多关于汉服的知识。”奶奶听到“汉服”两字,手一松,一根筷子掉到桌子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好在杨思夏专心地往馄饨皮里加馅,并未注意,这倒是让爷爷有了转移话题的空档:“那老板不嫌耽误生意啊?”“没有,一开始还是老板给我说的,我嫌麻烦又觉得不太安全就没答应,谁知道回到教室后小伙伴们就缠住我问我汉服,我刚开始知道懂得不多,很快就答不上来了,然后我就把地址给她们了。”杨思夏一边捏馄饨皮一遍回答。“什么,你自己都不敢去的地方你把地址给她们让她们去,不是把人往危险处推吗?”奶奶早已捡起筷子继续手里的活,思夏这番话迫使她又一次按下暂停键。“诶呀,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你也别太认真了。”爷爷劝道。“可是。”奶奶想反驳什么,又觉得爷爷说的有道理,只好放下筷子,对着杨思夏再强调一遍:“以后记住,不要随便答应陌生人的请求,出事了很麻烦的;也不要甩给别人,人家出事了你也脱不了责任!”杨思夏不耐烦地点头如捣蒜,直到奶奶说完才收着嗓子,小学生般答应:“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奶奶宠溺地笑笑,拿起筷子接着包,思夏接着讲:“我和小伙伴到了之后还在里面发现一个认识的人。”“谁啊?”爷爷见缝插针。“我历史老师。”“他们认识?”“不光认识,而且很熟。”“你要小心,这种半生不熟的最危险了!”奶奶叮嘱,换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忽视。“所以说你们老师的朋友给你们讲解汉服。”爷爷删繁就简。“准确的说是老师讲的,他朋友助教,他朋友还话里话外地调侃他抢戏呢。”杨思夏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的画面,但她没有发现奶奶听到“汉服”二字时放慢的动作,爷爷注意到后神态有些收敛,却是故意引话题似的对思夏说:“什么时候把你今天学到的哪些关于汉服的给咱讲讲。”“好啊!”杨思夏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现在功夫还没到家,等我再修炼修炼。”爷爷笑了,似乎是对奶奶笑的,可奶奶却放下东西站起:“你们先包着,我去买晚上吃的菜。”说完就离开了桌子进厨房洗去粘在手上的面粉。“啊。”思夏有些懵,等水关后问道:“晚上不吃馄饨吗?”“明天早上吃!”奶奶边擦手边回答,随后便换衣服出门了。爷爷没说什么,默默叹口气便接着包馄饨。
杨思夏见奶奶出了门,听电梯门开了又关上,电梯运行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才“仰天长怨”:“白高兴一场。”随后与爷爷包馄饨不提。
“爷爷,我回来了!”赵绒的出场方式与杨思夏如出一辙。
然而她爷爷并没有理她,仍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中的古装美人,赵绒无奈:“爷爷,你自恋的毛病又犯了!”“人不自恋枉少年!”爷爷张开双手斜上方举起,配合着他起伏的语调,真像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你还少年啊!”赵绒毫不示弱的怼回去。“老夫聊发少年狂嘛。”爷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直到赵绒走进他的余光里。
“怎么,今天你和小伙伴们出去玩就是去买衣服了?”
赵绒被叫住,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不全是,前几天我一同学在英语课上讲了汉服,我就出于好奇想多问一些,但她说她也是刚开始了解,就给了我一个汉服店的地址,说是那里的老板很懂,让我自己去请教,我本来不想去的,毕竟人生地不熟,但江月颖非要去,后来王哲也知道了,也说要一起去,我想着我这边好几个人也不会出啥事,就去了。”
“以后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提前摸好路,再把地址告诉我,出事了我也好报警。”爷爷说。
“哦。”赵绒答应道。随后进了房间卸下书包走到客厅,刚到门口便又被叫住了。“去我房间把那套梳子拿出来,还有那个工具箱。赵绒改变路线拿到东西后送到爷爷手中。“爷爷,你能不能不要再折腾我头发了。”赵绒诚恳中透着不耐烦。“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出四位数的价格让我给他折腾一次头发,白给你整你还不愿意。再者说,你奶奶已经成历史了,你妈和你姑一年到头不见回几次家,我想给人整也没机会。我那些徒弟我在非上课时间给人叫来折腾人家头发像什么样子,所以只能可你一只羊薅毛了。”爷爷有理有据地分析,赵绒见说不过,只好搬个小凳子坐爷爷脚边,任由爷爷拆他的麻花辫并不留情地吐槽她的审美。
“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不要编双麻花辫,本来头型就不圆,再梳个双麻花侧面看就跟被切了似的。”赵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爷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况且你两颊较瘦,颧骨间的距离还宽,梳两个辫子头发垂在两侧就容易显得下巴尖,比例不协调。”爷爷唠叨的同时赵绒早已开启“观影”模式,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与养眼的美人中不能自拔,这下就只剩下爷爷一人的“独角戏”了。“你这头型脸型最好是将发型的重点放在脑后,不要有过多的头发散下,也不要让头发太过集中在一处,不然就像切完又给安了个什么东西。”“可是我是学生,还是高中生,真没那功夫折腾头发。”赵绒见爷爷终于停了,松了口气,确定他没有说下去的欲望后说。“那你就还编双麻花,不过是蝎子辫的那种,在中间偏下的位置绑上头绳,然后将两个辫子绕过后脑缠到另一个上面。”
爷爷详细地讲述着适合赵绒的发型的具体操作,赵绒这边却很是无奈,说真的,有一个很会妆造的爷爷也不是自己小时候想象中的那么开心,虽然他有很高的审美,很会梳头也很会搭配衣服,还是幼儿园的时候,她的发型和衣服永远都是班上的焦点,顺便引领潮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校服逐渐日常化,赵绒便懒得捯饬自己,永远都是高马尾加校服,出席各个场合从来不怕尴尬,而爷爷总是各种吐槽他的审美拉低了家族平均水平,让她无言以对。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家里出了他和他女儿,也就是赵绒的姑姑两位业内知名造型师,怎么到了第三代审美就这么拉胯了?世界未解之谜啊。即便她很烦爷爷对她外表的指指点点,不过还是很喜欢他给自己梳头的,毕竟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江湖地位,能免费给自己梳头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也能满足自己的“美人梦”,何乐而不为?
再说赵绒的爷爷,省话剧团的造型师,年轻时一次偶然让他有机会为一部电影化妆,后来电影全国热映,除了流畅的剧情、精湛的表演、引人入胜的分镜与恰到好处的剪辑、各个人物不同阶段的妆造也让电影增色不少,从此他便“片约”不断,他也乘胜追击,为中国影视作品添了不少“人间绝色”,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事,与同行们的谦虚不同,他很是骄傲于他的成就,这也说得通,作品能上后生晚辈教科书的人,即便尾巴翘上天也是灵动可爱。退休后,他也想过发挥余热去各个剧组应聘,不过时代的变化确实他想象不来的,他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影视剧造型可以那么简约,那么千篇一律,这与他精雕细琢的观点大不相同,没多久便放弃了。后来,他便只在剧团出新作时“指点江山”,或是参与博物馆的文物复原。不过不甘落寞的他还是广收门徒,期待着他们为国产影视剧造型带来的时代。
然而大部分时间他还是与赵绒的迷之审美斗智斗勇,比如接下来赵绒的这句话:“你上次还说双麻花辫很好看的。”“我说的是梅婷不是你!人家硬件设施比你适合麻花辫多了!”赵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盯起早已被关掉的电视。
老爷子做发型时不习惯旁边有任何声音,在剧组时是没办法,不能让上百号人迁就他一个,他只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演员的乌发上,虽说也练就了屏蔽外界一切声音的本事,但条件允许时他也不将就,此时客厅静到能听到梳子在赵绒头发上摩擦的声音。
赵绒知道爷爷的习惯,自己也不是静不下来的人,半个钟头的忍忍就过去了,但今天她看电视屏幕折射的爷爷的架势,似乎是要给自己梳古代发髻,她并不稀奇,因为爷爷多次说她头发长、发量多、发质好,不梳发髻可惜了,不过每次她都很抗拒,爷爷也找不到机会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今天她一身汉服回来,却给爷爷提供了这个机会,爷爷最拿手的便是古代发型,一看到赵绒的衣服便开始摩拳擦掌。这可是两个小时起步,赵绒再能熬也受不住,眼看着45+分钟了,再不说话,自己真要憋死了。
“爷爷?”赵绒尝试开口,希望得到爷爷的回应,即便是不回应也别让自己闭嘴。“说吧,早料到你忍不住了。”爷爷将赵绒左侧的一股头发固定在脑后,运筹帷幄地回答。赵绒松了口气,小心地向爷爷求证今天老师讲的事:“今天老师说,60年代时在咱们这有一群人立志复兴汉服,是真的吗?”“什么是汉服?”爷爷反问,手中的活停了。“就是我穿的这种,不过有很多款式。”赵绒见有希望,兴奋地回答。“有没有一种上衣的衣领是交叉的,下面的裙子,像古装剧里的那样。”爷爷仔细的回想一番,想到后才说。“有!”赵绒更兴奋了,那种的学名叫交领襦裙。”“那我之前见过。”爷爷将梳好的左侧的头发用夹子定型,又拆开暂时固定是的右边的头发,换细齿的梳子细细梳着。“那是67年初了,我因为一些问题进工厂劳改,不久后来了个女同志,穿着你说的那样的衣服。”爷爷用梳子蘸了蘸头油,“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专心致志地干活,我们中有的同志和她搭讪她也从来不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以为她不会说话。”爷爷借助梳子后面的金属棍将头发挑成需要的效果,“她一直穿着那件衣服,无论天气如何,无论她经历了什么。”
听到这,赵绒似乎觉得线索对上了,她刚想问,爷爷却接着往下讲:“你也学过历史,那时候的事你也知道。她穿着古代的衣服,自然免不了很多麻烦。”爷爷将手中的头发做出和左侧一样的效果,再将脑后的头发梳成高马尾,“她挨了很多次批斗,人们说她是封建余孽,说她是为旧势力招魂,还有很多难听的话,她面无惧色,据理力争,也是那次起,我们才知道她会说话。”
“老师说,有的人挨批斗时还穿着汉服,应该指的就是她了。”赵绒被这奇女子深深折服,只恨书到用时方恨少,无法用更贴切的语言赞美。“那应该就是她了,这样的人真的不多见。”爷爷将赵绒的头发对折,“刚开始时她还跟他们吵架,后来她也不理了,任由他们折腾,他们拧她挂牌游街,她认了,昂首挺胸的走着,像个凯旋的将军;他们逼她挂牌劳动,她便兢兢业业的干活,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无论人们怎么整她,她都没有换下那件衣服,她也因为这事隔三差五地被人整,有的同志看不下去,劝她服软,总好过现在这样。她没答应,依旧穿着那衣服。”爷爷将高马尾折好,开始往发尾上缠红头绳。
“后来,那些人在一次批斗会上扒下她的衣服并扔进了锅炉,她疯了似的抵抗,等她挣脱后衣服已化作灰烬,她怔怔地跪在锅炉旁,似乎这天地万物与她无关。他们以为改造成功了,便一窝蜂地散了。”爷爷语调低沉下来,似乎是为那女子感到悲哀。“后来呢?”赵绒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迫切地想知道后续,她期待一个美好的结局。“后来啊,我们都以为她要放弃了,虽说这是我们一直期待的,那么折腾一个人,我们看都看不下去,更何况一直在经历的她呢?我们都希望她服软,从新开始,就不用被折腾了。但真看到那一幕,我们还是受不了,毕竟一个人信仰崩塌是很痛苦的。可没想到第二天,她穿着不知道那找来的破布做成的那样的衣服,接着她之前的生活,我们这才真的服了。”爷爷缠好了头绳,剪掉多余的部分,赵绒听完后百感交集,想说什么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都陷入沉默。
“来。”爷爷拉着赵绒做到沙发上,拿起发胶摇着,赵绒明白了,比起双眼任由爷爷喷来喷去,空气流动的声音与液体下落的声音在她耳边忽大忽小,直到完全静止,她缓缓睁开眼,看爷爷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笑了。
她坐回小板凳,等着爷爷往自己头发上插发饰,爷爷见发胶未干,继续讲起了故事:“不久后,她就不来了,有人说是被调走,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也没再见过她。”“那她现在还好吧。”赵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不是没听清,也知道问了等于白问,或许是她只是执着于一个答案,一个没有疑问的答案,就像听故事时都希望有一个完整的结局。“我怎么知道,我不是说了吗,从那以后就没再见过她了。”爷爷笑骂,“你记性这么差,还怎么高考。”赵绒沉默着,没从故事中走出的她无心与爷爷插科打诨。
“你觉得她后来会怎么样?”“啊?”赵绒被爷爷的问题打个措手不及。“你在看小说看电视剧时不是经常脑补结束之后的故事吗?你也给这位女同志补一个啊。”爷爷笑道。赵绒也笑了,笑得有些悲戚,勉强开口道:“我没有那个本事,我只希望她有一个好结局。”爷爷懂了,正好头饰也插完了,他又一次将赵绒拽到沙发上:“不说这个了,你今天不是学了汉服吗?给我讲讲,我还没听过呢!”
赵绒开始讲述汉服,一边讲一边回味着那位老前辈的故事,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那位老前辈离自己并不远,或是说她就在某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里看着自己,看着这位向自己爷爷心平气和又有些小得意地讲解汉服的后辈,几分羡慕几分心安,或许,这是她不曾有过的一切,也是她努力奋斗的将来。
“原来汉族是有民族服饰的。”爷爷听后笑了,笑得像个解开困扰自己许久的数学难题的高中生。“是的,从皇帝垂衣裳而天下治,到明末清初,所有时期汉族男女的服饰都可被称作汉服。”“这是不是和汉字差不多,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写法,比如甲骨文、金文、隶书、楷书,但都是汉字,只是到了不同的发展阶段有不同的变化。”“没错!爷爷你真会类比!”赵绒笑了。“那是,我是谁啊!日后中国影视妆造史还要有我的名字呢!”爷爷真的是三句话不离自己的“丰功伟绩”啊,赵绒也不甘示弱:“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爷爷宠溺地笑了。
“这日本的和服和朝鲜韩国的汉服都是由汉服演变过来的。”“那是!我中外文化博大精深,不仅对整个东亚文化圈影响深远,就连欧洲那边也能找到影子的。”对于传统文化,爷爷向来是自信又骄傲,他对祖宗的审美五体投地,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认为美好的事物应该让更多人了解,所以即便是自己受了那么多误解,耽误了那么多大好年华,也没有自怨自艾,相反,他一有机会后就会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经历,不仅是为了抢回自己被浪费的青春,也是为了让更多人认知到祖先的智慧。
由此看来,这位妆造界的老先生也不是平凡人,饮冰十载,未凉热血;青丝染霜,巧手难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或许比起手艺,这才是他在业内经久不衰的秘诀,也是比起手艺更能青史留名,更值得后生晚辈学习的地方。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是个有些“不要脸”的人,只要能用他,他干什么都可以,与当年那位女同志是天壤之别,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威武不屈。
“我听老师说,之前在咱这有过一个女的穿汉服出去吃饭,被一群人当成和服,还被撕了衣服,是真的吗?”赵绒接着输出问题,不过她没想到爷爷这次会回答得这么快:“有,那事有七八年了,当时钓鱼岛闹得凶,有的地方日本车都被砸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赵绒插话。“你那会儿才七八岁,当然印象不深了。不过你小时候不懂可以理解,现在大了可不能不懂这些,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要关心,明白吗?”“我老师今天也给我们这么说的。”“是吗?英雄所见略同啊!”爷爷又开始臭美起来。“那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啊?”赵绒打算刨根问底。“其实这事不多复杂,就是一个女的穿汉服出去吃饭,被一群不学无术的社会闲杂人等认成和服,还把她的衣服扒下来烧了。你说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爱国,可连自己祖宗的衣服都不认识,硬是给改了国籍,虽说不是非要懂历史才配称爱国,但是不懂装懂就很那个了,欺负人就更是不应该了,人家没找他们没惹他们,他们上去整人家,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不对的。退一步讲,就算人家真的穿了和服又怎么样呢?虽说不应该但也罪不至此,如果人家是日本人,他们这一折腾又会给人家留下什么印象?觉得自己英雄,到都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听到爷爷的分析,赵绒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无知者无畏。”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爷爷刚想说什么来缓解气氛,不料赵绒这边又开口了:“那女的后来怎么样了?”“啊。”爷爷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那个被撕了衣服的女的,她怎么样了?”“那谁知道啊!一个案子的受害者而已。”爷爷不以为然。“我希望她开心。”爷爷笑了:“你还是那么善良。”
赵绒也笑了,她摘下两侧的定型夹,伸手摸了摸爷爷为自己梳的发型。“这是三绺头。”爷爷说,“它并不是最适合这套衣服的发型,但它最适合你。”赵绒走到镜子跟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两侧耸起的发,似乎明白了古人写的“婵娟两鬓秋蝉翼”,偷偷的笑出了声。她回到客厅拿起手机走向大门,爷爷见了问道:“你去哪?”“出去装b!”她笑到。“装b遭雷劈!”爷爷也不甘示弱。
赵绒带着一丝炫耀的心理上了街,许是天气太热,又赶上高考再加上附近还有个考点,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今天却没有什么人,这下让赵绒的那点小虚荣心落了空,不过大体上她还是很庆幸的,因为不用当年的历史在自己身上重演。
走着走着,赵绒觉得酷暑难耐,见前面有家甜品店便走了进去,买了杯冰激凌,连上店里的WiFi。吹着空调,吃着冰激凌,刷着手机,人生之乐事也。
她打开百度,试图搜索出关于那位老前辈的事,但无论她怎么修改关键词,都查不到任何线索,或许老师说的没错,这是一场小规模的汉服复兴,小到只有一个地区涉及,小到只有十来个人参与,小到只有一两个人坚守……
赵绒见没有线索,不再纠结,转身查起了当年那位姑娘的故事,这一次一下就搜到了,还附加当时的报道,但这些对于赵绒来说都没什么用,她想知道的是那姑娘的现状,比如说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或许爷爷说的没错,她生来善良。可冰激凌快化了,她也没查出那件事后来的故事,就像爷爷说的,一个案子的受害者,案子热度过了,就没有人在乎了。“不过这样也好,周围没有那么多眼睛,那姑娘才能真正的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希望她开心。”赵绒这样想到,她又一次打开了一份网页,那网页上贴了份报纸,当年的市报,可以看出是头版,如此看来,那事闹的真不小。
和寻常报纸一样,首版也分几个板块,但那事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被烘托到了C位,插图是一张橘粉色曲裾被扔进烧烤炉,炭中的几点红将那曲裾烧的袍体发黑,袖中有些单薄处已能看出仅剩薄薄一层,甚至能透过那层纱看到下面隐隐的红。赵绒怔了,很快陷入遐想,她似乎看到了当年迫于压力将本家衣冠付之一炬的离乱人,或是毁我衣冠的“鼠辈”,很快便陷入一种愁绪中,不过更快被一种悲愤取代,因为这次不是什么离乱人,也不是什么“鼠辈”,而是一群无知的人,一群无知到连祖宗衣冠都不认识的人,一群不仅无知而且流氓的人,或者说,他们不配为人,他们是一群蛀虫,一群社会的蛀虫。若不是八年的时间差拉开了自己与那姑娘的距离,她真想冲过去挡到那姑娘面前,朝那群人大喊:“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tm是你们祖宗的衣服!不是小日本的和服!”若是他们上手来扒,她便护着她逃跑,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逃到安全地带告诉她,不要理这些不想干的人,他们不过是历史的插曲,坚定自己的路,未来的中国传统服饰的发展,就靠你们了。
“妈妈,这个姐姐穿的也是汉服诶~”稚嫩的童声打断赵绒的脑补,她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小男孩,一面并指对着她,一面看向门口,门口的人也走近了,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领着一个和小男孩六七分像的小女孩。那女子走到小男孩跟前,小男孩也小跑过去,示意母亲赵绒的存在,那兴奋的样子像个考古学家发现了改写历史的文物。母亲走近赵绒,礼貌地向她表示“教子无方”的歉意,赵绒回礼。随后取出钱给自己的两个孩子,让她们去柜台前买吃的,自己则坐到赵绒对面和她闲聊。
“我这儿子从小就调皮,也是我疏于管教,冒犯到你了。”那母亲语气平和温柔,神态谦逊有礼,一举一动尽显涵养。
“没事。”赵绒应对自如,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不是很漂亮,但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头发盘在脑后,额前的刘海整整齐齐地梳在眉毛上方不远的地方,干练中透着一丝温婉。她的微笑,就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她承认,看到她的一瞬间,她怀疑起自己的性向。
她入迷了,直到那母亲开口:“别愣着了,冰激凌都快变成奶茶了。”“啊?”她条件反射地发出声音,“什么冰激凌?”她直愣愣地问到。那母亲的目光微微转向桌子上的冰激凌杯,赵绒注意到后也跟随着转移焦点。好吧,她承认,见到那小半杯冰激凌汤的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的。直到柜台前两个小孩的声音为它着墨,“咱还是买提拉米苏吧,都吃了好几次乳酪蛋糕了!”“不行不行,提拉米苏太苦了,没有乳酪的好吃。”“你就再试试嘛,你不吃我吃!”“你是不是想自己吃一整个才要买提拉米苏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阿姨,乳酪蛋糕!”“阿姨等等,我们还没说好呢!要不咱石头剪刀布,谁赢算谁。”“不行,我要是输了你就吃一整个了,阿姨,就要乳酪,定了!”“等等,阿姨……”“……”
赵绒寻声,见两个小孩的打闹,露出的笑容标志着赵绒牌CPU重新启动。“他们是你的孩子?”赵绒从容地和那母亲聊着家常。从小到大她从来不知“怯场”二字如何写,似乎生来就是个“社交达人”。那母亲微笑着点头表示肯定。“真好,龙凤呈祥。”赵绒由衷赞美道。“谢谢。”那母亲笑道,“你喜欢汉服啊。”“喜欢,不过我刚开始”。赵绒回答,“他们也喜欢汉服?”那母亲笑了:“他们比咱们幸运,一出生就穿着汉服。”赵绒愣了,看向那两个买蛋糕的小孩,两人的争执似乎有了结局,小男孩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蛋糕,小女孩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向这边跑来。“妈妈,蛋糕买好了,咱们回吧。”小男孩邀功似的举着蛋糕盒。“喂,这可是蛋糕,你这么那迟早要变蛋饼。”小女孩抢过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提着。赵绒笑了,她对这种烟火气毫无抵抗力。“别闹了,跟姐姐再见。”那母亲连责备都是那么温柔。“姐姐再见!”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那母亲带走孩子们,关门时对赵绒喊到:“再不吃,冰激凌真变成冰奶茶了!”。
赵绒又笑了,她真的很喜欢这位“反差萌”的妈妈。“等等,冰奶茶?”赵绒默念,她缓缓低下头,那冰激凌竟化了大半,杯中大半都是融化后的汤汤水水,赵绒不容多想,端起就喝。“还真成冰奶茶了。”赵绒心想。
“等等!”赵绒自嘲的心绪被打断,“她说她孩子们一出生便穿着汉服,她的孩子看起来都五六岁了,她应该很早时便成了同袍,听口音又是本地人,她应该知道那事的细节。真笨!当时没反应过来,不然可以问她的。”赵绒恨自己反射弧太长,错失了关键线索,不过很快就自我安慰道:没事,反正是第一次见面,直接问那话题怪怪的,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查不到!
想到这,赵绒挖了一大口即将变成冰奶茶的冰激凌,同时打开手机,接着浏览之前的页面。
然而之前的页面因为网络问题退出了,赵绒只好重新搜索,不过这次让她有了意外之得。
她找到了当年的电视台新闻报道,满怀欣喜地点开,当黑屏上涌现出“座机画质”的视频时,她忽然觉得自己与那女子更进一步,微弱的成就感促使她仔仔细细地注视着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国旗?”不知不觉间视频接近尾声,饭店门口垂直插着的国旗引起了赵绒的注意,她看向视频的左下角,“10月4日”的日期再一次刺激到她。
“国庆!”她心中一惊,转而“化惊为愤”,“国旗之下干有辱国脉之事,也不知烈士魂归故里时会不会认为自己鲜血白流!”
赵绒决定化悲愤为食欲,举起那杯“冰奶茶”一饮而尽,那浸入肺腑的凉意一点点覆灭她心中的火。
她放下杯子,紧闭双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被过去的事乱了阵脚,过去的已经发生了,现在要做的是不让历史重演,不是吗?她这样提醒自己。随后睁开眼,继续看当初的报道,或许,这便是属于她自己的“卧薪尝胆”。
视频在她闭眼的几分钟内并没有停止,赵绒也没有退回开头。她的注意力紧跟着视频中的内容。忽然,一段跟镜头吸引了她,她起初只是好奇,将那段来回看了几遍,越看越能确定。作为土著又有实时留心路段的习惯的她,终于在几遍后给视频中的地方定了位。没错,那女子被扒衣服的那家烧烤店的地址与今天她们去的汉服店完全吻合。突然间,之前在汉服店见的那几张照片被人操控似的强行接上她的脑电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涌现,随后她大惊,一遍一遍强调“没那么巧的事,只是猜测,猜测。”“不会的,不会的。”她复读机似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可那些可怕的思路与画面却不断地在她脑中跳切。
“不要!”她喊了出来,并光速弹起。手机在她的掌中倒扣,也连带桌子微微晃动。与此同时右手无意识地将冰激凌杯推到,玻璃杯与金属勺以及桌子三者互相碰撞,作出剧烈的响声,与之前赵绒的叫声相伴,在这仅有一人的店中异常引人注目。
那剧烈的响声也将赵绒的大脑从那些画面中解放,她如释重负地喘着气,许久才发现自己站了起来,桌上杯盘狼藉。她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只有柜台处有几位工作人员看向她,她向他们道歉,并将杯勺递给了走向自己的店员,在得到无损伤的消息后才算松了口气。
刚经历了那么尴尬的事,赵绒也不好意思待在店里了,她回了家,开门迎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爷爷的调侃:“怎么,这就回来了,到哪显摆去了!”赵绒心情复杂,无视爷爷的话径直走进房间关上门,爷爷无奈:“这孩子,早说了装B遭雷劈,偏不听。”随后打开电视不提。
而赵绒这边,或许是为了求个结果以图心安,她又一次打开手机百度,刚想搜索便被弹出的聊天窗口挡了视线。
【□□:历史老师邀请您加入群聊“与子同袍”】
赵绒点开,加入该群。她见群成员是历史老师和今天去汉服店的几个同学,群主则是一个名为“惘事”的人,心想他必定是汉服店老板。她又想起之前的猜测,仔细回忆着老板今天的行为,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不过是个和蔼好客的中年大叔,但自己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虑了。
【惘事:同学们,在下“故衣”汉服店店主,奉你们老师之命建立该群,日后诸位可在此交流汉服等中国传统文化,亦可闲聊,切忌不要胡言乱语。诸位可明白?】
【王哲:切忌不要?不就是“要”的意思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的好友王哲已被禁言。】
王哲:……
【殷华忆:what!这就禁言了?】
【江月颖:@王哲,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历史老师:@惘事,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本就是你的错,为何要为难指出错误之人,难道先生这样做,这错就不存在,这问题就得以解决?】
【惘事:在下不过是一时心急打错了字,也怪这该死的输入法,为何诸位连连震惊,先生咄咄逼人,竟还有人钻空子唯恐天下不乱,此事不比我错字影响恶劣!】
【历史老师:行了,别甩锅了,赶紧把王哲禁言解了,不然我就退群。】
【惘事:别……王哲,你可知罪?】
王哲:……
【惘事:王哲,你可知罪!】
王哲:……
【历史老师:糊涂官判糊涂案了!!!】
【殷华忆:?】
【江月颖:?】
【历史老师:(¬_¬)】
【惘事:( ??ω?)?】
【历史老师:你忘了你给人家禁言了?你和那些审哑巴的贪官有什么两样!】
【你的好友王哲禁言模式已解除。】
【王哲:(¬_¬)】
【惘事:不好意思,我一时糊涂。】
【历史老师: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只要不犯法,不人身攻击随便说,我给你撑腰。】
【王哲:咱上头有银。@惘事】
【惘事:行了,给点阳光就灿烂。】
【江月颖:@惘事,惘事老师,你的名字怎么想的,往事,如烟啊。】
【惘事:……】
【王哲:@江月颖,怎么能这么说呢?学而不思则罔,罔同惘,不懂、迷惑的意思。惘事,不懂事。】
【惘事:?】
【历史老师:( ̄y▽ ̄)~*捂嘴偷笑】
【惘事:?】
赵绒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汉服店老板,笑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重新看一眼手机,看了看汉服店老板的名字与同学们的调侃,随后便开始“头脑风暴”。
“如果刚才的假设是真的,那这个网名岂不是在……”“住脑!”赵绒又意识到什么,敲了敲自己的头,“不行,不能胡思乱想,没有证据不能乱猜!”她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重复这句话。
另一边的杨思夏可“没心没肺”多了,她将聊天页面截屏发给如烟,并附上一段话:如烟姐,你看我们老师朋友的网名叫惘事诶,好不懂事。而且谐音还和你连上了,往事如烟。
如烟并没有回应,她不打算干等,返回群聊,而此时的群已被江月颖发的某购物网站的链接淹没。
【江月颖:怎么样,哪一件好看?帮我挑挑。】
杨思夏凑热闹似的打开链接,里面都是些仙气满满,衣裾飘飘的唐制或晋制,正在她一件件欣赏时,消息窗口弹了出来。
【赵绒:我建议你选晋制,你的身高不适合唐制。】
杨思夏点开窗口观战:
【江月颖:去你的!(附上一张“滚一边去”的表情包)】
【赵绒:(附上一张“我滚了”的表情包)】
【历史老师:(附上一张“吃瓜看戏”的表情包)】
【惘事:@江月颖,没事,齐胸配上长披帛,可以将人们的注意力下移,从而在视觉上达到身材高挑的效果。】
【江月颖:╮(︶﹏︶)╭】
【赵绒:( ̄y▽ ̄)~*捂嘴偷笑】
【王哲:( ̄y▽ ̄)~*捂嘴偷笑】
【江月颖:(¬_¬)】
【历史老师:我觉得这件不错,(附唐制坦领图片一张),有丝绸之路的感觉。】
【江月颖:多谢老师救场!(=^▽^=),不过我更喜欢这件,(附晋制图片一张)】
那件晋制上襦为浅绿,下裙为奶黄,外层覆盖一层白纱,半臂的袖口镶了荷叶边,朦胧中点缀几分华丽。总体看来确实为佳作,难怪江月颖喜欢。
【王哲:你都选好了还找我们干什么?】
王哲又开启“没事找事”模式,似乎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江月颖这次没有理他,或许她已料到这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口水战。
这样一来,群里便冷清了,历史老师见许久没人发消息,便开启补充今天的话题:
【历史老师:今天的一件事忘说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民国时那些主张废除汉字先生们也是受了时代的限制,毕竟他们那时祖国山河破碎,国弊民穷,处处受列强压迫,有道是病急乱投医,他们为让中国更快地发展,更快的壮大,更快的不再受制于人,因此便有了很多极端的思想,他们并非是要毁掉中国,而是希望中国变得更好,所以诸位不要对那些先生口出恶言,他们思想极端是真,渴望建设祖国也是真。】
【殷华忆:那是自然。】
【王哲:+1】
【赵绒:+1】
【杨思夏:+1】
【江月颖:+10086】
【历史老师:国家强大人们才会相信自己国家的文化是强大的,是先进的,才不会对自己的民族文化失去自信,所以各位要认真学习建设祖国,让祖国更强大,才会让子孙后代惊艳与我们的历史与文化,才不会让历史重演,才不会让祖先智慧被弃之如敝履,才不会让历史断代,才能真正做到“为往圣继绝学。”】
【殷华忆:学生定不负师望。】
【赵绒:+1】
【杨思夏:+1】
【江月颖:+10086】
【王哲:放心,我很靠谱!】
【历史老师:@王哲,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惘事:( ̄y▽ ̄)~*捂嘴偷笑】
【王哲:╮(︶﹏︶)╭,@历史老师,老师,我会让你放心的!】
【历史老师:(^ω^)】
【惘事:你们老师真的是三句话不离家国天下(?_?)】
【历史老师:(¬_¬)】
“我会让你们相信我是很可靠的!”王哲暗下决心。
【江月颖:老师,我还找到了几款有蕾丝的汉服!(附上链接)】
杨思夏打开链接,是些蕾丝半臂、蕾丝披帛或是长袄衣缘交界处镶上蕾丝边,颇有中西合璧之感。
【殷华忆:中体西用,不错。】
【赵绒:不知道为什么,那件镶蕾丝边的长袄给人一种民国的感觉,要是配上珍珠项链,带上圆帽就更像了。】
【殷华忆:若是没有清朝,明代赶上了西学东渐,或许汉服就是这样吧……】
【赵绒:或许那样汉服就不会命悬一线,就会发展出更多更美的形制,我们也会有民族服装,也能一起出现在大合照上……】
【历史老师:历史哪有那么多若是或许,要是有我还希望岳飞于谦不被迫害呢!过去我们没办法控制,但我们可以影响未来不是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这一代没办法让汉服出现在民族合照上,还有下一代嘛,愚公移山,子子孙孙无穷匮,而山高是不变的。】
【惘事:@历史老师,你又来了,好为人师。】
【历史老师:(???皿??)?????】
【历史老师:同学们,(*?)σ怼他】
【殷华忆:吃瓜?】
【杨思夏:吃瓜??】
【赵绒:吃瓜???】
【江月颖:吃瓜????】
【王哲:吃瓜?????】
【惘事:嚯!来这叠罗汉了。】
众人不语,江月颖见许久无人说话,自己拿汉服链接让大家参谋诸位也顾左右而言他,只好再问:
【江月颖:所以说我应该买哪件?】
【殷华忆:这件不错。(附上一张曲裾图片)】
【江月颖:这件那么贵,你觉得我像买得起的人吗?】
【杨思夏:我觉得你选的那套晋制好看,飘逸又精致。】
【历史老师:要不你试试找找短衫+宋裤,那种适合夏天。】
【江月颖:不会吧!又选(附一张吐血的表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来,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