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人[娱乐圈]》漆久啊

8、蜕茧成蝶

　　“钟是意……时晚……时杰……皇帝……官尾仙……”邢嘉尔翻着手上都要被自己翻毛边了的试镜剧本和人物故事背景，趴在床上喃喃道。

　　“啊啊啊啊这钟是意的背景人物线也太复杂了叭！！”

　　终于，邢嘉尔崩溃地抬起因为熬夜而有些泛红的双眼，别着嘴怒瞪电脑屏幕里正笑得前仰后合的杨商羽。

　　过几天就要飞去试镜了，完全没有演戏经历的两人只能用笨办法一点一点地磨剧本人物，再敲出一部人物小传来。而作为理科生出身的邢嘉尔实在不清楚人物小传这东西该怎么写才好，过了两三天他才勉强挤出了五百来字，大部分还是从剧本里生生扣下来的。

　　邢嘉尔忿忿不平地看向杨商羽：“你笑什么！”

　　杨商羽这才堪堪止了笑声坐直来，佯装无意间扇了扇自己手里的厚厚一沓纸：“没什么。”

　　邢嘉尔却眼尖：“你这是什么？官尾仙的人物小传？”

　　“嗯哼。”

　　“多、多少字啊，这么厚一沓。你不会是夹着白纸蒙我呢吧？”邢嘉尔愕然。

　　杨商羽倒是从容：“不多，也就几千字。”

　　“……”

　　“杨商羽，你平时一口气吃多少个编剧啊？”

　　杨商羽“啧”了一声，故作不爽道：“咋说话呢？”

　　邢嘉尔为了人物小传壮然悬崖勒马，从善如流道：“哥我错了，你提点提点小弟呗，就那么几页纸，你是怎么挤——啊呸，你是怎么扩炼出这么多内容的？”

　　杨商羽见邢嘉尔睁大了眼睛神情认真的看过来，他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截了当的就说：“因为你只能看到剧本上写着的，而我能翻出剧本里藏着的。”

　　“怎么说？”邢嘉尔把脸怼到了镜头前，伸手就按了电脑录屏的按键，大有要上网课的架势。

　　“简单。”杨商羽修长指间的笔随意在空中挥了挥：“我问你，钟是意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呃……治病救人、剖尸破案……还有为父报仇？”

　　杨商羽不答，接着问：“那我又问你，他的弱点是什么？”

　　“……他内心深藏的仇恨？”

　　“那他平时喜欢吃什么口味？”

　　“啊？他……他是京城人士，年少时又是个家大业大的小少爷，应当被大鱼大肉喂养惯了吧？”

　　“钟是意为什么在时家没落后选择了学医，后来却最终又选择了放弃学医转而进入六扇门呢？”

　　“……或许是因为……因为……”

　　邢嘉尔一时没答上来。

　　杨商羽则说道：“前者是因为要报恩，后者则是为了要将父亲的一身本领传承下去。”

　　邢嘉尔：“……”眼前这人分明就只是听他读过一遍自己的剧本而已吧……

　　杨商羽说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这是一个角色不假，但我们不能仅仅只把他当成一个角色，而是一个人。”

　　邢嘉尔茅塞顿开：“我知道了，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有七情六欲，有喜好有厌恶、有感情有生命，这样才是鲜活生动的一个‘人’——而不仅仅是剧本上一个木讷生硬的名字。”

　　“就像……就像我唱歌一样！”邢嘉尔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小时候唱歌和别人一样，都是给什么调子给什么歌词就照搬照学、牙牙学语一般，但他们总说我的嗓音是好听的、技巧也是不错的，但总归是差些味道，我自己唱着也总是不得劲。直到有一次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安静地听着要学的歌，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我突然就醒悟了，爬起来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构思猜想作词编曲的人当时在想什么，这首歌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有了这个基础，我在唱歌的时候就更好共情了。”

　　“所以演戏也是一样！我得现在脑海里构思猜想，把人物所有的台词和动作就像当初抠歌词一样一点点掰下来捣碎研究，思索每一步的动机和潜在台词是什么，这样人物才能立起来，这样我才能真正理解代入这个角色，对不对？！”

　　杨商羽看着面前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眼都在放光的邢嘉尔，微微一怔，笑道：“对，就是这样，行里人一般把这叫作‘案头工作’。我才说了一句，你就叭叭出这么多，看不出来你还挺上道。”

　　“嘿嘿。”邢嘉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们现在先开始对对试镜的台词？”杨商羽打开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的手机，翻到邢嘉尔发给他的试镜剧本那：“你试镜的这场不算难，是钟是意和官尾仙初次见面的那一场，那我们先对你这场？”

　　邢嘉尔莞尔应下，清了两下嗓子后就把电脑从床上挪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把光源调到最亮对准了楼梯。

　　邢嘉尔随手拿起一张纸板充作纸扇，站起身背着手就一边摇扇一边踱步进了镜头。

　　他靠在楼梯扶手上轻轻镜头扫了过去，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眉眼间皆是笑意，却不是邢嘉尔本身常伴身侧的乖巧讨喜的模样，而多了几分的风流倜傥，此刻的他虽然身着普普通通的T恤衫牛仔裤，还趿拉着一双拖鞋，但只看他的眉眼，好像就真的能透着眸光回到近千年前的大明年间，听曲品茶、把酒言欢、好不乐哉。

　　在这一刻，邢嘉尔的脑海里真的扫空了所有作为邢嘉尔的一切，只剩了少年未报完的仇、未泯灭的恨……还有眼前这个，唯一可能带给他成功希望的人。

　　·

　　杨商羽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邢嘉尔的表演小小惊艳了一把，他以前不是没陪邱彦去过片场，可很多科班出身的小演员都会被浮华迷了双眼，就算自己还没混出一片天地来也已经开始不愿意真正沉下心来钻研戏剧了。

　　像邢嘉尔这样将体验派实践到极致的人，确实少之又少。

　　但杨商羽这人一向重视问题多过优点，很直接地对邢嘉尔说：“其他地方都不错，就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眼神不够，我看出来你努力了，但你眼神里的东西还是太少太薄弱，不过我相信你搞定人物小传之后这个问题会好很多。”

　　“第二，体态不足。”杨商羽毕竟是曾经学过不少年中国舞的人，对古代人的仪态姿势有深刻钻研过：“古装戏里的体态要求不比现代戏，会严格很多，不是只有提胸抬头不驼背不塌腰就可以的，这个进组以后应该所有演员都会集训一遍，问题不大。我在北京的家里有我以前买的体态矫正支架，进门密码你知道的，有空去拿来绑上再照着网上的视频练习，多少撑到试镜那天也足够了。”

　　邢嘉尔一一在心里记下，笑着给杨商羽敬了个礼：“Yes,sir!”

　　·

　　对于一个在现阶段已经可以说把任何机会都当成救命稻草的艺人来说，试镜顺利通过是几天时间内几乎片刻都在研究人物的邢嘉尔完全意料之内的事情，杨商羽亦然。

　　这半个月来邢嘉尔在北京准备游戏推广曲的制作，杨商羽则在四川拍摄舞蹈综艺，虽然两人试妆都恰巧错开了时间没能聚在一起，但他们每天都会抽出一大段时间打视频电话对戏，所以到了正式拍摄定妆照那天，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的两个男主仍旧默契得就像昨天刚见过面一般。

　　杨商羽猜的不错，毕竟是古装国风群像戏，进组前所有主演需要在一起训练大半个月左右，大致安排上午是各类训练课程，下午也是围读剧本，基本全程无休。

　　课程包括武术、礼仪、马术、书画等，其中一半以上是武术课，毕竟剧里的打戏并不少，而且因为不是什么仙侠剧，所有打戏都没有特效要求演员本人上场；剩下还有部分礼仪课，马术课和书画课相对来说比较少。

　　当时正秋末时间，天早已转凉，不过早八晚五的课程仍旧能把人练得浑身湿透，杨商羽和邢嘉尔都笑谈好像回到了练习生时期。

　　礼仪课除了学习古代礼节和站姿外，有时还要跪坐半小时一组，有时能坐一天，不过老师还算和善，允许他们下半身跪着对词或者做自己角色的案头工作。

　　马术课相对来说反而轻松许多，也就是有点危险，需要时刻担心着马发狂把人甩下来。钟是意设定里是一个并未习武的普通人，所以邢嘉尔武戏和马戏较少；杨商羽就累许多了，加上不少武术和威亚训练，短短几天伤了不少地方。不过杨商羽跳舞基础在，许多高难度动作都做得很精彩，别人需要威亚生吊起来的动作他直接一个平地蛮子（空翻）就能解决。

　　工作人员不由得啧啧赞叹：“害，会跳舞的演员就是占优势哈！”

　　“还好吧，有点天赋而已，还是得再多练练。”杨商羽谦虚地回答。

　　“不只是天赋吧……”众人皆艳羡赞叹，只有一旁的邢嘉尔细细碾出这句话，“一定很累。”

　　杨商羽停下了动作，眼睫垂了下来，片刻后才用只有离得近的邢嘉尔才堪堪听得见的音量开口：“嗯，拿童年换的。”